皇帝的脸上虽然还是带着惋惜，但其实他很满意晋王的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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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皇帝冷眼瞧着这云在渊年纪渐大又没有妻子，不是没想过为他指一门亲事的——当然不是那些权贵人家的女儿，最好是被自己掌控可以去晋王府做“眼睛”和“耳朵”的。
可是一想想，既然是自己指婚，明面儿上这女子的身份定不能太低了，可这女人一嫁过去就可以生孩子……女人的心思本来就易变。谁知道到时候那“眼睛”和“耳朵”会不会背叛自己？
更何况，那生下的孩子也是晋王的血脉延续……
皇帝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有时候也会梦到已经作古的云老头，想起当初他们兄弟的感情是那么的好。可如今，自己却要算计他唯一的孙子。
就这么一边疑心一边想要相信，又想下狠手又想估计着曾经的兄弟情分，有时候皇帝都无奈地向为什么晋王不跟韩王学一学。
和晋王府的人丁凋零不同，韩王府的人口十分的“繁荣”。因为光是韩王娶妻纳妾就有七八个，这么一下来嫡子庶子长女次女幼女什么的算起来就有五六个，更不用说这些个韩王的儿子们都继承了他们老子的风流。
这么一算下来每天光是为地位争夺就忙得不亦乐乎了，更不可能存在担心子嗣的问题。
可正因为他们一个个不成器却又内斗，所以皇帝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就算他们想要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自己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将他们一撸到底。
可是晋王不一样啊。但光一个云在渊就足够甩韩王一王府的人整条街——他那兄弟病重后韩王府确实一日不如一日，盖因现在的韩王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庸人。
而且皇帝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用云在渊这把“刀”用得十分顺手。
只是没想到云在渊会出这么个意外。
当时那批刺客还没来得及审问，就全部咬舌自尽了。
因为来得突然且那天又是皇后千秋，皇宫里来来去去了许多人，查到现在都没多少头绪，所以皇帝想要找个罪魁祸首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都没有对象。
如果在刺客的事件之前，云在渊提出这样回封地的请求。皇帝会认为对方居心不良想要跑路，可偏偏是在刺客出现他为自己挡了刀以后……
唉，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惆怅。
好在云在渊这小子似乎真如六皇儿所说，开始有些为情所困，这才让皇帝心里好受点儿。
他不怕晋王残暴冷血，做事偏激，他只怕晋王没有一点儿弱点，随着自己的年纪变大渐渐老去，而晋王却年富力强，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除掉他。
说到底，现在的晋王还只有二十有五，虽然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很可能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孩子，但是按照晋王的性格来说，他一般很难参透感情一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感情这方面做出来的事情大多是直白且无法掩饰的，真正表达他内心想法的。
这种让皇帝这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一看就知道“傻”的行为反而更让他放心，而且皇帝也不担心晋王在建州养兵。自古历来穷文富武，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养着一群士兵每月每年要花费多少银钱——晋王府有多少身家，皇帝还是知道八九分的，因此，皇帝将之前提防着“放虎归山”的心也放松了些许，批准了晋王辞官回封地的折子。
这么一放松，当初那点儿长辈对晚辈的慈祥又冒了点儿头：“唉，也罢，朕也不强人所难，只是你已有十多年未回建州，恐怕会有诸多不便，朕这里有些东西，你且带去用着罢。”
便晋王知道自己此刻扮演的是一个为了美色和喜欢的人的愣头青——虽然这的确是事实，只是少了几分毫无理智的冲动和幼稚——便恭谨答：“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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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是回府的途中得知云柔嘉上吊自尽的事的，同时也知道对方只是“未遂”，幸好发现得早，只是脖子被勒伤，伤了喉咙现在暂时不能说话，只要好好养着大概还是能恢复的。
晋王却脸色阴沉，回到府中，他直接就去了倾玉院，正见周氏泪水涟涟地说着云柔嘉有多么喜欢六皇子，一份感情有多么的珍贵，便怒喝：“既如此，那么你便留在这里罢！”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130章 离开京都（七） 三更
“王、王爷！”燕皎然惊讶地看着晋王，“您在说什么气话啊！”
“什么叫做‘气话’！王爷你是说真的？”周氏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开心却怕晋王反悔而极力压制着上翘的嘴角。
云柔嘉也眼睛一亮，但因为喉咙受伤。刚想出声便是一阵沙哑的咳嗽声。
晋王眼神落在云柔嘉和周氏身上，看着她们脸上隐藏不住的喜色，漠然道：“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说你是为了六皇子留下来的，那么等明年六皇子若不是和你成婚，你就必须回封地，而且，必须接受我们给你安排的亲事。”
不等云柔嘉发表意见，晋王继续道：“既然为了你的良人留在这里不回封地，想必也是不需要晋王府的帮助。”
说到这里，晋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声音越发低沉：“你既然说你的爱情很伟大，那么就用你的感情去感动对方，若是让我知道你用了晋王府或者我的名头却做不该做的事……我可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了。”巨妖华才。
看着云柔嘉惊惧地颤了一下，晋王这才将目光淡淡扫到周氏面前：“刚才那番话。对你同样适用，”不等周氏愤怒，晋王就道，“本王倒要看看，六皇子会不会是第二个父亲。”
老太太本来还是放不下云柔嘉的，结果听了晋王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冷起来，最后只能看着垂着头不言不语的孙女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燕皎然和晋王来扶她的时候离开了这个房间。
晋王的话说得周氏的脸青白交加，却一下子没了底气，只能紧紧抱着云柔嘉看着晋王一行人离开。
云柔嘉看着自家哥哥和祖母的背影，总觉得一阵心慌，好像要失去什么。可惜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焦急又担忧地看着周氏：“啊……”
将周围的下人以“郡主要静养”的理由打发出去，周氏才一改之前的哀伤模样，唇角微微勾起。轻快地说：“太好了，柔嘉你做得很好。苦肉计果然很起作用。”说到这里，周氏又怜惜地摸了摸云柔嘉的脸蛋儿：“不过柔嘉你也太傻了点儿，娘亲只是让你做一下样子，你怎么真的就往房梁上吊？现在嗓子伤成这样……啧……”
“不过不这样。他们说不定还不相信……”周氏说着又高兴起来，“娘亲的宝贝女儿，你这次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云柔嘉虽然听着周氏的话很高兴，但是想到自家哥哥和祖母的态度，她总有点儿笑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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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倾玉院，已经快要到晌午，老夫人经过云柔嘉这么一出一闹，整个人好像好了好几岁。心冷，连外面的太阳都照不暖。
“祖母，您要不先吃点东西，都累了大半天了。”燕皎然见老夫人脸上的深深疲惫，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气。
“这，都是债啊。老婆子现在没胃口，我去躺躺就行了。”老夫人现在是身心俱疲，只觉得头痛。
“那孙媳去给您按摩一下吧。”
“不用麻烦你了，老婆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还挺得住。”老夫人想着原本明天就要出发的，现在燕皎然肯定忙得很。
“这哪里是麻烦呢？您要是身体不舒服了，那赶路的时候得更难受。而且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您以前不是试过吗？”
“祖母，就让她给您按按吧。既然柔嘉决定留下，那么原先的东西有些就要重新归置一番，咱们过两天再出发。”晋王皱着眉道。
“……”听见晋王这么说，老夫人知道云柔嘉和周氏留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孙子一向很有主见，也不再劝说，只是叹着气回自己的祥泰院去了。
等燕皎然揉着有些酸痛的手从祥泰院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凝霜说如果有空就去书房，王爷正在那里等她。
燕皎然去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又洗了洗手，这才往书房走去。
一进去，就听见晋王说：“府上的那些下人也不用带走，路途遥远，路上不方便还照顾他们，就带上几个心腹丫头就可以了。”
燕皎然点点头表示明白：“是留给柔嘉和母亲吩咐吗？”
晋王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面瘫（……）脸：“不，能找下家的就找下家，暂时找不到的就像你之前安排不走的下人们一样。”
燕皎然有些不相信，说：“王爷，您真的打算卖了？可是柔嘉和母亲还在这儿住啊。”把佣人都带走了，给周氏和云柔嘉留一个空荡荡的宅子吗？难道要她们自个儿挑水洗衣做饭吗？开什么玩笑啊。
到时候，别说周氏和云柔嘉不依，老夫人不高兴，就是别人也会说说晋王爷是个薄情寡义的。
燕皎然以前是不在乎晋王是“血煞阎王”还是什么，可是现在……咳咳，可不乐意别人再编排晋王了。
晋王这么做，简直和把周氏和云柔嘉赶出门没什么两样，到时候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云柔嘉和周氏给淹死，更别说找到门好亲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