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京都就是北方了,而现在晋王要去的地方更加的偏向北方。而建州又是南方,这一去,也不知道再次相见之日是什么时候,因此,燕皎然也毫不含糊地提出来要照顾自己,要有空的时候就给她写信保持联络后才狠了狠心斩断了自己的依依不舍,看着晋王潇洒地翻身上马离去。
看着晋王远去的背影,燕皎然知道,自己不能够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而应该学会成长去努力跟上晋王的节拍步伐,只有这样,才能够不体会到失去的苦楚。
······
和之前跟着晋王来京都的时候后不同,这次燕皎然只带着护卫和凝霜和沐雨两个人。
一行人,十分的低调地从京都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晋王的缘故,燕皎然觉得自己自从离开京都上路之后就一直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就好像是心里缺了一块似的,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
不过,燕皎然觉得这是自己不太适应这种远程路。
因此,当燕皎然终于到达建州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因为早就接到了消息,所以老夫人早早地就带着王府的人等在门口了。
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老夫人约束着,还墩仔和淼淼的使劲儿卖萌,因为对自己的侄子侄女儿的喜欢,云柔嘉对燕皎然的抵触也没有那么深了。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周氏对于燕皎然的反感也越发的大了——本来她来到这建州就是靠着自己的女儿相依为命了。但是没想到,现在女儿也背叛她了!
原先是最讨厌往老夫人的祥泰院去情感的云柔嘉现在是三天两头地往祥泰院跑,而周夫人本来之前就因为六皇子的问题而处在冷战阶段,结果云柔嘉根本就没有来向周夫人道歉的意思,直接就越发远离了周夫人。
这让周夫人怎么能够感觉到平衡?
因此这次见到燕皎然回来之后还如此兴师动众地让全王府上下的人都来迎接,让周氏的心里原本想要强压下去的嫉恨和不满又冒了头。
这段时间,因为没有燕皎然存在的时候,周氏不是没想过趁机和其他夫人们谈谈心拉拢距离什么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夫人虽然都来了,但是一个个太极比自己还要打得好,根本就不太理会自己,让周氏总觉得自己热脸在贴冷·屁·股,愣是让周氏活生生地感觉到了一种被“孤立”和“排外”的感觉。
“回来了?太好了,看看你都瘦了。”老夫人看着燕皎然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大为怜惜,“凝霜,沐雨,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
听到老夫人的责问,凝霜和沐雨赶紧请罪,而燕皎然则连忙道:“祖母,不是她们的错,孙媳只是这段时间想要早点赶回来,路上有些疲了。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对了,祖母,墩仔和淼淼呢?”
“墩仔和淼淼还在家里呢,柔嘉说现在才二月份左右,海风还很大,他们还小。”老夫人说着,也是为了让云柔嘉在燕皎然这里扭转一下印象,缓和一下她们姑嫂之间的关系。
要是以前的话,就像是云柔嘉为了六皇子留下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夫人那个时候对她是十分失望的。
甚至,那个时候了老夫人想的就是既然云柔嘉想要用这种方式威胁他们这些家人也要留在京都的话,那么以后她也就不管这个这个孙女好了。
但是,毕竟都是血浓于水,现在云柔嘉失落地回到建州之后,老夫人还是狠不下心来,尤其是见云柔嘉渐渐地改变了自己的性子,老夫人原本的坚持也渐渐动摇了起来。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
老夫人告诉自己。
燕皎然虽然依然不太待见云柔嘉,但是见老夫人都说了这样的话,她也明白了老夫人想要她和云柔嘉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是……听了晋王说的云柔嘉在那次自己被海盗绑架的时候又云柔嘉袖手旁观,她的心里就有点儿塞。
她并不是圣母。
但是,看到云柔嘉看向自己那带着忐忑和期待的目光,燕皎然决定至少还是在老夫人面前装好了:“是吗?柔嘉,你真是个称职的姑姑呢。多谢你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见到燕皎然对自己如此和善,云柔嘉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其实自从上次还得燕皎然被海盗抓走之后,云柔嘉在面对燕皎然的时候就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而面对墩仔和淼淼这么好,也未尝没有一种补偿的意思。
“不……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云柔嘉这段时间跟在老夫人身边,也学到了不少——不像是周氏让她学习的那些如何吸引男人的招式,而是真正作为一名大气端庄的王府千金。
也正是因为这次是真的用心去学了,所以云柔嘉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十几年过得是多么的糊涂。她也想过让自己的母亲改变一下她那有些自我偏激的想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思维已经不一样了,云柔嘉发现自己和娘亲越来越无法沟通了。
无奈,云柔嘉只能更加努力向燕皎然和老夫人她们表达自己的善意——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作为女儿,自然应该努力让她们母女都生活得更好。
······
从京都出发之后,队伍走得越远,离京都和一些大庆的一些繁华之地也就越远。触目之地也就越来越偏远苦寒,几乎已经达到了六皇子都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偏僻苦寒程度。
生于繁华之地且养尊处优着长大的六皇子在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前,简直是难以想象难以置信这个世上还有比建州更加苦寒的地方。
在亲眼见证过这些以后,六皇子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一毛不长的贫瘠之地。虽然从朝堂之上,他听过相关的传言,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亲眼见到的时候会如此写实……甚至,那些朝堂上的言论还将这些地方的情况美化了好几分。
这次跟着晋王的队伍的,除了韩王和六皇子这样位高权重的,还有赵家的赵雍和宋家的宋之问以及总兵的儿子熊树等人。
如果是六皇子是不动声色地震惊的话,那么熊树等人则是完完全全的目瞪口呆了——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象过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些地方的存在!
赵雍和宋之问倒是之前明白一些,但是他们在外人的面前,一向都是纨绔子弟的形象,因此赵雍先开口了:“我说,这边关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看着这边关周围城池之中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真真比起京城中乞丐的气色也没有,他顿时心情凝重的皱起了眉。
其实其他人的心里也不舒服,虽然知道边关的情况很糟糕,可是见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境了。
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哪怕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却也从未想过在他们大庆朝原来还有活得这么艰难困苦到了极致的百姓。
“穷山恶水,临近荒漠,有不少地方既荒又冷不适宜住人。”比起其他人的心情沉重复杂,在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以后,晋王却是显得格外平静,“又经常会随时随地的战火弥漫,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活在这里的许多百姓都是抱着多活一天算一天的生活态度来挣扎求存的。”
“朝廷不是每年都有一大笔专用来救济边疆的专款吗?杨大人不是说边疆已经好了许多了吗?为什么边疆的子民还是会这样呢?”赵雍见其他人都一副复杂的神色,装作很是情绪激动的样子说道,“难道我们以后来到边关也会过这种苦日子吗?”
“真是生活在京都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们啊,你以为朝廷的拨款经过那么多重的贪污纳贿下来真正能发放到百姓占地难民手中的又能有几分呢?你以为哪里都是天子脚下人人自危吗?”韩王带着几分讥讽说道,在注意到六皇子脸色微微变化之后,脸上恢复了那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京都却连一点风声也收不到,为什么这些京城里的所谓官员却是一个字都没漏过呢?”宋之问惊愕的皱起了眉,简直不敢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谓,官官相护,底下的小官之所以有那个胆子敢做,你以为他的上头就没有一丁半点的人脉吗?这种事情……说不定父皇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只不过,为了所谓的太平盛世的样子,没有点破罢了。
这句话,虽然六皇子没有说,但是大家都心中有数。
只不过,毕竟皇帝已经驾崩了,他们身为臣子,哪怕是现在,也不能去妄议。
但是,他们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尤其是赵雍和宋之问等人,眼前的一切对于在京城中可谓是过得奢侈之极的他们来说,只能是用无比心酸和无尽愧疚和难以名状来形容了。
宋之问先不说了,哪怕是赵雍,他虽然用花残月的身份见识到了不少的阴暗面,但是真正的吃苦却是没有受过的,更多的面对的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但是,当他现在面对的是这些穷苦的边塞百姓的时候,才发现,勾心斗角算什么,有时候,连肚子都吃不饱,连基本活下来的能力都没有,那些耍心机不知怎么的就想的非常的可笑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官宦子弟在京城歌舞升平,而边塞子民却是活在水深火热,饥寒交迫之中。
宋之问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所享受的一切锦衣玉食,都是堆积在这些黎民百姓的尸骨身上的。哪怕是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是那些纨绔子弟一般随意挥霍了,但是他也似乎在不知不觉情况下挥霍着贪婪着侵蚀着国家百姓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