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怎么有空来在下这里?在下身体不适,不能迎接,还望圣女大人谅解。”
墨颜却并不在乎盛天雨的那些客套话,她虽然双眼失明,但却稳稳当当地迈过门槛,走进了盛天雨的房间里——那副自然的神态,让盛天雨完全无法相信对方这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在盛天雨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墨颜一手轻轻抚摸这怀里小白蛇的脑袋,一边仿佛能看见似的绕过了座椅板凳,走到了盛天雨的床前:“你付出了那么些,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
下意识地觉得对方话语有些让自己心惊,盛天雨牵起一个笑容:“圣女何出此言?”
“你不是被韩沁用蛊虫给控制了吗?虽然能够帮你增强一甲子的功力,但是你现在却根本就无法吸收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到现在都下不了床了。而且……这一甲子的宫里,也不是白来的吧?”
墨颜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盛天雨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时候,他才真切地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娘韩沁会对?墨颜如此忌惮,而为什么教众会对?墨颜如此尊崇——哪怕她几乎足不出户,基本上不出现在人前。
因为她不仅仅是有“圣女”这个头衔,更有与之相匹配的这个实力。
而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盛天雨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期待:“圣女您既然如此说了,想必是知道如何解决?”
墨颜用那双无神的眼“看向”盛天雨,意有所指:“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不等盛天雨考虑,?墨颜又道:“不过,看在你让我找到了妹妹前提下,倒是可以给你打些折扣。”
听了?墨颜的话,还准在权衡得失的盛天雨差点儿没能维持住自己温和俊雅的表情——折、折扣?!
什么时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大人也知道这个词儿了?
难不成是这次去中原学到的?
真好奇圣女大人在中原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啊……
“如何?”?墨颜没有给盛天雨太多神游天际的时间。
盛天雨看着?墨颜无悲无喜的面容,目光又落到现在已经缠在她肩膀上的圣物白蛇,嘴角微挑:“那当然是……”
······
皇帝驾崩,除非是专门隐瞒,那是很快就会被人知道的。
一个国家的皇帝死去,自然也会引起国家的动乱,而这个时候,下一位继任者就尤为重要。
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没有眼色地冲上去说皇位是自己的——皇帝都还尸骨未寒,这个时候的急切,就相当于丢弃了大义了。
因此,皇帝的那硕果仅存的几个儿子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棺木之前为他扶棺守灵。皇子们的身后,则是两位数以上的公主们和各色憔悴的妃子。
燕皎然和晋王在大臣们队伍来拜祭的时候,正看到一群皇子?孙哭得哀哀凄凄,哪怕是还只有两岁左右的小皇子康儿,也是嚎啕大哭——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计较到底是在真悲伤还是被掐了一把而痛,反正只要哭,哭得越凶越能表达“衷心”。
晋王自然是不可能哭的,不仅如此,他连眼圈都没红。燕皎然对皇帝也没什么崇敬之情,尤其是在看到过那一幕之后,不躲得远远的已经算好的了。因此她就直接配了一点儿辛辣刺眼的药粉,在出发前在自己的手帕上扑了薄薄一层。
不过燕皎然算是花心思比较多的了,有好几个都是直接用宽大的袖子或者是帕子遮住脸,然后就开始干嚎——这个时候,总不会有人还专门去把他们的手拉下来看哭出泪水没有。
总之,整个是一片悲伤沉重的气氛。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因有一个人的到来猛然打破了这唯有哭声的寂静灵堂。
“六皇子,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扶灵等着继承皇位吗?你这个弑君凶手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格去继承大统?!”说话的人是一个大概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燕皎然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个人和死去的皇帝有几分相似,这时候,记忆中的一个单薄的影响才清晰起来——这是皇帝的堂弟……不,一个说是南王的儿子,第二任南王吧?
南王突如其来的出现打破原本的平静,一时之间满堂皆惊,齐齐看向了这位没有存在感的纨绔王爷,这是要自不量力要来夺位的节奏吗?
“南王,你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六皇子殿下作为皇上最喜欢的熹贵妃的儿子,又作为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如今皇上殡天本就合该由他来继承皇位。他又有什么理由弑君呢?更何况,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不等六皇子反驳,就有一个朝中大臣站出来义正言辞地申辩,燕皎然看了看,嘴角不由得溢出一丝冷笑——正是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赵大人。
看着这么义正言辞的,实际上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
因为将赵婉清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赵婉清嫁给了六皇子做正妃,只要六皇子继承皇位,那么赵婉清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而他自然也就是国丈,地位当然也会水涨船高。
呵,这里的人啊,哪个不是先为自己打算的呢?
不过,这个南王也是拎不清的。
只是不知道他又是从哪儿得知熹贵妃和皇帝的死有扯不断的关系的……
因为,看这个南王的身形还有说话的声音,和燕皎然记忆中那个杀害了皇帝的男人并不是重合的。
“赵大人,赵御史大人,你自然是认为六皇子千好万好,谁叫六皇子是你的女婿,你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呢?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将皇伯父的江山拱手让给杀害他的凶手,又哪里对得起死去的皇伯父,又哪里对得起这天下苍生!”
南王情绪高昂而激动的与赵大人对峙着,矛头却直指熹贵妃:“各位大臣文武百官,今天本王就要在这里,在皇伯父的灵前揭穿这个真相——本王那贤德爱民的皇伯父,就是被这熹贵妃给害死的!而这熹贵妃在进宫前,还有一个互定终生的情人!由此可见,这六皇子根本就不算皇上的儿子,而是这熹贵妃红杏·出·墙的罪证!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坐上皇上遗留下来的皇位!”
南王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多年以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会把矛头指向质疑六皇子的身世。休介扑亡。
但是,这一招又的确很狠!
因为六皇子是大多数朝臣心中都比较认定的继承大统的人选,如今一旦六皇子的位置岌岌可危……那么皇位到底落到哪里……还真的未可知了!
一时间,众位朝臣都忘记了为皇帝哭灵,而是惊疑不定地用眼神交流起来——毕竟,原先的皇帝已经去世了,新皇帝将是谁才是更重要的啊!
“南王,,请你嘴巴放尊重一点。不要在这里为了某种卑鄙的目的,当着父皇的面妖言惑众玷·污我母后的清白”。这一回开口的不是赵大人,却是眼眶红肿一向以温和优雅示人的六皇子妃赵婉清——开玩笑,熹贵妃要是出了问题,自己的夫君就一定会被牵扯到的!这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她岂容这个男人随口污蔑!
“本王妖言惑众还是熹贵妃肮·脏·下·流?你们就不觉得六皇子既然深受皇上器重,为何皇上迟迟不立他为太子?更是在驾崩之前没有留下任何遗诏传位?!”南王大有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当年皇上多年以来都是生的女儿,偏偏熹贵妃进宫没多久就忽然受孕,并且怀的是男胎,而其他妃嫔却皆是在六皇子出生至少六年以后才会生子呢?”
南王的话瞬间引起了朝臣们心中的惊涛骇浪,这也太有理有据了吧?一时之间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臣子们第一次忘记了这还是在为皇帝哭灵,暗自在心里对这样一件事产生了疑窦。
他们甚至觉得眼神交流已经不够用了,纷纷低声交谈起来。
这南王说的实在是太肯定了,若不是有证据谁敢冒着这杀头的凶险就这么在先帝的灵堂上闹?
“南王你若是还敢在今日这种日子,胡言乱语诋毁我的清誉,那我就以死明志,来证明我的清白!”
熹贵妃骑虎难下——她倒不是对那旧情人余情未了,六皇子也的的确确是先皇血脉,但是她当年的确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让六皇子健健康康长成了,这才略略收手让其他的妃子有了受孕的机会。
毕竟,只有这样,自己的地位才不会因为皇子的接二连三出生而受到动摇。
燕皎然听着熹贵妃正气凛然,一副高贵不可侵犯的样子,内心却在暗自摇头——若是真的,早就该撞柱子以死明志了,怎么说完了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不过,,燕皎然冷眼旁观,不代表其他人能够赌熹贵妃不会真的死——要是真的见血死了,那么在场的人就都是罪人了。
看着熹贵妃在赵婉清和七公主以及其他宫女嬷嬷的拉扯下根本连头上的皮都没有碰掉,燕皎然又看了看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六皇子,只觉得贵圈真乱。
晋王一直不动如山——他只觉得南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荒谬之极,六皇子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儿子,皇室血脉是冒充得了的吗?可笑的是底下居然还有不少大臣交头接耳,甚至用打量的目光看向了六皇子。
“好好好,南王说得还真是好啊。当真是言之凿凿叫人不得不信啊。”终于,一直保持沉默,在别人越来越以为是心虚的六皇子开口了,他虽然没有南王那么声嘶力竭且表情丰富,但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和不大的声音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信,“可空口无凭,南王所说的这一切可有真凭实据?要知道没有证据的推测,就是是污蔑啊。而污蔑皇室……我想南王应该很清楚罪不可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