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谭允宁出天花之后短短两天,便由一个水嫩鲜活的大美人变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
一时间,宋家和谭家成了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因为谭允宁的死亡,晋王并不能明白是谁背后指使让谭允宁将那死去婴儿的干燥血渣藏在指甲缝里在百日宴上害人,还是出自她自己的意愿。但是。谭允宁的死却并不能平息晋王的怒火。
因此,当晋王布置的后手生效,谭德多一帮人倒下去的时候,晋王和燕皎然已经到达了京都。
大概因为是北方的缘故,这个时候的京都。已经笼罩在一层白雪之中。
晋王和燕皎然到的时候,天上还飘着大雪,呼啸的寒风吹起地上的雪花,打着旋儿“呜呜”地响。
即使马车上的窗子上铺着厚厚的皮毛,也似乎并不能阻拦这寒风的肆虐。
燕皎然躺在晋王的怀里,对方宽厚的胸膛似乎比马车里的暖炉更加让她感觉到温暖。
等到马车停在晋王府门前。晋王先一步下了马车,燕皎然正准备紧随其后,结果身体一轻,就被晋王打横抱起,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晋王的怀里,然后带帽的斗篷一遮,这下子一点儿风都吹不到了。
“王爷!”燕皎然整个人像是个大号的宝宝一样被抱住,这让她觉得心暖之余也觉得有点儿羞窘:“这……这可是在大门口……”
来来回回的这么多人,她好歹也算是晋王妃吧,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失体统了?
晋王却并不以为意:“风大,天寒。”况且,这晋王府的人都是下人,他们难不成还敢嚼主子的舌头?
听到晋王的话,燕皎然内心呻·吟一声,只好将因为太羞涩而有些发烫的脸颊埋进了晋王的怀里。
这个时候,一旁却响起了一道略带揶揄的声音:“晋王和晋王妃真是鹣鲽情深啊!真是羡煞我等孤家寡人了!”
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燕皎然从兜帽的缝隙瞧去,却见到了一张色如春晓之花般明艳的脸,若不是对方喉部明显的凸起和显而易见的平坦胸前,燕皎然还真以为是一位妖媚的女子。
但,也正是这张脸,让燕皎然的脑海中一下子蹦出了对方的名字:“……花残月?”
听到燕皎然叫出自己的名字,花残月本来就带着些许笑意的脸上挂起了更明显的笑容:“正是在下,王妃还记得在下的名字,真是让人三生有幸。”布鸟私圾。
被对方的笑容有些晃花了眼,但燕皎然听着对方的话语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儿油滑滑的,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晋王却直接将这兜帽往下一按:“回府。”真是的,对方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哪里有本王有男人味儿?盯着看干什么?
见晋王抱着晋王妃大步往府内走去,花残月将手中那大冷天还要拿在手上扇几下装模作样的扇子收起来,然后也很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样往王府内走去。
······
因为事先就已经通知过,所以现在的王府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全了,屋子里火盆和炭炉也都烧了起来,因为用的是仅仅比皇宫里略次一点儿的炭,所以烧起来一点儿烟都没有,而且还带着一点儿自然的树木的香气。
不过,也因为屋子里暖烘烘的,所以一进门燕皎然就迫不及待地把身上披着的厚重披风给解了下来,见花残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燕皎然虽然没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什么奇怪的意思来,但也是觉得有点儿不太习惯和舒服,只看了他一眼便找借口说带着管家去将他们的行李收拾安放给离开了。
等燕皎然的背影消失在屋后,花残月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这个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
有杀气!
花残月眼神一凝,下意识地便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挡,却听得“咔擦”一声,看起来是普通折扇但实际上是用精钢玄铁铸造成的扇子居然一下子就断成了两截!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逃,花残月只能硬生生地受了一掌!
好在这一掌比起刚才那劈开折扇的力道要轻上许多,所以花残月自己个儿才没有像是折扇一样被断成两截。饶是如此,他整个人也“噔噔噔”地倒退了好几步,等站定的时候只感觉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这种感觉真是难受了——比打得喷血还难受!
花残月一脸苦笑地看着晋王:“我说主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多看了几眼,又没什么别的想法而已,犯得着这样吗?”
晋王却知道自己这一掌虽然会让花残月难受一会儿,但等疼痛过去了也就没什么的,因此也不理会对方的故作可怜,道:“本王只用了半成的功力,若你连这也受不住的话,那本王倒真的要考虑要不要让你‘训练’了。”
“半成?”花残月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用的两成功力呢……这么说,对方的武功又精进了?这么一想,花残月有些喜悦,“恭喜呀。”
晋王高冷地哼了一声——让花残月知道,只是为了警告对方眼睛别乱看而已。
见晋王依然一副漠然的样子,花残月只好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我绝对对王妃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说真的,主子,你没觉得我和王妃其实长得很像吗?”
晋王其实以前也是听过花残月说过的这件事,不过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花残月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了解的清清楚楚,和自己拿出身贫寒的王妃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觉得你自己长了一张女人脸很值得骄傲吗?”晋王不带任何情绪道。
听到晋王说的这话,花残月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快被射烂了,但是他根本不敢反驳——谁让对方不像是孟秋那种可以随便发火的对象呢?
“这么给你说吧,赵婉清,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
花残月的话音未落,晋王的瞳孔就猛地一缩,却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话,还有……
“赵婉清不是你的妹妹?你到底是谁?”带着疑惑的柔媚女声让花残月的身子有些僵硬,他缓缓转身,看到燕皎然的眉头已经拧起,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额,这……”花残月没想到自己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就直接面对了燕皎然,他的手里还拿着那半截断掉的折扇,下意识地将那折扇往手掌中敲击,却因为已经断掉露出了锋利边缘的缘故,一下子划破了手掌心。
手心的疼痛拉回了花残月的神智,他看着眼中浮现了戒备的燕皎然,知道对方肯定是因为那“赵婉清”三个字给生出来的。
“东西都收拾完了?”晋王完全无视了花残月求救的目光,自从他和燕皎然互相坦白之后,他便不会在燕皎然面前遮遮掩掩了。不过他也不是大嘴巴,将别人想要隐藏的事情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得事无巨细,不过既然花残月他自己都没有藏住,自己说出来了,他也不会掩饰圆话的。
见晋王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花残月叹了一口气,干脆直接说出来了——反正他也基本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了,遮遮掩掩反而不好。
······
翊坤宫。
熹贵妃一回来,就听见大宫女说六皇子妃到了。
这让她刚刚从皇后那里而引起的些许焦躁消散了些许,淡淡吩咐道:“既然如此,便叫她进来吧。”
赵婉清进来的时候,熹贵妃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香茗,见她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坐。”
赵婉清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把该做的礼都做完了,这才往一旁的凳子上坐上小半截——这一举一动,完全挑不出错儿来,就像是已经刻入了骨子般自然。
“这大冷天的,你也不用辛苦跑一趟。反正也只是隔几日再来请安而已,用不着算得那么准。”虽然赵婉清是熹贵妃自己在皇帝耳边提起的,但实际上,她对这个儿媳妇并没有什么喜欢的。
不是赵婉清的品性不好,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对方和自己太过相像了吧?
都是披着温婉和顺的皮,但是内心却一点儿也不安分。
她自己是时时刻刻被仇恨充斥啃噬,而对方……或许是不知名的野心。
面对熹贵妃不冷不淡的态度,赵婉清是报以一笑:“母妃的关怀是我们做儿子儿媳的福分,但我们却不能仗着您的宠爱而坏了规矩。”赵婉清听说自己能够嫁给六皇子,关键就是靠的熹贵妃的顺眼,既然如此,她怎么也得将自己在熹贵妃这里的好印象一直保持下去。
深宫寂寞,虽然赵婉清一早就知道,但那个时候,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容貌和才情,必然不是那受冷落的——光是自己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就有无数的男子恋慕,甚至想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让赵婉清内心的自信膨胀。
嫁给六皇子之前,借着那些次的“偶遇”,她也明显地感觉到了六皇子是和自己志趣相投的,这样丰神俊朗又有才有貌还有权势而且还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在赵婉清强迫自己放下自己对晋王的莫名执念之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因此,哪怕是面对云柔嘉的控诉甚至可能会和云柔嘉反目成仇,赵婉清也完全没有放弃过自己成为六皇子妃的道路。
在她看来,自己是值得最好的。
至于云柔嘉,本来赵婉清对她就是利用多过真心,那点儿他们所谓的亲情,根本就不会在赵婉清的心中翻起多少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