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嫡 (王安宁)

　　进得坤宁宫，前面一拨请安的刚刚出门，到是巧了，是白芷的娘家人还卢婉君娘几个。
　　两者碰面有些冤家路窄的意味，看在尚在坤宁宫的份上，小辈们相互一礼也就过去了。
　　宋皇后今天穿的也是喜庆，大红的正装十分应景，端装贤淑，皇后范儿十足，在她身边的是如玉公主，亦穿着红装，不惭是娘俩。
　　四人行了大礼，宋皇后笑着给她们赐了坐。照例说着千篇一率的话，过了盏茶功夫就能起身告辞了。
　　这时，如玉公主起身了，径自来到穆锦柔身边道：“母后，我带穆四去给太妃拜年去。”
　　“好。去吧。太妃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两个好好陪陪她。”宋皇后依旧笑着说。
　　如玉公主又跟董老夫人说：“董老夫人莫要担心，本宫保证把穆四好好地送回董府。”
　　董老夫人笑道：“公主严重了，柔丫头去给穆太妃拜年是应该的。有劳公主了！”
　　说完她们便分开了。
　　穆太妃的偏殿也挂上了红灯笼，走到门前，两者的丫鬟宫女停在大门口。
　　偏殿很冷清，二人进了大门还没看到一个宫女。
　　如玉公主突然小声叹息。“穆四。我有话想听听你的意见。”
　　“公主请讲。”穆锦柔无奈地应下，皇家的事她能有什么意见。
　　如玉公主四下里看了一眼，这才说道：“你知道吗？德妃好像有难了。大年夜我们聚在一起时。父皇都没有请德妃，反而让一个不起眼的嫔跟我们一起守得夜。”
　　穆锦柔微皱眉头，难道皇帝已经知道内幕了？
　　如玉公主接着道：“连秦王都没让他来。每年我们三个都一起守夜的。”
　　果然如此！
　　穆锦柔顿时心定了，原来文景帝会都知道了呀。那叶家的冤情会不会就此昭雪呢？
　　“穆四，你说我该怎么做？要不要去给德妃请安啊。还有秦王，感觉他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如玉公主撅着小嘴苦恼着。
　　穆锦柔突然有些同情她，眼前这位比自己小，面对的困难真不比自己少。略作思考便说道：“不如直接问问陛下吧？咱们是女子。不懂的事就得问，好于做错了挨骂，一切摆明面上。”
　　如玉公主很聪明。皇家子女就没一个笨的。抿着小嘴想了一会便喜笑颜开了，“穆四说得是。果然傻人有傻福。”
　　穆锦柔嘴角抽了，她哪里傻了？以前装过傻难道就在如玉公主面前傻一辈子。
　　可她还是接话了，“呵呵，公主说得是，傻人最有福了。”
　　“哈哈哈！”二人很有默契地大笑起来。
　　屋内的人许是听到笑声，红玉走了出来，迎着二人进了屋。
　　照例是拜年行礼，得穆太妃的红包后，如玉公主便离开了。
　　穆锦柔直接放松了，小嘴甜甜地说着吉祥话，逗得穆太妃咯咯直笑。
　　叙旧过去后，穆太妃问：“外面没发生什么事吧？”
　　穆锦裳反问：“姑婆是说哪方面？”
　　“先说说安定伯府，我走后她们一定蹦起来了吧？唉！就是苦了你们了。”穆太妃嘴上说不关心安定伯府的一切，心里还是记挂着，那里毕竟是生她养的地儿呀。
　　“唉！”穆锦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哥哥跟大嫂他们还好，就是二姐受了不少苦。只因小夫人这个人实在是……。”
　　她便将昨日发生的一切以第三者的语气叙述了一遍。
　　话毕，穆太妃脸面就变了，怒气冲冲道：“这个胡氏真是该死！本朝极为注重孝道，她这是自取死路。孙氏也是个糊涂的，竟然为了几个银子就这么揭过了，以后有她哭的。还有那个穆锦裳，你以后离她远点，有其母必有其女。”
　　这话穆锦柔举双手赞成，“姑婆说得是，锦柔受教了。”
　　她整了整衣容，挺胸收腹，一板一眼地说话，再次中和了穆太妃的怒火。
　　“你呀！”穆太妃对她极为疼爱，只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将视线放在她的****，问道：“美容方子用了吧？”
　　穆锦柔顿时大囧，连忙护起胸来，跺脚道：“姑婆！”
　　“呵呵，都要嫁人，有什么好羞的。”穆太妃却不以为然道：“听姑婆的，那方子好好用，保你半年内从小青桃变成水蜜桃。”
　　这话穆锦柔相信，她也没用多久，****就明显地起来了。要知道哪怕在前世时，她这里都不算大。
　　穆太妃今日穿得也喜庆，暗红的大袖衣衫趁着她有种红颜白发的惊艳感。穆锦柔觉得那是一种另类的美，不得不说眼前这位上了年纪的美人很会保养。
　　挑.逗够了侄孙女的穆太妃突然板起了脸，说起了正事：“柔丫头啊，这事你也来听听，适当地跟他们说说。”
　　“是。姑婆。”穆锦柔立即应下，到于他们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德妃怕是失势了。”穆太妃的头一句便是关于德妃的。
　　穆锦柔点了点头，“方才如玉公主也说了一些这方面的事，说是今年的守夜陛下没让德妃去。”
　　穆太妃脸色突然凝重起来，“这是大事。后宫的嫔妃如何往往能看出朝堂上的变化，德妃一向很得陛下的心。突然冷落下来固然是因为弘王之事，想来内里还有许多我们不知的秘密。但此番变故。朝堂甚至是江山社稷都有动荡。别忘了，德妃还有秦王这个儿子。
　　而秦王从在外开府以来就深受陛下的喜爱，也有许多大臣都站在他那一边。这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德妃失势或是被贬至某处，难不保秦王会有动作。到时，大夏朝就真的有难了。”
　　穆锦柔道：“不是还有太子吗？”
　　对于太子穆太妃却不怎么看好，摇头道：“太子势微。这谁都能看到啊。”
　　穆锦柔却有不同的看法，“姑婆。太子不是个无能之人。相信他的能力陛下看得到。锦柔觉得无需如此悲观，天下最有能耐的人当属皇帝，他若是想知道什么，一定能得知的。或许比当事人还要了解。”
　　“或许吧。”穆太妃叹息过后，便舒展了眉头，看向穆锦柔似笑非笑道：“这些不是我们女子们该操心的事。最该操心的应该是你的婚事了。依我看，在你及笄半月后就嫁了吧。”
　　“这。这太急了吧，我过了生日才多大呀。”
　　“十六了！”穆太妃打断了她的反驳，担心道：“胡氏既然有了让你们姐妹几个再守三年孝的打算，她一定还会想法子实现的。此时不嫁何时嫁，三年后？”
　　穆锦柔撅嘴道：“其实只有十五周岁呢。”
　　穆太妃大手一挥道：“少跟我扯，就这么定了。一会我派人跟李易说说，婚期就定在十月底吧。”
　　穆锦柔没理由反驳，她想过几年再嫁，可大势不允许，也就只好嫁了吧。话说，她还是个孩子呢，这是犯罪呀犯罪。
　　这在前世也就刚读高中的年纪，怪不得穆太妃一个劲地让自已用美容方子，也许目的就在此吧。
　　出了皇宫刚过正午，穆锦柔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便马不停蹄地回董府。
　　过年对大多数人来讲总是欢喜的，可仍然有烦恼的，穆锦裳就是其一。
　　她这次要在安定伯府呆到过了正月十五才走，但这时她巴不得立即回王府，面对如此偏激的母亲她真心招架不住。
　　胡氏一个劲地哭诉别人对她的不公，不孝，她怎么怎么地活受罪，恨不得立即死去。只等了穆锦裳回来为她撑腰，可为何还要抠她拼了命攒下的银子。
　　“够了！”穆锦裳听多了这话便觉得刺耳，将手中的茶碗一扔，高声喝道，“母亲觉得女儿在王府过得很好是吧？嫁到王府就只管享受那泼天的富贵了是吧？”
　　胡氏怔怔地擦干眼泪，“不是这样吗？”
　　穆锦裳气了个倒仰，恨铁不成钢道：“母亲，我以前睿智的母亲哪儿去了？母亲昨日所为实在荒唐，若是这话传了出去，不止是母亲，我跟哥哥这一辈子就别想抬起头来了。本朝可是最重孝道的呀。
　　秦王对德妃的话是言听计从，是个大孝子。若是得知我是谋害了婆婆的毒妇的女儿，你说他会不会休了女儿！”
　　说到休，胡氏怕了，她虽出身微末，可自小也是个娇养的，对于休弃一词十分害怕。连连摇头，“不，不会的。秦王那么在意你，怎么会休了你呢。”
　　穆锦裳一阵无语，冷笑道：“在意？人云亦云罢了。母亲可知道到现在为止我跟他没有同房过，可想而知，我在王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如今我需要时间，你跟哥哥真的不要再给女儿阻力了。名声真的很重要！昨天我之所以答应用银子换，就是为了名声着想。”
　　一席话说得胡氏头脑冷静下来，连连拍打自己的头，“都是母亲不好。被休的女人可是没有活路的。前些日子我得了机会让人送信给你们的外祖母，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认我了。呜呜！”
　　“唉！”穆锦裳一阵叹息，原来是因为这个母亲才性情大变呀。便再度劝道：“母亲，你这些时间好生休养吧，外面还有我跟哥哥呢。不过，母亲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胡氏一听银子整个人都沉了下去，“没多少了，还得留着养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