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素来都是这个样子的,让落施主见笑了!”雪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突然天空雷声大作,“呀!不好啦,我晒在后园的袈裟还没收呢,若是让雨淋到,方丈又要罚了!”他连忙跑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又回来了,气喘吁吁的看着落梨花,“落施主,你可千万别站在这里,马上就要下雨了。快进屋吧!”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瓜!”落梨花挑眉一笑,他就是想等着雪林离开,自己好去藏经阁。
雪林点了点头,“嗯,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夜里打雷害怕就、就、就把耳朵堵上吧!”
落梨花放声大笑,“我还以为夜里害怕你来给我护法呢,原来就是堵上耳朵。”
雪林的脸一红,“落施主是女子,小僧是男子,虽然佛家四大皆空,但对施主你的清誉不好……”说到最后,竟然跟只蚊子似的,连忙跑了出去。
落梨花饶有兴味的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苏流烟两眼一黑,倒了下去,羡吟连忙抱住她冰冷的身子,在雨中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
几个临华宫附近当值的奴才连忙赶过来,“这是怎么了?”
“把苏大小姐送回琼璋宫,快去叫御医来!”羡吟扫视一圈,看着撑着伞站在四周的竟然全是太监,不禁皱起眉头,“怎么没有宫婢?”
“今日大雨,人手不够,宫婢们全都进到殿内侍奉了。”
羡吟急切的皱起眉头,看了临华宫一眼,难道就这样放弃?不,这与放弃无关,这是皇上的命令,若似乎自己起身便是违抗圣旨!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发生什么事情?”
羡吟惊喜的回过头,“郁文阶?”
郁文阶听到羡吟直呼名讳,不禁皱起眉头,不过当他看到倒在她怀里的苏流烟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计较。“她晕倒了?”
“麻烦你送她回琼璋宫,找御医为她诊治!”羡吟双眼满是期待,这是郁文阶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示弱的光芒。
郁文阶抱起苏流烟,叫身后的侍卫撑着伞,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他回过头看着羡吟担忧的神色。“你既然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为何不肯说出原因?你只是一个女人,就应该做女子该做的事情,到底还想隐藏什么呢?”
“情非得已,义不容辞!”
郁文阶皱紧眉头看着跪在雨中的羡吟,瘦弱的不堪一击,却偏偏倔强着自己的坚持。他抱着苏流烟转身离开,脚步很快,但心里却越来越沉。
不一会,四下的人散开,依旧只剩下羡吟一个人,她勾起嘴角,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虽然流烟陪着自己自己很感激,但是毕竟她身体孱弱,又不会武功,怕她的身体应付不来。
羡吟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只觉得冰冷刺骨。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羡吟一僵,抬头看着一身湿透衣服的越少千,“你怎么淋雨了?”
越少千白了她一眼,眼中的怒气似乎在雨中也可燃烧整个皇城,“你不是也淋雨了吗?何必问我?我越少千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这算是还给你的。”
“简直是胡闹!”羡吟低声斥责,小心翼翼的看了四下,“你快回去,别让皇上看见你这样,若是旁人看见了,就说入宫忘了带伞,一时间没能避雨。千万别说是因为……是因为……”
“即便说是因为你又能如何?”
羡吟惊讶的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他坦诚如水的目光,里面沉静的看不出任何东西,羡吟终究还是不懂。但就是那份平静让她感觉既安稳又慌乱……
越少千直盯着她,丝毫不躲闪,“你因为我跪在这里,就不许我因为你被人怀疑吗?在你的眼里,我越少千到底是何模样?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连和你见面都不敢承认,要你来承担所有后果的男人?”
他冷笑,“别说你我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有又能如何?”
羡吟低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冰冷的脸颊此刻却热的发烧,她局促不安的捏紧拳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寇宗正撑着伞走下台阶,“九殿下,皇上让您进入避雨,您身子弱可千万别着凉了!”寇宗正瞟了羡吟一眼,微微叹气,又对越少千说道,“九殿下,您还是想好怎么解释吧!”
“本殿下做事不需要解释,带我去见父皇便是。”越少千挪动轮椅,侧首瞟了羡吟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闻得百声重楼
羡吟跪在外面等了半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临华宫的殿门,心里已经产生各种猜想。他好不容易这段时间赢得了皇上的喜爱和信任,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皇上的怀疑,功亏一篑不说,恐怕还会变本加厉。
咯吱——
沉重的殿门发出悠长的响声,走出来的不是越少千,而是尹之川!
羡吟不由一愣,看着尹之川一脸沉静的走到她面前,像是换了一个人,完全不似从前的谈笑风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尹之川勾起嘴角,笑容极淡,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在这里并不奇怪,不是你举荐我去运送药材的吗?皇上叫我来商议此事,相反倒是你在这里很是让人费解。”
羡吟不由低垂下头,“跪在这里,自然是犯了错受罚的。”
他冷哼一声,被雨声淹没,“若是犯错受罚也就算了,只怕是为了自己心中不该有的义气!”他看着羡吟平淡的目光有些生气,“你若是有时间在这里心急越少千会不会有事,倒不如关心一下被你举荐的我,会不会有去无归!”
羡吟一把拉住他的衣摆,“等等!”尹之川停住脚步,低头看着羡吟,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之川和羡吟坦诚的目光对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你果真是不知道的。”尹之川舒了口气,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宫宇亭台,目光如水,“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麻烦,就拿着云水佩去闻人楼找人帮忙,没人敢拦你!”
“闻人楼不是已经毁了?”羡吟疑惑的看着他。
尹之川勾起一丝神秘的微笑,“闻得百声,人群重楼,这才是闻人楼真正的含义。”
羡吟不由一怔,手上的衣衫从指缝溜走,她不禁皱起眉回头看着尹之川的背影,和以往的慵懒不同,有些沧桑和决绝……
羡吟被告知回去,却依旧没有等到越少千的消息。羡吟担忧的同时,却也发现自己的膝盖似乎总是酸涩麻木,请了御医来看说是寒邪湿气入体,只得慢慢调养。苏流烟早就已经好了不少,来看羡吟的时候,羡吟正倚靠在床榻上无精打采的看书。
“羡吟,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休息的吗?”苏流烟连忙把书从她手里拿出来转头交给一旁的清茶,“你也不管管!”
清茶不由一笑,“苏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小姐的脾气,奴婢哪敢管啊?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就连奴婢和她说话都听不到,想必这书啊,也看不出是什么字儿了!”
苏流烟看着羡吟神色沉闷的低下头,“你可是在担心他?”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毕竟是因为我他才会……”羡吟心中烦乱,宫中就像是一个四处不透风的围墙,根本打探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苏流烟嗔怪的笑看着她,“你若是真的担心他,至少也应该保重自己,等他回来才能见到他呀!他武功高强,思量缜密,就是运送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反倒是你,自己举荐人家去,回头又担心起来了。若是知道这样,何必当初?随便举荐个人去不就行了?”
羡吟不由一怔,原来苏流烟是以为自己在担心尹之川?她的心沉了下去,“嗯,你说的也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苏流烟见羡吟有所了然,也十分高兴的从姚岚手里拿过一直捧着的锦盒,“这是上次旗妃娘娘送给我的雪参,你可还记得?”
羡吟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当初赏给她的那棵!”
“嗯,我一直都没用上,这次你的膝盖总是不好,我想给你补补身体。”流烟扣上盒子交给清茶,“这东西虽然珍贵,但这棵也算不上极品,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出宫了,零零乱乱的拿那么多东西也实在不好。反倒不如现在用了,你也不用客气。”
羡吟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再推辞也不好。笑着让清茶收下,反而问了句,“媛芳仪的后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明日办,名分还是芳仪,但却是按照婕妤的礼制办的,也算是皇上的一点安抚。”苏流烟满不在意的摆弄自己的手帕,“不过媛芳仪一死,想必宫里又要有新人来了。独孤家向来都是这样的,宫中女子不断,最高者走到了皇贵妃,位同副后。不过这一代最高却也只是桐妃罢了!”
“桐妃?”羡吟疑惑的看着苏流烟,“听闻桐妃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她。而且也不参与请安赴宴之类的事情,倒是很特别。我也只是听说过这号人物,却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一提到独孤家我都不知道是谁呢!”
苏流烟微微一笑,“说起独孤家那可是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很少有人提起,但是但凡提起之人必定要满脸赞叹之色。”
“有那么厉害?”
苏流烟淡笑着摇了摇头,“就打个比方和你说,你觉得御花园大不大?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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