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瞬,他冷然开口,“我要去救回阿芜,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怎么救?”苏凉也是心急如焚。
“我已经出动了暗影阁所有的人去探寻阿芜的下落,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我也去。”苏凉急道。
萧煜停下脚步,转过头深深看他一眼,没有立刻出声。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好,何况,你总有用得着我医毒之术的地方。”见她看过来,苏凉忙道。
萧煜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赶紧回去把该带的东西整理好,随时准备出发。”
“我……我也想去。”楼小鸢在一旁怯怯道。
萧煜瞟她一眼,目光柔和了一分,“我们此行十分危险,楼姑娘不懂武功,还是待在营中较为安全。”
“可是……”楼小鸢眼神一黯,还想说些什么。
“小鸢。”苏凉打断她的话,“你没有武功,跟过去我们还得分心照看你。所以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吧,吕太医那里应该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有困难的地方去找顾校尉,他会帮你的。”
楼小鸢虽然也很想亲自去找溶月,但苏凉说得十分在理,她贸然跟过去只会拖累他们,还不如待在营中干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楼小鸢点点头,“我去看看有我那里还有没有什么药粉毒粉你们路上用得着的,你们带上,也许会有用的。”
几人说定,约定一盏茶后在萧煜的营帐出汇合。
萧煜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只从行李最底部抽出了一把软剑缠在了腰间。
当今天下最出名的两把剑,一曰流云,一唤墨殇。
这两把剑均出自很多年前铸剑名家轩辕宗之手,是其生平最得意的两大杰作。后天下动荡,流云和墨殇流入江湖,几经辗转,最后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流云剑为软剑,剑身薄如蝉翼,轻柔无比,剑走如风动流云,轻柔如水的剑迹中却可以迸射出强大剑气。其特点在于刚柔并济,剑过巨石可不留剑痕,而巨石骤然间一分为二。
墨殇剑乃异金打造,锋利非凡。剑身为黑色,造型古朴,箭上并未刻绘任何花纹饰物。剑身宽阔且厚重,挥舞时有劈山裂地之势。
而萧煜手中的这把剑,便是流云。没有人知道流云现在在他的手里,就如没有人知道墨殇的下落一般。
亦寒和亦风很快便回来了。
“启禀王爷,在东南方向五里处发现了车辙的痕迹,车辙印不深,马车上应该并未负重,大概刚好是一男一女的重量。看马蹄印,拉车的应该是两匹良马,日行千里,速度颇快。”
“派人继续盯着,你们俩跟我出发。”
几人刚想出营帐,帐外却匆匆走进来一脸郁色的顾长歌,“王爷,放远几里地都搜遍了,并未有人发现溶月的踪迹。”他一脸懊恼,抬头正好看到萧煜这准备出门的架势,不由一怔。
“王爷要去哪里?”
“我派去的人在东南方向五里处发现了马车的痕迹,应该就是罗文远和阿芜了,我和苏凉追上去,楼姑娘就拜托你照看了。另外,沈公子那里也烦请代为说一声。”
不等顾长歌回答,又接着问道,“军中可有良马?让人替我们准备四匹。”
顾长歌心中虽有万千话语想要问,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吩咐人牵了马过来。
“王爷,你就准备这样孤身前去救溶月?”
“情况紧急,我们拖得越久,阿芜便越危险。待沈将军得胜归来,请转告他,我一定会把阿芜平安带回来。”
说完这话,账外响起了骏马的嘶鸣声。
来不及多说,萧煜大步跨出了营外,飞身上马,身后苏凉和亦风亦寒也跟着上了马。
“顾校尉,告辞!”说罢,一扬马鞭,飞驰而去。
顾长歌怔怔地看着他们纵马而去的身影,心中漫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之意,只是很快便被先前焦急的心情所取代。他定定看了一瞬,转身朝大营走去。
*
启圣三十七年二月初十,继鹰嘴峡大捷之后,大齐前线再度传来捷报,大齐军队在主帅沈司黎的带领下,成功拿下先前久攻不下的阆中县,赤狄军被迫退守宜阳。
至此,云州十三郡,已有八郡落入大齐的掌控之中。
阆中城破,大齐军浩浩荡荡进入城中。
赤狄军见情形不退,早已撤退,城中只剩普通百姓,并无任何赤狄军队的身影,只有阆中县令率领一县官员在县衙等候,亲自将官印交出,等待大齐的接管。
定远侯派士兵在赤狄太子卿彦先前下榻的县衙中仔细搜索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正要松口气时,门外却有人来报。
“什么事?”
来人恭恭敬敬将一封信呈了上来,“将军,这是在赤狄太子先前住的房中搜到的,似乎是写给您的。”
定远侯脸色沉郁,接过士兵手中的信封,示意他先下去。
待士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定远侯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信封。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制成,上面写着“沈司黎亲启”五个大字,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其他的异样。
定远侯犹疑片刻,拆开了信封。
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信纸,定远侯狐疑地看完,脸色神色却大变,拿着信纸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他费力好大劲才平静下来,颓然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信纸上清晰的字迹上。
他的眼神定格在“明珠郡主”四字上,久久挪不开目光,心中早已掀起惊天骇浪。
怎么会?阿芜怎么会被罗文远掳走?!
不对,一定是赤狄贼子可以扰乱他的心神,他不相信,罗文远被自己的人看着,怎么可以轻易带离开大营,还带走了阿芜?
定远侯心中乱得很,草草写了封信,让人传回去给顾长歌。
他要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然而顾长歌的回信还未等到,沈慕辰的信却到了。
一目十行看完沈慕辰的来信,定远侯心不住地往下沉,似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阿芜居然真的……居然真的被罗文远那个混蛋带走了!
定远侯懊恼万分,为何自己明知道罗文远有鬼,明知道他知道阿芜的身份还把他留在军营中?为什么自己不让人好生看管着他?为什么自己不多派些人保护阿芜?
他脑中闪过无数个为什么,脑中一会浮现出阿芜临行时的笑脸,一会闪现出卿彦信上所写的话。直到有人进来汇报情况,他才回了神。
“什么事?”定远侯沙哑着声音道。
“将军,城中都已安顿妥当,是否叫后面的大本营移到城外扎营?”
“嗯,你下去安排吧。”
窗外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定远侯的身影衬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雪色,愈发显得萧瑟落寞起来。
*
脑中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用力也睁不开。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下的床榻有些硌人,而且,还时不时有些颠簸。
不对,她不是在营中休息么,为何身下这触感,却这么像在马车上?
溶月脑中一激灵,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费了好大力气睁开了双眼,四下一环顾,一颗心沉到了底。
这分明是在一辆朴实的马车上!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溶月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身上绵软得很,怎么也抬不起来。
自己被人吓了药?!
是了,脑海中回想起快要睡着时鼻端飘来的那若有似无的香味,没想到千防万防,又败在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上。
溶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费力朝车帘外看去,朦朦胧胧中只见到一个人的身影,瞧着似乎有些熟悉。
溶月眼眸一眯,突然睁大了双眼。
罗文远!车外那人是罗文远!他果然是奸细!
溶月气得浑身发起抖来,爹爹分明待罗文远不薄,他为何要背叛他?!再说,他把自己抓来有什么用?!
心中思绪纷杂,一时觉得头痛得很。
溶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动了动手脚,发现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她不敢大幅度的动作,怕车外的罗文远听到了动静,只得暗中活动着手腕。
窗外天光熹微,似乎正是清晨的时候了。
她是昨晚陷入昏迷的,这么说,从她昨晚被掳走开始,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其他人这会一定都发现了自己失踪的情况,萧煜知道罗文远是内奸,应该很快会怀疑到他身上来的。
只是,溶月没有把握萧煜他们到底能不能这么快找到自己,为今之计,只能先靠自己了。
她又动了动手腕,发现较之先前好了不少。深吸一口气,暗暗运起内力来。
虽然效果很微弱,但溶月已经能感到血液在身体里流通的感觉了。她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运了一会,这才觉得身体渐渐恢复知觉。
对了,她记得昨晚是和衣而睡的,那自己的鞭子应该还在身上?
她手摸上腰间,果然摸到了硬邦邦的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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