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蹙眉,军中形形色色的人成百上千,她该怎么从这浩淼的人海当中找出前世陷爹爹于危难的内奸?再者,前世明明没有收复云州十三郡的行动,为何这一世事情的发展又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变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溶月问道,“哥哥,你知道皇上对此次出兵的态度吗?”
“阿芜的意思是?”沈慕辰有些不解,挑眉问道。
溶月一咬牙,“我是说,皇上不怕爹爹威望更甚吗,为何还会同意此次由爹领兵?”
沈慕辰摇头,此时他也有狐疑,想着许是皇上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决定以国家利益为重,这才没有刁难爹。
倒是侯夫人迟疑着道,“此事……我好像听司黎提过几句。”
“爹爹怎么说?”溶月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像侯夫人看去。
侯夫人示意念夏往火盆里添了些碳,这才接着道,“那日司黎接了圣旨回来,一脸喜色,我替他更衣的时候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此事还真多亏了六皇子萧梓琝。”
“六皇子?”溶月惊诧,怎么会同他扯上关系的?
“听说六皇子近日得了督造南北运河的差事,大小诸事安排地妥帖细致,能力显现,皇上对他也渐渐器重起来。莫不是他私底下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沈慕辰猜测道。
侯夫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这般表现,溶月倒糊涂了,愈发不解地看着她。
“六皇子的确同皇上说了什么,却不是私底下,而是在早朝的时候。”
“早朝?”溶月惊问。
“对。我当时好奇,便多问了一句。听司黎说,当时皇上接到他欲出兵云州的请求时,特意将此事拿到了朝堂上讨论,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出兵,毕竟这是个难得的大好机会。另一派则持反对态度,称赤狄和大齐边境好不容易安宁几十年,此时妄生战火,并不是好事。皇上便问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意见。大皇子和二皇子平日意见多相左,在这件事上却难得的一致,都觉得不出兵为好。正在这时六皇子站了出来,称自己有话要说。正如辰儿所说,因六皇子在督造运河一事上表现的才能,皇上对其态度有了改观,便同意他说下去。”
溶月递过一盏茶,侯夫人接了,喝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接着道,“六皇子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说起当年的云州宜阳之役的惨状,说到最后义愤填膺字字泣血,让皇上大为触动,思忖片刻,最终同意了司黎的请求。”
原来是这样!竟是六皇子在这其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这么一来,前世为何没能出兵收复云州的原因也讲得通了。
上一世,萧梓琰督造运河贪墨之事没有事发,自然也没有六皇子萧梓琝继续接手这差使的事,皇上对其必然还是同先前一样并不看重。如果是这样,当皇上将出兵云州的事拿到朝堂之上讨论时,萧梓琝因不得圣心,根本就不会有陈词的机会,更别提能打动明熙帝让他改变主意了。
溶月不禁唏嘘,命运发展的轨迹,真是一环扣一环,哪怕只有很小的一个变动,最后影响的也可能是整个大局。
“赤狄有三皇子亲自坐镇,我们也有二皇子督军啊,为何振奋士气的效果并不如赤狄那般明显?”溶月沉思道。
“听说卿彦这人极为自律,到了军中之后同将士同吃同住,很快与赤狄将士打成一片。而二皇子……”沈慕辰勾起唇角,一抹嘲讽的笑意闪过,“养尊处优多年,怎么能做到卿彦那般礼贤下士?何况他虽然也有才能,却并不在军事之上,说不定还会得了皇上的授意,有事没事掣肘爹一下。如这般,我们的将士又怎么同赤狄那般齐心呢?”
听沈慕辰这么一分析,溶月才落下去的心又有些不安起来。
军中内奸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得心安!
------题外话------
二更,快夸我!
☆、第036章 情不知所起
一月初七,赤狄和大齐两军在阆中城外会战,战况激烈,却并未分出胜负。大齐军在城外驻扎,赤狄军退守城中,两方僵持不下,战争陷入僵局。
兴庆县中连着下了几日纷纷扬扬的大雪,到了初九这日,雪终于停了。
阆中受阻的消息传来,大家都有些忧心忡忡。
尤以侯夫人为甚。
定远侯虽然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但那时侯夫人远在京城,通讯不便,对战况了解得反而不及时,是以虽然也担忧,却并未如同现在这般担惊受怕,生怕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伤了定远侯,这么一想,便有些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忧思过度,眼见着消瘦了不少。
溶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思考着怎么才能让她放宽心一些。
她想了想,唤了双儿进来。
“双儿,这兴庆县附近,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
双儿歪着脑袋想了一想,道,“城郊西南的灵隐寺拜的人最多,虽然寺庙不大,但住持觉智大师是个得道的高僧,慕名而去的人很多,所以平日里都是香火鼎盛香客云集。”
“远不远?”
“不算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双儿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杌子上。想了想,又道,“对了,灵隐寺的素斋也是极有名的。”
溶月失笑,挥手叫她先下去了。
“郡主想去寺庙上香?”玉竹问道,一边贴心地将紫铜喜鹊登梅手炉里快燃尽的炭火换了新的,递给了溶月。
溶月接过手炉笼在袖中,点头道,“是啊,娘最近茶饭不思的,我在想要不要劝她去寺庙里拜拜,有个念想说不定就能放宽心一些。”说话间,眉间一抹愁色攀上。
“恰好这几日放了晴,出去走走散散心倒也是极好的。”玉竹点头附和。
“回头我跟娘提一提吧。”溶月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靠在软榻的引枕上。
见她面有疲色,玉竹给她盖上薄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这一觉睡了大半个下午,醒来的时候窗外夕阳西下,红霞漫天。从溶月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柔软的阳光倾洒在院子里的藤架上,落在地上的光影斑驳而明灭。
溶月心底柔和了不少。
正发怔间,目光瞟到藤架后靠墙角的地方落了颗白色的小石子。因四周都是泥土,这个小石子便显得有些打眼了。
溶月眯了眯墨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掀开毯子,穿上榻边的宝相花纹云头锦鞋走到院子里。隔壁房子里传来云苓和玉竹轻柔的交谈声,溶月瞟了一眼,见她们正凑在一起研究着刺绣花样,没有惊动她们,径自走到了墙角旁将那颗小石子捡了起来。
小石子入手光滑,呈现出一种牛乳般的白色。溶月用手指摸了摸,果然在底部摸到了些许刻痕,寥寥两划,刻的是一弯新月。
溶月轻笑,心头泛上一缕无奈的甜蜜。
前几日才同萧煜偷偷见过一面,怎的这么快又按捺不住了?
她想了想,自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竹哨放入口中吹响。哨声清脆,却并不尖利,声音也不大,所以并未惊动屋内的云苓和玉竹。
溶月站在墙边耐心地等着。
夕阳渐渐落山,最后一缕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玉质的透明色。她站在满架的枯叶之下,脚尖无意识地踢了踢地上枯黄的藤叶,虽是寒冬,万物凋敝,但因她站在这里,却呈现出一种不一样的芳华潋滟来,莹然生光。
玉竹本是想把这些架下的枯叶都清理干净的,被溶月制止了。老树枯藤夕阳,看在溶月眼里,却别有一番意趣,因而闲暇的时候也喜欢来这藤架下的石凳上坐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溶月等了一会,见墙头没有动静,猜想着萧煜这会怕是不在府中。脚尖动了动,枯叶发出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她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有人轻声唤她的名字。
溶月转身,果然瞧见萧煜的脸在墙头露了大半张出来。
他没有如前几次那般坐在墙头,而是只露出一张俊朗如星的面庞,眉目灼灼地看着她。
看来是搬了架梯子,站在梯子上同她说话了。
溶月失笑。
这种举动,怎么看怎么像个窥香窃玉的梁上君子。然而旁人做起来猥琐无比的动作,由萧煜做出却是姿容优雅不俗,一举一动恍若行云流水。
果然萧煜骨子里的清贵高华之气早已深入骨髓,无论怎样都是掩盖不住的。
“你找我?”溶月扬了扬手中的白色石子。
萧煜勾起唇角,笑意冲融,“我中午才扔的,没想到阿芜这么快便发现了。”
溶月轻笑,看着他转了转眼波,“你不乐意这样?”
夕阳的余晖下,她仰着小脸言笑晏晏,落在萧煜眼中,构成了一副绝美的风景图。
“自然是欢喜万分的。”萧煜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肉麻的话,让溶月忍不住抖了抖。
萧煜失笑,有意逗她,“如今虽然停雪回了温,阿芜还是要多穿点的,你看你冻得直打哆嗦了。”
溶月知道他在开玩笑,白他一眼,随手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道,“那你若有事便快说,我得赶紧回屋,免得冻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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