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蕊闻言,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溶月的目光在思蕊脸上顿了顿,转向小卓子,“我那听泉居中正感觉缺个人手,不知能不能把思蕊调到我那里去?”
小卓子闻言一愣,很快便明白郡主这是想提携思蕊一下。现在将思蕊调到听泉居了,就算日后郡主离开了行宫,那思蕊自然也不会再调动了。呆在听泉居里,只有夏季的时候需要伺候一下主子,平日里都清闲得很,而在浣衣局,整日整夜都需要浆洗衣裳,自然是在听泉居里伺候要好得多。
他也是个人精,本来思蕊如何分派也不过他打个招呼的事,既然能卖郡主一个人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心中掂量清楚了,忙点点头,“郡主既然瞧得上这丫头,也是她的福分,奴才哪里敢说不呢?”说罢,推了推愣在原地的思蕊,“还不快谢过郡主。”
思蕊蓦然回神,慌忙跪了下来叩首谢恩,语声中透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奴婢谢过郡主,奴婢谢过郡主。”
溶月摆摆手,“你起来吧,先跟着小卓子办完手续之后便来听泉居吧。”
“是。”思瑞清脆应下,脸上一扫方才的憔悴之色。
溶月点了点头,便又抬步朝听泉居走去。她眼光一撇,正好看到云苓亮晶晶盯着她的眸子,不由失笑。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我脸上又没东西。”
云苓嘿嘿一笑,并不收回目光。
溶月知道她心里好奇,伸出葱白指头戳了一下云苓的额心,嗔道,“你啊,凡事要多动动脑,自己想不出了再来问我。”
云苓紧锁内心,犹疑着分析道,“郡主留下她应该是因为郑昭容的缘故吧。”
溶月眼中亮了亮,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过去,“这话怎么说?”
瞧见溶月鼓励的眼神,云苓大着胆子接着分析道,“郡主平日并不喜欢很多人伺候,留下思瑞就必然不是郡主说的人手不够的原因。奴婢瞧着思瑞性子胆小怯弱,性格上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这么一分析,她唯一的特别便是她曾经伺候过郑昭容了。”
溶月赞许地点了点头,抬头看见已经离听泉居不远了,便带着云苓进了房间,在竹榻上坐下,接着问道,“那你再说说看,郑昭容的案子已经破了,我为何还要留下思蕊?”
相对于玉竹来说,云苓没有她那么细心谨慎,有时也不如云苓那般会揣摩自己的心思,可自己不能时时带上玉竹,自然要找机会开始培养云苓敏锐的观察力和领悟力了。
云苓很快便明白郡主的良苦用心,努力思索了起来。想了一会,她才期期艾艾道,“郡主,奴婢实在是想不出。”
溶月垂下眼睑徐徐喝一口杯中的茶水,并不焦急,眉目舒展,淡然道,“没关系,待会我问思蕊话的时候,你在一旁认真看看。”
云苓点头应下,眼中目光晶亮,似乎颇为期待。
溶月见状勾了勾唇,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好了,你先下去吧,过会儿思蕊来了你引她过来便是。”
待得云苓的身影转过门扉看不见了,溶月才收回眼神,目光闲闲地落在竹榻小几上的棋盘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色,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微挽了袖口,伸出玉白的小手捻起一颗黑子,思索片刻便落了下来。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斟酌了许久才落子,然而下手的时候又是万分果决,没有半点犹豫,一时间房中便只剩清脆的落子声。
思蕊跟着云苓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郡主闲闲地倚在榻上,双指中夹着一颗玉白的棋子,衬得其肤如凝脂。从她的角度望去,只看得见半边侧脸,下颚精致小巧,眼角流曳婉转,泄满目风情,唇上胭脂半染,艳至绝伦,她不由看呆了去。
“郡主。”直到耳畔响起云苓小声的呼喊声,思蕊才回过神来,忙垂首敛目不敢再多看。
“来了?”溶月慵懒地应一声,手中的白子应声落下。她将棋盘推至一旁,这才悠悠然看向思蕊。“都交接好了么?”
“回郡主的话,一切都已交接好了,日后奴婢便是这听泉居中当差的宫女了。”她说完这话,退后一步跪了下来,对着溶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奴婢多谢郡主相救之恩。”
溶月伸手示意云苓将她扶了起来,又端起一盘的湖蓝青花茶盏,微微啜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也不用谢我,我之所以把你要到听泉居来,是因为有话想问你。”她的声音清啭,绝美面容隐在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白雾之后,脸上神情有些看不真切。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思蕊自然知道郡主不会无缘无故便要了她过来,早就最好了为她赴汤蹈火的准备,如今听得郡主不过是想问她一些话,反而欢愉了起来。
“郑昭容是如何得宠的,你给我原原本本的讲一遍。”
听到溶月开口问郑昭容的事,思蕊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低头将当日之事说给溶月听了一遍。
溶月沉吟片刻,抬目问道,“郑昭容为何突然会想到去扑萤虫?”
“奴婢不知。”思蕊摇摇头,“郑昭容一日外出后,回来便嚷嚷着让奴婢们去抓了萤火虫养起来,连着好几日,一到晚上便让奴婢们将萤火虫放了出来,然后在院中扑流萤。”
溶月眉头皱得更紧了,郑昭容究竟在搞什么把戏?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下棋呢?下棋是怎么回事?”
思蕊的神情愈发恭谨起来,“奴婢并不是很清楚,昭容刚入宫时似乎并不喜欢下棋,后来也是那日回来之后,便将尘封已久的棋盘拿了出来,开始练起棋来。昭容似乎本来就有些底子,所以那晚皇上同她下过棋之后颇为高兴,后来便宿在了漪澜殿。”
溶月端起茶杯,稍沾了沾茶水,润湿了一下唇畔,神情依旧清淡,然而眉间夹了一些疑色。她之所以问这些,是因为那日梁嫔在要求同皇上单独谈话之前,说了一句话,就是因为这句话,皇上才同意了她的请求,想来定是句很重要的话。因为梁嫔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溶月听得并不真切,只隐隐听到了“受宠”两字。
她后来仔细一想,郑昭容的得宠的确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刻意在投皇上所好一般。可是,她是如何知道皇上会被这些招数打动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思蕊微微抬了头,迟疑了一瞬,这才犹疑道,“郡主,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溶月微微直了腰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思蕊。
“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有一天晚上昭容独自从外面回来,面露喜色,奴婢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却不肯说。后来赏花宴之时,昭容曾叫奴婢偷偷去看过郡主。”
“偷偷去看我?”溶月大惊,她与郑昭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郑昭容为何要派人去看她?“她是怎么吩咐你的?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见她突然如此激动,思蕊微微唬了一跳,定了定神方回道,“昭容说,你去瞧瞧这明珠郡主的样貌,是否能如人们所传的那般天香国色?是否……真能让人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郑昭容在这之前有没有提过我?”溶月急急问道。
“不曾。”思蕊摇头否认。
溶月心中疑惑万分,赏花宴之前她在京中并没有什么国色天香的名声传出,更不存在什么让谁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吧?再联想起梁嫔死之前说的那句,“都是你!都是你和那个贱人!”脑中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她心思转动,突然念头一转,恍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不由大骇,额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来。
“郡主,您怎么了?”瞧见溶月突然面色大变,云苓吃了一惊,赶忙上前问道。
思蕊也满脸惊愕之色,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郡主突然这么紧张。
溶月身上冷汗急下,窗外明明烈日当空,酷暑难当,溶月的周身却泛起一阵凉意,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勉力才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抬眼看一眼思蕊惊吓的面容,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吩咐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让人去叫你。”
“是。”思蕊微微一福,担忧地看了溶月一眼,这才出了房门。
待思蕊一走,溶月瘫倒在竹榻上,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眼中一片茫然,似乎没有了焦距。
云苓一脸急色,慌张道,“郡主,您到底怎么了?可别吓唬奴婢啊。”
溶月无力地摆了摆手,一想到脑海中那个猜想,便止不住浑身发冷。她喑哑着嗓音道,“我没事,云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云苓嘴一张还想说什么,溶月沉凉的目光便望了过来,目光中含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她想说的话堪堪堵在了嘴中。
云苓无法,只得行完礼,一步三回头地退下了。
溶月咬着下唇,脑中一片空白,良久,她才回过些神来,仔细思考着自己方才那个想法到底有多少可能性。
如果……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郑昭容和梁嫔受宠的原因,是因为她们都像一个人——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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