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长义看着文笙坐下,有些犯愁,道:“开始吧,时间有限,二位最好速战速决。”
白建元和文笙古琴同时发声,文笙找了支曲子随便弹弹,而白建元的琴声竟也是连贯悦耳,听着有一气呵成之意,两道琴声相遇于中途,淡蓝色的帘幕微微而动,好似泛起了水波。
文笙感觉到对方的攻击并不猛烈,温和而带着试探之意。
这时候,星辉堂外原本的喧哗声突然停下,变得分外安静,只闻脚步声由远而近。
说要亲至考场观战的谭老国师果真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处考场转来了这里,被几位弟子簇拥着,要进星辉堂里看看。
谭老国师上了台阶,止住意图通报的侍者,迈步到了门口,听到由里传出来的两道琴声,脚下不由地停了停。
可未等他细听呢,里面的琴声便戛然而止,跟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算了,我不比梅纵厉害,战之不胜,速战速决不是么,这局认输吧。”
跟随谭老国师而来的几个弟子不禁面面相觑,走了这么多考场,还真有人认输啊,谁这么有种?
谭老国师迈步进了星辉堂。
第二百七十五章 保送了(4000大章)
白建元这么快推琴认输,三位主考轻松之余都有些意外。
他的琴声不愠不火,听上去不像梅纵那么激烈,每一声都透着“我不着急”之意,原以为这场比试又要大半个时辰,那今晚大伙都得在这里挑灯夜战了。
孔长义刚道了个“好”,突然觉着身后有异,扭头一望,吓了一跳,站起来,恭声道:“国师。”
星辉堂内所有人都赶紧跟着离座而起。
到底年纪大了,谭老国师连着走了好几个地方,有些气力不济,身后两名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欲左右搀住他的手臂。
谭老国师示意不用,目光自包括儿子在内的三位主考身上掠过,落在白建元和文笙身上,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在外边听到你们两个的琴声,还想着要仔细听一听,结果才刚进门就结束了。”
谭四先生赶紧把他让到中间坐下来,说了说文笙的情况。
谭老国师点了点头,未知可否:“这么说,这局进行的时间并不长?”
确实不长,连半刻钟都不到。
孔长义有些汗颜,他明白谭老国师的意思了。在国师他老人家看来,输不要紧,不能连争都不争,白建元这么干脆就认了输,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白建元保养得当的脸隐隐透着红:“国师,我……”
谭老国师和颜悦色道:“我不是责怪你,此次大比干系重大,我不想看到从这里开一个坏头,大家只会学你遇到强者就认输,却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放弃的。另外。你要知道,一个像顾文笙这样,可以让你放开手脚,随心所欲攻击的对手是多么难得,可能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遇上第二个,阁里特意给你们创造了机会,你真要这么错过么?”
白建元闻言大为吃惊。
上午的比试。梅纵占用了太多时间。并且还打输了,在星辉堂外等待的乐师们都颇有怨言。文笙早早溜了,梅纵却留下来和大家解释了一番。
所以下午白建元一听说把他和顾文笙分在一起。登时就暗道了一声“倒霉”。
他出身勋贵之家,比起其他的乐师来少了很多顾忌,索性早早认输,想着如此大家都省事了。谁知道竟听到谭老国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阁里竟对顾文笙如此看重?怪不得接连给她安排了梅纵和自己做为对手。
要知道,这场自己纵然输了。还可以打赢下场,一样杀进前五十名,而按他和梅纵的实力,也就是在三四十名转悠。最后的排名战还真不见得有机会同顾文笙遇上。
文笙也吃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成了师长们眼中的磨刀石么?
白建元面露愧色:“国师。请再给学生一个机会,让我和顾姑娘好好比一场。”
谭老国师望向文笙。目光温和:“你的意思呢?”
谭老国师想要他们重新比过,这个毋庸置疑。文笙点了点头:“我自是没有意见。”
两人坐下来,只是这次主考席上,换谭老国师坐中间,其他人恭恭敬敬侍立于他身后。
白建元这一次明显看出与方才的不同来,左指掐起,右手挑弦,跟着是“滚拂”,“滚七六五抹四五六”,急骤的弦声推涌逐前,一起手,琴声便如狂风暴雨,向着文笙席卷过来。
文笙呢?文笙却不想再像方才那样和对方相持下去。
之前她就跟师父卞晴川说过,若是能快速地解决掉,她不会和对方这么耗着。
能不能速战速决,要看对手。
像白建元,大约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琴声中透着一种随性,容易被情绪所左右,这样的乐师,《伐木》对付他更加有效。
经过适才那短暂的交锋,文笙心中有了数。要拿自己做磨刀石?也要问她肯不肯呢。
文笙选了一首非常活泼轻快的曲子去暗合《伐木》。
哪怕在文笙的前世,也少有像《酒狂》这样充满了感染力,热情跳动的曲子,它就像一株赤玫瑰,傲然挺立在士大夫们那姹紫嫣红的琴曲花园中。
仙人抚弦,醉意微醺。
这一曲由指法到旋律跳度都很大,文笙左臂伸展,手指一直下滑到徽外。
白建元看不到她的表情,可站在谭老国师身后的孔长义等人却赫然看到文笙正嘟着嘴,随着旋律轻轻点头,这个非常可爱的小表情充分说明她此时很陶醉。
打摘挑拨,无不随她心意,琴声是那样得轻快而徜徉。
文笙左手跪指过弦,顺势掐起,诸人被琴曲吸引,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了笑容,只有像谭老国师这样的高手才会注意到她已经云淡风轻地加进了不少颇有难度的指法。
从《酒狂》一起,白建元就招架不住了。
他觉着自己的琴声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堆强要往鲜花上蹭的牛粪,夹杂在对方这一曲中简直面目可憎。
若是谭老国师不在场就好了,不不,哪怕他老人家在场,若是自己不曾坚决要求“好好比一场”,那就不必这么煎熬。
勉强弹出的琴声中哪里还有杀意,对方每一声都像响在他心里,让他情不自禁想随着哼唱,想为之浮一大白。
蓝色的幕帘轻轻飘起,合着《酒狂》的节奏,飞舞在文笙和白建元之间,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白建元右手猛地“全伏”,他实在是对这琴声生不出丝毫抵触之意,控制不了地想要停下。
这时候,文笙的短短一曲却弹到了结尾,绰、抹、长琐,文笙收琴,在飘飞的幕帘间冲着对面嫣然一笑。
白建元迷迷糊糊地也跟着停了琴,输了吧。自己肯定是输了,还输得心服口服。
他觉着自己因这一战心态受到了很大影响,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恢复过来。
星辉堂里一时陷入静寂。
跟随谭老国师而来的几位弟子不禁面面相觑,原以为这会是一场耗时许久的攻防战,谁知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他们自旁人脸上看到了未及收敛的笑意,下意识便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脸。
没想到啊。连谭四先生都面露微笑了呢。
过了好一阵。众人平复下心情,方听谭老国师开口:“这一场毫无疑问是顾文笙赢了,白建元。你出去调节一下心情,我会叫他们把你的下一场尽量往后排。”
白建元站起身,恭恭敬敬垂首道:“是。”只听这话,他就知道谭老国师完全了解他此时的感受。
白建元退了出去。文笙随着站起来,准备让出地方给下一场的乐师。
谭老国师却轻轻挥了下手。
随他进来的几个弟子会意。相互使了个眼色,深施一礼,鱼贯退了出去,并且将后面两个准备上场的学生也叫走了。
谭老国师望着文笙。目光十分温和:“你想去白州?”
“是,国师,学生非常想得到这次去军中的机会。”哪怕钟天政那样劝她。文笙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谭老国师白眉低垂,眼中却似有锋芒一闪:“是因为程国公在白州?”
文笙对此很坦然:“各占一半吧。学生想学师父到战场上去杀敌立功,叫百姓尽早脱离苦难,同时程国公在军中,学生正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谭老国师点了点头:“你的琴声非常特别,原本我是想多给你安排一些实力相当的对手,让你们在切磋中取长补短,但刚才这一战,让我很是意外。”
他顿了顿,望向旁边包括谭四在内的三位主考官,果然那三人此时回过神来,目光中都露出了惊诧之色。
“自成一家,同妙音八法全然不同,不在乎指法甚至旋律。”谭老国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叹,“我准备让你直接进到此次大比的前五十名,过几天参加排名战,你那里没有什么问题吧?”
此言一出,不但是文笙,就连三位主考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被保送了?
文笙自然喜出望外,有谭老国师特准,她不必再参加接下来的淘汰比试,也意味着过些时候,她便可以正大光明地随队去白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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