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姑娘请便!”
文笙迈步上了楼。
这家酒楼高达三层,楼梯的木头看着颇为陈旧,磨损也厉害,至少存在了十年往上,显然不可能是钟天政派人盖的。
她到了三楼,上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不见。
文笙找了个正对着齐园的窗户坐下来。由这里可以看到刚进齐园的一段路,此刻都是官兵把守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军容整齐,一副严加戒备就要动手抄家的样子。
偶尔有客人和齐园的下仆从这段路上经过。
只是看着,文笙便感觉到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管是官兵还是王光济这边都没动手,他们在等什么?
文笙正伸着脖子探头张望,突听身后脚步声响。
木头台阶,有人上楼的话脚步声应该很清晰。但之前文笙一点儿都没听到,就是这最后几步,也是对方有意加重了声音。
“这里能看到什么?”
文笙回头,身后站着的是一袭黑衣的钟天政。
与以往的打扮有些不同,换上了劲装的钟天政看上去格外英挺,薄薄的衣裳料子贴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充满了雄性的力量。神秘的黑色冲淡了他皎如明月般的五官长相。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文笙有些愣神。停了停方道:“你几时到的?”
钟天政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比你晚了一天。”
文笙向着齐园方向努了努嘴,意有所指:“虎视眈眈啊。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钟天政微微一笑:“你指这家酒楼?我的手没那么长,这里原来也不是我的产业,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动手,昨天才想办法将它拿下。”
文笙转头凝望他:“拿下?”
“是啊。”
“那原主呢?”
钟天政轻笑一声:“算了。你别问了,听到答案又要不高兴。”
文笙默然。这和直接告诉她结果又有什么区别?钟天政一路过来,走到今天,手上到底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思之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钟天政见她神色有异,悠然道:“你不要只盯着我。王光济造反,江北马上就要乱了,到时候江山半壁尽起烽火。又会死多少人?就不说这个,你道谭老国师当日保着建昭帝登基。手上的人命会少了么?都是一样的。我做这些事,明知你不喜欢,却一直不愿瞒着你,便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会习惯。”
习惯他,追随他,以后也时时像现在这样并肩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渐转灼热,文笙若有所觉,将头转了回去,眼望齐园,淡淡地道:“不可能的。”
钟天政斩钉截铁:“话不要说得太满,在我心里,没有不可能的事。”
文笙语气有些怅然,带着几分意兴阑珊:“阿政,若是有那么一天,我大约也不是我了。”
钟天政被她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带着笑意问道:“你不是你?那你是谁?”
文笙没有回答。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身体原本不是她的,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改变了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那她还是谁?
但文笙很快就坚定下来,将些许迷茫抛在了脑后。
她是顾九,魂魄来到这乱世,哪怕再难,她也要找出一条路来,完成心中所愿。
她将思绪转回到眼前的正事上来,问钟天政:“怎么回事?为什么双方迟迟都不动手?”
钟天政决意要让她慢慢习惯,知道不能逼得太紧,随她所指望向齐园,道:“两边都做了不少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出了始料未及的情况吧。”
“什么情况?”
论起消息的灵通,文笙实是无法和钟天政相比。
所幸钟天政并不瞒着她。
“比如说,王光济这边就不会想到今天朱子良临时有事,没有来赴宴。”
坐拥十几万大军的朱子良没有到场,不能先解决掉,对王光济这边确实十分不利。
“是真有事?”
“真有事。我刚接到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南崇议和的使节过江来了,朱子良亲自去接的。来的是南崇小皇帝的叔父梁兴业。”
还真是巧,叫朱子良因之逃过了一劫。
至于凤嵩川这边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不用钟天政说,文笙也想得到。
不是没安排好,就是想抓的人还没有到。
王光济躲了?
这种僵持不是长久之计,架势都拉开了,很快便有一方抢先动手。
“阿政,你待如何?”
钟天政笑了笑:“王大善人造次反不容易,看看吧,能帮就帮他一把。”
文笙侧目,想也知道这定不是钟天政的真心话。
就在这时,就听着齐园方向传来了一声直穿云际的脆响,这声音悠扬清越,好似凤鸣鹤唳。
钟天政不禁“咦”了一声。
文笙沉声道:“是张寄北的八孔鹤骨笛。动手了!”
文笙说的不错,这不是张寄北和卜云在擂台上开始赌斗,而是一个动手的信号。随着这一声响,就听着齐园里喊杀声震天。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人来。
凤嵩川带了不少官兵进园,但园子里王光济一方的人显然更多,文笙影影绰绰就见进门那里的官兵未及反应,便被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淹没。
远近街上相继冒烟起火,火光中两队人马在齐园外边隔了一条街相遇,登时便杀到了一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街战(粉155+)
凤嵩川带了数千官兵进城,除了带进齐园和埋伏在园外的,其他人兵分几路,都由朱子良的心腹带队,直扑王光济的其它几处宅院以及同他沾亲带故关系密切的人家。
可他没有想到,王光济直接反了。
官兵赶至的每一处,要不已经人去楼空,要不便是有一帮杀神在等着。
王光济这几年网罗的大多是些亡命之徒,听命令统一作战不行,可分开来各打各的,他们却很擅长。一时在兰城的各个区域,王光济的人马都占了上风。
顷刻间已是满城烽火。
文笙和钟天政并肩站在楼上,透过窗户望着街头和不远处齐园里的情形。
钟天政笑道:“王光济实力不弱,放任不管,再有两年真成了气候。从这一点上说,那老皇帝应该感激我。”
文笙没有作声,她在担心齐园里的戚琴和云鹭。
张寄北笛声一直未停,好似利刃钢刀,逡巡在齐园的上空。
不知他这一反,羽音社的其他人会做何反应。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文笙循声望过去,上来的是林经。
林经上得楼来,低头没敢向文笙那里望,躬身禀报:“公子,王光济早有准备,官兵这边折损近半,已经开始收拢队伍,往城外败退了。”
钟天政“嗯”了一声。
林经又道:“齐园里情况十分混乱,王光济的人已经宰了好些个当官的,他们有乐师相助,凤嵩川带着官兵不是对手。”
文笙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形势若如林经所说。戚琴和云鹭肯定是安全的。
这会儿齐园传来的喊杀声确实在渐渐转弱,但却有一串尖锐刺耳的铃声加入进去,和张寄北的笛声你来我往,谁也不甘示弱。
钟天政一怔,两道锐利的目光往林经望过去。
林经顿时额上见汗,小声解释:“公子,属下已交待过那师徒。若有变故。即刻撤出来,不得再出手帮着官兵,也不许他去纠缠张寄北。他这是……”
“有令不行。他当我这是什么地方?”钟天政淡淡地道,说话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森然。
林经噤若寒蝉。
“他的错,回头我会同他算。你现在立刻去把他叫回来,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林经不敢说别的,应了声“是”,快步下楼而去。
文笙将脸转到了一旁,在她眼里。这林经算得上是非常难得的人才了,刚认识那会儿,他们把自己蒙在鼓里。整天装模作样地演戏。
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是这么怕钟天政,简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钟天政有这么吓人么?
钟天政却似全未把方才那一段放在心上。恢复了之前的语气,道:“我听说,你见过林庭轩了,他还代我向你许了一番承诺。”
承诺?文笙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一个,保证不让凤嵩川活着返回奉京。
钟天政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可是打算不认账?
她一露出警惕之色,钟天政便笑了:“我的这些手下,属林庭轩最会揣摩我的心思,他知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生怕你还记着旧账,以后给他小鞋穿。”
这话听着话中有话,但钟天政偏又不挑明了,文笙也没有办法断然说“我觉着我和你没有什么以后”,那到好像她自作多情一样,只好也语带双关道:“你叫他放心就是。”
同窗半年,相互间对对方的了解都更深了一些。
钟天政听到这话不再是怫然不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是想将人留给王光济杀,可看这样子,王光济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未必杀得了他。”
钟天政所料不错,齐园里王七等人暴起偷袭第一击没能杀死凤嵩川,等他且战且退,将自己带来的人手归拢到一起,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遍观此刻齐园所有王家的人,论起真本事没有一个是凤嵩川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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