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此时在台上,自她现在的位置,到是能看到几位主考官的真容。
本来她初一上台施礼时就想看,被街市上闹事的人打断,现在有人为她鼓掌,她自然而然循声望去,不禁一呆。
彩棚内,那位正鼓掌的主考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穿了一件雨花锦的靓蓝色夹袍,眉目间温和俊秀,与她目光相对还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冬日暖阳。
这个人,正是她寻找了多时的姚华。
也许真名叫做谭瑶华?
他不但回京来了,还做了玄音阁收徒这重中之重几场大考的主考官。
文笙不禁心神恍惚了一下,这才施了礼,默默下了台。
这一组在她之后只有两人,那两人很快结束,不知是不是受了前面三个人,尤其是文笙和那乐师的影响,两个人表现都不尽人意。
最后一个人下了台,彩棚里却半天没有动静。
文笙的心暗暗悬了起来,该到宣布的时候了,他们这一组直入甲等的那个人会是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直入甲等
彩棚内迟迟没有人宣布。
甚至还传出了议论交谈之声。
看来几位主考官意见不同,罕见地起了争执。
同乐台上考核暂停,等着主考官们先对这一组做个结论。
又停了一会儿,才听彩棚里有人清咳了一声,宣布道:“以上五人,直入甲等的是‘角’一三七顾文笙。”
文笙心神登时为之一松,成了。
再过个四五天,她便可以在丝桐殿见到建昭帝,把师父和戚琴要回来了。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便有侍者从彩棚里出来,快步下了同乐台,要去大门口的红榜上添写名字,此时同乐台周围的气氛十分怪异,大多数人不是去看那落选的乐师,而是看向了凤嵩川。
凤嵩川脸色铁青,自位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两眼牢牢盯着彩棚的方向,看他此时的表情,有气恼,更多的却是茫然不解,似乎想不明白那边的几位主考为什么明知道他和姓顾的小贱人势不两立,还这么不给他面子,当众叫他难堪。
众人见凤嵩川突然站起,还以为他要开口发难,谁知半天不闻他说话。
但凤嵩川这种态度,无疑鼓励了那位落选的乐师,他在台下大声道:“诸位主考,在下不服。能否给个理由?”
本来若是有应考者胆敢公然质疑考试结果,不用主考官开口,便会有官兵和侍者上前,将人拉开带走,甚至收回号牌,直接除名,把人从玄音阁里赶出来。可此时因为凤嵩川还杵在那里,好像在为此人撑腰一般,负责维持秩序的武官是凤嵩川的同僚老部下,一时不知该不该唤人上前。
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自彩棚里传出来:“熊越,你因何不服?”
“诸位主考官选了个女子直入甲等,这也到罢了,在下练琴十九载。日夜不缀。数月前偶遇一位前辈,得他指点,领悟了乐师的技艺。在下此生最敬服的便是谭老国师,一心想拜入他老人家门下求学,一听说玄音阁收徒,欣喜若狂。立刻赶来报名。诸位因何要把我这等真正的乐师拒之门外?”那乐师熊越眼见没有受到责难胆子更大,提高了声音道。
“我来说吧。”一个年轻而温和的声音接过话去。正是谭瑶华。
他道:“阁下琴艺不错,若是放在别的组,直入甲等没什么问题。你刚在台上显露乐师技艺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很意外。不过更叫我意外的还是顾姑娘所弹这一曲。”
他顿了顿,仿佛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哪一首曲子能如此打动我。给我带来这么深的感触了,有些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想是环境的苛刻成就了她这一曲,若换一个场合,换一些人来听,顾姑娘不见得能再将这一曲弹得如此酣畅淋漓。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琴曲,我等既然听到了,还无动于衷的话,实在是愧对主考的位置。至于阁下,只能说声遗憾了,规则使然,虽是我等亦没有权力更改。”
谭瑶华解释得很清楚,甚至有些直言不讳,直接点明了因为凤嵩川寻衅,才刺激得文笙遇强愈强,弹出了那么令人震撼的一曲,一点也不怕得罪对方。
熊越并不认识谭瑶华,发现他在几位主考官中年纪最轻,对他便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尊重,抗声道:“你也说了,她这首琴曲可遇而不可求,也许她以后再也弹不出来呢?到那时诸位因为她却将一位乐师拒之门外,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谭瑶华身边老者开口道:“谁说要拒你于门外,你大可稍安勿躁,接着参加下半场的选拔。”
熊越“呵呵”笑了两声作为回应,笑声中既有苦涩之意,又有着愤懑不服。
“来日能达到何等成就,自是我们这些主考官考量的重中之重,谭某自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像熊先生,就算此次能进入玄音阁,得明师耐心教授,来日能领悟到妙音八法第三重,差不多已是极限,到现在为止,我们选出来的甲等三十余人,基本上都能达到这种程度。人生有先达有后达,先达者不必自矜,后达者也不必气馁,至于这位顾姑娘,她学琴时间不长,听她的琴声已隐隐自成一家,来日成就说不定还要在我等之上。”
举座听他言之凿凿,登时响起“嗡嗡”交谈之声。
那老者笑道:“谭公子嘴下留情了啊,先达后达,可不是年纪大就是先达,像谭公子这样的才算是先达。”
熊越听主考官挑剔他年纪,登时脸涨得通红。
说起来他比文笙年长了二十有余,和一个小姑娘如此相争,实在是有失颜面。
但他一个现成的乐师,原本是抱着前三甲之争来的,若竟不能进入甲等,还有什么脸继续呆下去,争什么乙等特选。
“在下想要和这位顾姑娘当着诸位的面真正比试一番,若是我输了,便即刻退出此次选拔,回家务农,一辈子不再弹琴。”
几位主考官听他说出如此负气的话,尽皆皱起眉来。
坐在谭瑶华身旁的一位中年人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原本我等还感叹你运气不佳,现在看来也是命数使然,像你这等人,不过刚刚窥到点乐师的门径便挟技自傲,就算苦练一辈子,日后成就也有限,再不退下,本主考立刻便叫兵士把你驱逐出场,接下来的考试你也不用参加了。”
熊越左右四望,盼着能自旁人那里得到点支持,可在座的达官贵人们谁不认识方才帮顾文笙说话的年轻人乃是谭老国师的宝贝金孙。
这是怎么回事?
凤嵩川当初给谭老国师做过侍从,谭老国师视其为子侄,不然也不会在玄音阁的乐师中间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今日这情形怎么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们去看凤嵩川,想瞧瞧他是个什么表情,可凤嵩川此时已经离了座位,大步往一旁的通道走去,不知是恼是气,竟然就此退场了。
凤嵩川一走,官兵和侍者们登时上前,将熊越拉开。
考试继续进行。
下一组应考者上台,熊越发了一阵呆,终于一咬牙,将号牌拿出来,往身旁的侍者怀中一塞,看也不看台上主考和周围的众人,掉头离去。
他这一退考,到有许多人为之大大松了一口气,不然谁一会再与他抽到一个组里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文笙的甲等已成定局,但她还不能离开,侍者提前已经打过招呼,待今天的考试结束后,会有专人给他们二十个人讲一讲见驾的规矩。
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应对着周围那些又羡又妒的目光。
文笙知道这些人会以如此眼神看着自己,不但是因为她刚才在台上战胜了一位真正的乐师,更因为主考官对她这一番异乎寻常的褒奖。
她想,不知道怎么样才有机会单独见谭瑶华一面。
如此一直到申时已过,天色将黑,这一整天的考试才算结束。
被选为甲等的二十个人才由侍者带领着,来到金顶丝桐殿外,由一位老先生在大殿门口指点了一番腊月十六那天如何接驾行礼。
文笙将那一长串繁文缛节听下来,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忧虑。
听这意思,他们一百二十人考试是在殿外,而建昭帝是由群臣陪着呆在大殿内,这么说,三天考试下来,她若不好好表现,还不见得能有机会和建昭帝说上话。
关键是就算她好好表现了,建昭帝不想见她,也是无可奈何。
文笙想起前世听说书唱戏,其中常有某某从人堆里冲出来告御状的情节,想想三日后自己可能也需得如此,不禁微微苦笑。
她皱着眉,从玄音阁大门走出来,却见门外红榜下正有一帮子人在等着自己。
云鹭、杜元朴、李曹、符氏兄弟……
红榜上甲等里面端端正正写着她的名字。
符咏见她出来,笑得跟朵花似的,三两步迎过来,态度说不出得亲热:“顾大乐师,哈哈,可是出来了,恭喜,恭喜。”
文笙见因他这一声,惹得周围许多人侧目,连忙制止:“符公子且莫如此称呼,顾某还只是个小小学徒,你叫我乐师,岂不是贻笑大方?”
符鸣也跟了过来,得意地道:“谁敢笑,今日不是有个乐师自命不凡,却被你在台上收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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