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勇不再接话,他虽然回京不久,但对这位凤翔国无双郡主还是听到几分传闻的,自小孤儿,虽得了几年叔父的宠爱,但终归是走上了和亲的道路。
如果能遇上一个爱惜她的夫君也好,只可惜,依照朱啸的脾性,是不会让她做未来的国母的。
“我到了!”凤无双手背在手后,扬起笑脸看着朱子勇,“谢谢公子相救!”
朱子勇回以笑容,“郡主保重!”
凤无双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驿站。
朱子勇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凤无双那个笑让他看出一丝忧郁。
半年后,京都多了一位悬壶济世的女神医。
丁忆灵扭了扭酸疼的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左右摆动着僵硬的身体。
息竹走上前帮着按摩了一会,“姑姑,咱们今天应该看够了一百个病人了吧!”
丁忆灵伸手将病人登记的册子丢给一旁黑着脸瞪着息竹的黑衣人。
“喏,数数有多少个病人了?”
悦来接过书册,收回瞪着息竹的眼神,认真的数起人数来,数完后,恭恭敬敬的走到丁忆灵身前,双手奉上书册,“秉王妃,正好是一百个!”
丁忆灵这才露出微笑来,“可算是够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庄子。”
一旁的息竹忙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丁忆灵诊脉的软垫。
自从三个月前,欧阳生就宣布,丁忆灵可以诊治病人了,并命人为她在京都的贫民区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子,专门为了她义诊而用。
对,是义诊,按照欧阳生的话,她现在需要积累经验,无需挣钱,除了贫民没钱,会让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夫,还是女的看诊,有钱人不会出一毛钱让她看的。
最重用的,欧阳生给她规定了,每天必须看满一百个才能收工。
一开始欧阳生也会有事没事就在棚子里转悠的,听听病人的主诉,看看丁忆灵写的药方,实在碰上疑难杂症也会跟着点拨几句。
后来,丁忆灵能独当一面了,他就不再来了。
今天晌午刚过,丁忆灵就看满了一百个病人,她很高兴,要知道,虽然是义诊,第一个月都是天色很晚了,才能回家的。
东西刚收拾完,就有一辆马车飞奔而来,眼看到了棚子前,马夫突然拉住了缰绳,前面拉车的高头大马猛的抬起前腿。
丁忆灵眼看着那马就在身前,悦来一个挺身,将丁忆灵护在身侧,伸手死死的拉住马的缰绳,那马才站稳了脚步。
“要死啊?马车飞的那么快?”丁忆灵在一旁吓了一身冷汗,息竹在一旁都白了脸,反应过来,忙上前查看丁忆灵,“姑姑,你没事吗?”
丁忆灵拍着自己的胸口,“没事,没事,这个简陋的棚子太不安全了,回去告诉我舅舅,不换青砖大瓦房,我不出诊了啊,别医术没练出来,倒是把我的小命给丢了,我家小博儿谁来抚养啊!”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婆子,和一个中年的男人,那婆子看见丁忆灵要走,忙小跑着挡在她身前,回头对那个中年男人说,“王总管,就是这个女人!”
丁忆灵警惕的看着二人,自己好像没有治死过人啊,怎么这么像是来打架的呢?
“嗯,不知二位找我干什么啊?”丁忆灵试着问道,眼睛瞄着悦来的方向,不对劲她就往悦来身后躲,反正那小子虽然眼睛总盯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无论是花千秋,息竹,甚至是公的狗,只要靠近自己,他就敏感的毛都竖起来。
但悦来的功夫真不是盖的,上次临街的一个大夫找了四五个大汉来这找茬,因为丁忆灵抢了人家的生意,当然,丁忆灵这不要钱,是严重了影响了方圆三里的赤脚医生啊。
话说回来,四五个大汉围着悦来,悦来连眼皮都没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那几个膀圆腰宽的练家子都打趴下了。
丁忆灵当时无比崇拜的走到悦来身前,看了看地上一身肌肉的汉子,伸手摸了摸悦来的胳膊,又伸手捅了捅悦来的腰身,悦来立刻后退一步,双颊通红,磕巴着说道,“王,王妃,你,你”
丁忆灵惊讶道,“悦来,你全身加起来也没几量肌肉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悦来嘴角露出一抹笑,“王妃,武功是不在肌肉多少的,内功足够深厚,用一根手指也能打败那些莽夫的!”
“哇塞,那你的内功有多深呢?有这么深吗?”丁忆灵伸手比出一寸的距离。
悦来楞了一下,无语的很,不知怎么用尺度衡量内功的深度。
“属下从七岁起开始练功,十五岁被选拔上了暗卫,到现在二十三岁,大概有十四年的功力吧!”悦来说道。
“哦,”丁忆灵点了点头,跟着悦来学武的心思淡了很多,她岂不是要在三十二岁时才能有悦来这样的伸手吗?还是算了吧!
言归正传,那婆子看着丁忆灵的脸色谨慎,忙说明来意,“是这样的女大夫,您别误会,我们家太太这一胎来的不易,但现在八个月了,却感觉不到孩子动了,请来无数个大夫,都说孩子恐怕保不住。
老妇上个月前有幸带着儿媳妇在您这看过一次,她当时也是五个月见红,您给开的保胎药比中医堂开的还要使,我这不带着府里的总管,来请您去府上给我家太太看看吧!”
丁忆灵一听这个案例就比较难,自己又是义诊,今天的人数也满了,心里惦记着小博儿实在是不愿意去。
“这位婆婆,那么多好大夫都看不了,我更是不行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今天的一百人已经看完了,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一步了!”
丁忆灵说完,不顾那二人的阻拦,带着息竹就要走,悦来在一旁护卫着,不让二人靠近。
那婆子一个劲的央求着,“求求您了,就去一趟吧,不能看也不会埋怨您的。”
那个中年的男人双膝下跪,声泪俱下,“我家老爷已经战死沙场了,只留下太太肚子里这个骨血,还请女大夫仁慈,求您了!”
丁忆灵的步子慢慢的停了下来,无奈的大喘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焦急的二人,“走吧!”
悦来回头看了丁忆灵一眼,收起独挡的手。
丁忆灵问完了那位太太的住处,将笔墨纸砚都交给息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记住了吗?我要是天黑前还没回家,记得让我那省通广大的舅舅去救我啊,我肯定被拐卖了!”
息竹担忧的看了那个婆子和中年男人一眼,“不会吧,要不别去了!”
“去看看吧,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丁忆灵拍了拍息竹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车,悦来紧跟在她身后,那个婆子和管家坐在了马车的外面。
一路无话。
丁忆灵下了马车,走进一个前进后进的四合院,算不上太豪华,府上养着四个小厮,四个丫环,外加接丁忆灵的王总管,那个婆子是年前请来的稳婆,专门等着接生的。
丁忆灵走进内室,内室的光线很暗,窗户都关的严严的,床上躺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面色憔悴。
王总管将丁忆灵请进屋后,走到女人身前轻声说道,“太太,我和李婆婆请来了一位高明的大夫,让她给您看看吧!”
那女人轻叹一声,扶着王总管的手坐了起来,“还有希望吗?我儿还保得住吗?”
女人的眼泪随着话音就滑落下来,一旁的大丫鬟忙拿出手绢递给她,在一旁劝道,“太太,您怎么又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的!”
“快,给这位女大夫搬张凳子来,”女人看着一旁的丫环说道,然后抬起眼看向丁忆灵,“让您见笑了,快请坐!”
丁忆灵露出个善意的微笑,“看太太这肚子,孩子已经有七八个月了吧?”
“恩,是啊!”那女人点了点头,“我这一生求子艰辛,不知吃了多少汤药,才有了这个孩子,当时我家老爷高兴的要大摆筵席,他这才上战场几个月,宫里就传来了战死的名单,竟,竟有我家老爷啊!”女人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我要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怎么对的起我家老爷啊!”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夫人节哀!”丁忆灵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丁忆灵等女人的情绪稳定了些,才说道,“我还要请夫人的脉,看看孩子现在到底如何!”
那女人伸出手,丁忆灵屏息把脉,时间似乎很长,屋里的人都不敢出一声大气,全部紧张的看着丁忆灵,就连悦来,也为女人的孩子捏一把汗。
丁忆灵把完脉,沉思了一下,“夫人这个孩子在三四个月时保过一次胎,对吗?”
那女人听完忙点头,“是,是,神医说的没错!”
王总管也敬畏的看了丁忆灵一眼,通过脉象能断出以前保过胎的大夫不多,丁忆灵是第二位,第一位是他们花大价钱请的神医医仙子,只是医仙子把完脉,摇了摇头,将诊金又都退给力他们。
丁忆灵的脸色凝重,“本来这个孩子体质就弱,半个月前你又因你夫君的事悲痛欲绝,重伤了孩子的心脉,现在你的孩子脉象很弱,很有可能生下来就是死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催生,八个月的孩子,生下来也可以活了,但你的孩子!”
丁忆灵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一点我能肯定,无论你吃什么保胎药都无济于事了,孩子心脉受损,母体内缺氧,他最多活不过三天,三天后你必将早产,并生下一个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