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芜倒不是对柳姨娘仍心存不忍,只是眼下叫柳姨娘拿住了母亲的事威胁,她不能坐视柳姨娘不管。
“传话儿去北院儿,叮嘱柳姨娘千万不可这个时候与父亲说她怀有身孕一事。”景盛芜蹙眉吩咐道。
雪月低低地应了声“是”,而后便步履匆匆地朝北院儿去。
希望柳姨娘不要给小姐惹出什么乱子才好,雪月心里默默地想着。
“你说什么!”
听了雪月的话儿,柳姨娘心头大怒,恨不得跳起来一般高声喊道。
雪月压下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说道:“我家小姐眼下与柳姨娘脚踩同一条船,不会坐视不理,请姨娘放宽心便是。”
闻言,柳姨娘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地说道:“少拿这些漂亮话儿来糊弄我,我自己的孩子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娘的要去给他争上一争!”(未完待续。)
☆、七八章 联手演戏
“柳姨娘当真这般说!”东院儿的暖阁里头,王嬷嬷面色不善地说道。
雪月俏脸儿阴沉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柳姨娘也忒不是个东西,且也是个没脑子的,眼下这是什么火候了,还忙着与小姐窝里反!
“小姐,柳姨娘此人,留不得。”王嬷嬷沉声道。
虽说知道自家小姐与柳姨娘到底是存了往日情分的,王嬷嬷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柳姨娘眼下就是匹贪心的饿狼,小姐若一味纵着她予取予求,怕最后就是养虎为患了。
王嬷嬷的用心景盛芜岂会不知,闻言只清淡地瞥了一眼,缓声道:“嬷嬷宽心,此事我自有主张,总归不会叫咱们自个儿吃了暗亏的。”
王嬷嬷与雪月闻言,顿时宽心不少。
反观青莲则是有些朱唇紧抿,有些为难的模样儿。
景盛芜注意到青莲的脸色,幽幽一叹,道:“青莲,你跟在我身边儿不少日子了,眼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稍后我会差人禀明父亲,你着你还乡,自个儿找一门好亲事,嫁了吧。”
闻言,青莲先是一怔,而后面带惊色地跪倒地上,高声道:“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什么都听小姐的,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说着,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
雪月到底年岁尚轻,看了心头不忍,禁不住出声劝解道:“小姐,青莲跟在您身边儿多年,故乡怕也没什么亲人了,不如就还将她留在侯府,小姐用着也顺手。到底咱们也是信得过的。”
话落,王嬷嬷悄悄递出眼神儿去瞥了眼景盛芜的脸色,见她眸色不变,一语不发,心底届时有了计较,伸手拽了下雪月的衣袖,暗自递了个眼神儿过去。
雪月见状哪里还会不懂。当即俏脸儿一白。跪伏于地道:“奴婢多嘴,请小姐责罚。”
王嬷嬷这边儿也接下话儿来,缓声道:“老奴这就去禀过王管家。叫他呈禀侯爷。”
见王嬷嬷快步走出门去,景盛芜半句不作阻拦,青莲一张俏脸儿上浮起一片灰白之色,双眸含泪地望着景盛芜。低声问道:“小姐,奴婢不知犯了什么大错。请小姐明示,也好叫奴婢走得无憾。”
景盛芜垂眸不语,却是一旁的雪月接过话儿去,低声道:“青莲。你的心肠终归是太软了,小姐让你离开,也是为了你好。”
这一路走下去。景盛芜不知自个儿的手上会沾染多少人的血,有了柳姨娘这个前车之鉴。青莲这个丫头,她总归是想着能保全的。
青莲一时无话,只深深地瞧了眼景盛芜,后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去。
“小姐,嬷嬷将王管家唤来了。”雪月小声道。
景盛芜回了回神,缓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王嬷嬷身后并着个王管家,皆是低眉俯首恭敬地朝景盛芜行了一礼,言道:“见过小姐。”
“柳姨娘,不能留!”
景盛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儿叫王管家一怔,王嬷嬷还好说,只道是景盛芜对柳姨娘失望透顶了。
王管家面色有些犹豫,沉吟半晌,这才出声道:“小姐,此刻若除掉柳姨娘怕是不妥,因温姨娘有孕一事,侯爷对后宅之事颇为上心,此刻动手,怕会引火上身。”
随即,景盛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儿,立即打消了王管家的犹豫。
“柳姨娘以我娘的身份要挟。”
话落,不只是王管家,连带着一旁静立不语的王嬷嬷与雪月都面露惊色。
再没有一丝犹豫,王管家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里闪过狠戾之色,弓身道:“老奴这便去安排。”
语毕,恭身退出门去。
“小姐,夫人吩咐过时机未到不得对你提及身世,望小姐不要为难老奴。”
王管家走后,王嬷嬷沉思半晌,出声道。
闻言,景盛芜勾唇:“此事容后再议。”
从前到底只是自个儿一厢情愿的猜测,现下确定了王管家等人是母亲身边的旧人,这叫景盛芜心头多了几分暖意,总归,她不是孤身一人。
日上三竿,雪月并着王嬷嬷便步履匆匆地走进门儿来。
“小姐,王管家那头儿安排好了。”雪月凑到床边的帐子外低声说道。
不多时,里头传出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瞧这时辰也该起了,更衣。”
“温姨娘近日来身体可好?”景盛芜并着雪月打帘儿进了温姨娘的房中,瞧着榻上歪着的温姨娘,笑说道。
温姨娘本就是闭着眼睛假寐,听了动静儿抬眼望去心下一惊,急着便要起身行礼,被景盛芜一个眼神给止住。
“姨娘现在有着身子,最是金贵,往日里繁琐的礼节便免了。”
闻言,温姨娘颔首,摆出恭顺的模样儿谢了恩。
复又抬眼向门口瞧去,朝门口守着的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也是忒没规矩的,三小姐来了怎的也不吱呼我一句。”
景盛芜浅笑道:“是我这趟来得唐突,怕扰了温姨娘的休息,这才叫她们不要作声儿。”
“三小姐客气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又说了好些子客套话儿,温姨娘打眼儿瞧去,见景盛芜半晌没有动身离去的意思,心下一凛,面上却笑意盈盈地招呼身旁的婢子道:“愣着做什么,给三小姐看座。”
景盛芜由雪月扶着坐下,随即面带好奇地四下里打量起温姨娘房中的摆设来。
“温姨娘房里的物件儿虽不贵重,盛在雅致,看着别有一番韵味。”景盛芜笑说道,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临窗小几上:“这紫金鼎炉我瞧着倒是精致。”
闻言。温姨娘浅笑:“这是侯爷前两日赐下的。”
“紫金鼎炉固然好,我却要提醒温姨娘一句,有孕之人不宜轻易用香,用之不当怕是会生出意外。”景盛芜笑说道。
余光瞥鼎炉中袅袅的烟雾,细细品着景盛芜话儿里的深意,温姨娘眸光一凛,朝惜夏问道:“炉子里的香露是哪里来的?”
温姨娘往日里惯爱用些香料宁心静气。因着并未觉察出异样来。可今儿个叫景盛芜这么一说,再细嗅下去,却猛地惊觉这香味与往日里的香露虽极近相似。可到底还是有两分不同的。
惜夏叫温姨娘问得一愣,一五一十地说道:“还是同往常一样,从姨娘的香料盒子里取来的。”
见状,景盛芜勾唇:“去把添置香料的丫鬟叫来。”
惜夏悄悄瞄了一眼温姨娘。见她没有拒绝,这才快步出门去。
不多时。惜夏便再度打帘而入,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俊俏丫鬟。
“你怎么搞的,怎么给姨娘用这么重的香露?你可知道姨娘有孕是用不得太过浓郁的香露的么?”雪莲眼尖儿的瞅见了景盛芜递过来的眼神儿,立刻向着房中的小丫鬟叱道。
“奴婢不知。只是觉得这房中的楠木气味儿闻着不好受,温姨娘素日里又喜爱香露,这才点了这一味香。”小丫鬟立刻慌了神色。跪在地上道。
温姨娘眯着眼睛仔细向着小丫鬟看去,她神色慌张。看着和以往那被主子训斥的小丫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若细细的瞅着,却能瞧见她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偷向着紫金鼎炉那里剽上两眼。
见状,温姨娘心中一凛,这想必也是旁的院子里的人了。
景盛芜见温姨娘狐疑地神色,轻咳了两声儿,朝温姨娘使了个眼神儿,温姨娘也是个心思伶俐的,略一沉吟便知晓景盛芜的意思,当即捂着小腹痛呼起来。
“姨娘,你怎么了?”惜夏一惊,上前托起温姨娘的身子,高声呼道。
“快,都快去请宴大夫过来!”景盛芜急声朝雪月吩咐道。
“是!”闻声儿,雪月慌里慌张地向外跑去。
惜夏扶着温姨娘,眼里都闪出来了泪花儿:“姨娘,姨娘你可还好,不要吓唬奴婢啊。”
这时,温姨娘的贴身嬷嬷宋嬷嬷正迈进门儿来,见屋里的情形不好,忙急着去小厨房熬制了姜汁红糖要给温姨娘灌下去。
那小丫鬟偷眼儿看着房中众人顿时一片大乱,悄悄儿的从房中退了出去,却没有看到在她出门的一瞬间,温姨娘那眯起来的眸子。
看着那小丫头轻悄悄儿的退了出去,温姨娘眸色阴沉地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分不适的样子?
惜夏与宋嬷嬷也不是愚笨之人,思量半晌终是明白这是温姨娘与三小姐合伙儿演的一出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