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货的马。谁会驯。”蝶熙蔫笑一声,指着空的那个屋子又催促了一声,“快点,房子塌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房子没塌的话往哪里走?”子然的也顾不得是不是刀背了。一下用力的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再次受惊,扭曲的挣扎了一下,疯了一般往前头跑去。
子然只有一只手握着缰绳,看着胸前的蝶熙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她的身子似乎更烫了许多。发出的**声都是虚弱的。
可别半路倒下来了。子然心中暗祷,要倒也给爷倒在密道里。
望山跑死马,可疯了的马儿显然不在列。一路上也不知是踢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怒吼着呼唤着援兵,终于那个屋子到了眼前。
“进去吗?”子然手中一紧,在蝶熙耳畔的声音听着深沉了些许。
“冲进去。”蝶熙眯着眼看着已经烧起来的屋子。奇怪了,城门未破,势均力敌,他们为什么要烧这里?
“他娘的是不是杜承喆他们干的?”马儿毕竟不是器物,见着危险不愿在往前了。挣扎着扭动着身子要把背上两人被抖落了下去。
“下马。进去再说。”蝶熙受不住这样的翻腾,有些不耐烦的去推身后的子然。
子然抱着她跳下马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刻起身来。也不是有多关心这个小丫头的死活,只不过是周围的杀气让自己不得不起身迎战。
“乌合之众还挺倔。”他手里的砍刀已经抄着摆开了架势,朝着一个方向率先冲了过去。
“赶紧进去。”蝶熙焦急的喊了一声,自己现在这身手是谁人都赢不了的,而且,房子要塌了!
“娘的。”子然愤愤然的啐了一口,抬起一脚踹飞一人,一把拉起蝶熙的手就往屋里冲去。“就这么进去,脸被烧没了我可不管!”
“用不着你管,先留着命吧。”蝶熙被烟呛得咳了一声,难过的眯着眼指了个方向。“那边。”
身后的神威众人看着这幅情景纷纷愣怔了一刻,相视互望,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跟进了几个人去。
那个柜子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细缝,她立即抬脚对着底下一排的地砖狠狠的踹了一脚,那排看着严密的砖墙闷声震动了一下,立刻打开了一条缝来。
蝶熙率先冲了进去。只觉得里头一片阴冷的湿气包裹着自己,漆黑一片,难辨方向。
“人呢?”子然不知道怎么关门,跟进来之后茫然的跟着前头一个身影,蝶熙却不知动了哪里,那条细缝又立刻合了上去。
“拉着我,往前走。”蝶熙叫子然拉着,却是自己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周围都是漆黑的,这条密道里没有一点光亮,手边也摸不到一点墙壁,探着地上,觉得有人的模样,却也只有往前走,也不知道头在哪里。
“他们会进来吗?”子然的声音在这条空旷却幽长的密道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会,早晚会的。”又不是多难的事情,蝶熙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那天你们忽然就不见了,淼也是急的,她想着早点过河,却被我留下来了。可能也是不高兴的,所以放了一箭红的算作警告了。”
“红箭矢?”红色的箭矢,就是危险的信号了,是淼吗?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苍兰县里,而且,杜承喆也在苍兰县里啊。
“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叛呢?”蝶熙眨了眨眼,嘿嘿的笑出了声来,“她是轻衣卫的人。”
“不可能!”子然不相信,淼会这样对自己吗?一连两次。
“翼火蛇大人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入得轻衣卫先讲绝情吗?”蝶熙只觉得好笑,脚下一个没留神,被不平的地面给绊了一跤,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探身边,手中传来的触感却让她心头一凉。
是山石。自己进来密道,一路都是往上的,小谷城后十年,空花了多少工夫建了这里,可这条密道却是在最后被画上的。用了更多的功夫,可这究竟要通向哪里?
还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也有了些人的声响,“你这个乌鸦嘴,说了早晚,怎么不就着晚,光知道早了呢?”子然想要回头去看,身后却是虚渺的黑暗。
蝶熙却不说话了,脚下的动静也几乎分辨不出,就像是消失在了黑暗中的女鬼一般,无声无息的往前飘着,只有她拉着自己的衣袖还依稀可辨她的气力犹在,是警告吗?还是她怕了。
蝶熙不在乎身后那人在想什么,一股股的思潮涌动,子然的那三个字在自己的脑中不断的盘旋着。
不可能!
☆、第一二八章 又来一队人
黑暗剥夺走了一切,看不见,摸不着,自己在哪里都感受不到。△↗頂頂點小說,x.就好像是在自己的梦里一般,在哪里,又要发生什么?谁在哪里,谁又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蝶熙的脑中犹如轰鸣一般,不可能,如果子然被弃了,那自己又是什么?也是被弃了吗?又?
前头的人不说话,子然也不先开口,身后的人打着火把进来,火光在这条逼仄的密道里瘆人的很。他想要催促,却觉得前头的人好似正生着气。
生气呢,又是在生谁的气?
是她自以为自己是有用的人,又是她自以为可以说服的了淼。
不过就是没用了,大不了就是死了,何必呢?还是舍不得吗。也是呢,应该会舍不得吧,都说了自己是重来的了,又怎么会舍得。
子然在蝶熙的身后,想着又笑了,听着身后的动静却又正色了,脸色的忽变要是让人见着绝对是要嘲笑他一番的,可当下却没人去在意了。
“在前头!”身后的人脚步声越发的快了,看着就要赶上来的样子。
有了身后徐徐见着的火光,蝶熙在前头终于走的也大胆了许多。先是小赶着,渐渐的也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一群蠢货。
她心里暗笑了一声,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师父的手里,又怎能死在这些粗莽的大汉刀下。
这条密道也不知有多长,也不知往上建了多少。一路都像是爬坡一般,后头的叫骂声和**声不绝于耳,只觉得是近了,可又觉得是远了。
“还有多远?”子然忍不住问了一句,手里的那把砍刀太长,在这样的地形根本动弹不得。
蝶熙依旧不回头,一路小跑着直往前头冲,“别怕,不远了。”
估摸着一路往上的地势,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一定是在觉崖山里。是里头。因为这条密道的开口是在山上。
“那就是要打了?”子然强忍下想要骂娘的冲动。对着蝶熙又吼了一声,“把匕首给我。”
“不必。”她忽然拉着子然往侧边让了一步。是山石间的一条狭缝,缝隙不大,两人进去显的异常的拥挤。
子然还想开口。蝶熙却摇着头让他别说话。两人面对面站着。看着火光越来越欺近。
这里怎么可能避的了。她是疯了吗?
子然想要骂一声,蝶熙却用手肘狠狠的朝身后砸了过去,一边还对子然唤道:“要掉下去了。记得抓紧山石。”
掉下去?子然的嘴型从娘字变成了掉字,什么叫掉下去?
火光就在眼前,他们却不走了,下一刻,整座山都好像抖动了起来,山壁巨震,裂开的缝隙里透进了一股凉气。
外头的天已经开始要黑了,一丝光线射在那几个跟进来的人脸上,定格着一个不可思议,然后只听得几声砰砰的闷响,前一刻还在眼前的人,下一刻就消失了。
消失了?子然的脑子轰的一声变成了空白,脚下也是一空,两只手本能的四处乱抓,再看下头,蝶熙虽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这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只见得她原本潮红的小脸一下变的煞白,手里的匕首被深深的插进了山岩中,这才算固定住了身形。
脚下是虚空的,子然好容易才定住了身子,这才抽了空去看下头。
在下头十几米的地方,是那几个追逐着自己的人的尸体,脸上的神情被定格成了一个惊恐,七窍里都冒着血,一脸的茫然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子然侧看向一边的蝶熙,见着她依旧气息未平,还以为会得不到答案了。
“就是……这里是一线天。”蝶熙正在想办法要往下去,手里实在没有力气了,酸楚之后的无力感卷卷袭来,下一刻就要松手了。
子然哑然,抬头去看,果然是一线天,可这又怎么可能。转头去看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也不算是一线天的,只是山体裂开了一条裂缝,群山依旧叠峦,只是这个山峰就显得有些落寞了。只是这个孩子是什么知道的?
还想去问,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
是马队?是马队!
看着旌旗,竟然是神机营的人。怎么回事?睿王殿下竟然要派神机营过来清缴了神威吗?
蝶熙也听着这个动静了,原本就已经撑不住的身子更是一阵颤抖。
怎么回事?她抬头去看侧上方的子然。子然却朝她摇了摇头,还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静。
神机营的人是见着路中间的尸体了,却毫不迟疑的驾马践踏了过去。惨不忍睹,蝶熙别过头不再去看,只凭着声音去判断着脚下的人是不是通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