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话,这几个字用的是他们神威的暗语之一,解开之后的意思是,虚华之花。”凤修筠微微低着头,嘴角上似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一般,淡淡的解释。
“哈哈哈哈哈,这倒有趣,虚华之花,神威竟明目张胆到了这副田地了吗?”
☆、第四十八章 秘影昭文
皇上随手捏起画卷扔到桌上,重新坐了回去扬了扬手,“你继续说。”
“在审问之中他虽极力辩驳,但儿臣却在他府邸的暗格内找到了神威的黄帛。何旭见状便也缴械投降不再顽抗。据他的供述,神威与《秘影昭文》之间有牵扯不清的关联,但具体相关他也说不清楚。另外儿臣还在晋阳探到了一件奇事。”
他顿了顿,这才说道:“神威拔除轻衣卫暗桩一事,似有内幕。据轻衣卫成员所述,作案者极有可能是轻衣卫的前玄武,空。”
“前玄武?”皇上面露疑惑,对此人似乎陌生的很。
凤修筠微微抬眸望向皇上,提醒他道:“不知父皇是否还记得永嘉二十三年在小谷城发生的那桩旧案。”
眼见皇上面露微愠,凤修筠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继续说道:“此人似乎还与少保灭门一案脱不开干系。”
一下提及两件心结,皇上的脸色逐渐阴郁起来,“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死人在翻弄风雨不成?”
“儿臣不敢诳语。”凤修筠恭歉的拜了拜,这才解释道:“轻衣卫中有人认出了他的剑痕,才由此断言。”
皇上听罢,慢慢的撑着站起身子,紧锁的眉头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犹豫,却立刻被冷若寒霜的表情替代。
他背着手慢慢踱到凤修筠的身边,语气阴沉却又有丝悲凉,“若真是如此,真是叫人心寒。朕最信任的轻衣卫成了逆贼的武器,朕最倚重的朝臣们成了传播逆言的工具。”
想到《秘影昭文》中的一字一句,每一言每一语都如刀剑一般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
若比王为花,则臣为其本也。
虽虚华不实,然本坚不枯。
然若根不固,则本必亡也。
故花不实则折之已矣。
王之位,置百臣之上。
即宜慎择贤相,相辅国政。
大宁譬之如木,而王象徵为花耳。
王无恙之本为法也。
法无恙之本为臣也。
臣无恙之本为儒生也。
大宁之根非王矣,为业者宜臣也,宜儒生也。
王于臣上为礼,于法下为本。
此立曰虚君共和制。
大宁儒生者。
亡国恒于斯,得国亦恒于斯,时不可失也。
儒生乎,为国之根焉,为国之本守国也。
皇上忽然暴发出一阵冷笑,“朕当年处决公孙焘做的决绝,九百人头落地为的就是永绝后患,没曾想因果报应竟来的这么快灭尽凡尘。
这份裹着蜜糖的毒药怕是每一个听过的人都会想要舔上一口,这一次这个神威是一个都不能留。你既已经参与其中,便与轻衣卫协办此事,你要记得,但凡有一丝一缕牵连者,都要斩草除根!”
凤修筠不顾惊讶之情外显,震惊在了原处,倏然跪倒在地恳请道:“父皇三思啊,此事已然牵扯众多在朝官员,若是执行酷法,必将产生冤屈,届时民声鼎沸,动摇了朝纲可如何是好啊!”
“为臣者心不思朝,为民者危乱谋逆,这种臣民不要也罢。修筠,朕平日里总是教导你们,爱臣爱民,但相对的,也得他们配得起!原先主子豢养些忠犬,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过分,但那些狗哪日发了疯想要扑来咬人,就怪不得主子翻脸要了他的狗命。”
凤修筠眼见皇上眼底的腥光,自知此事多说无益,只得先行拜下称好,离了宫去。
这一事若是交在轻衣卫手上,必定是血流成河民怨四起,届时要如何收场才好……
☆、第四十九章 结盟
“镯子?”凤修筠眼神犀利的瞪着淮王,什么镯子?
“自然是太后赐的那只南阳玉的镯子了,怎么,五哥不知道?”淮王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嘲讽来。
凤修筠不受他的挑衅,渐渐拢去了怒气,阖上眼去恢复了一派平和。
淮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太快逝过未能抓住,不由的起了一丝不安来。他抬眼看了看凤修筠,见他似乎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想法,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见她的心又急了些。
来到睿王府已是午膳时分,两人暂且不谈公事,凤修筠嘱咐厨房备几个好菜,兄弟两便去了偏房先行用膳。
正在厨房里监督着厨子熬粥的净琦听闻淮王来了,欣喜的偷偷一乐,哪里还管的了什么粥啊,抬脚就往芳琴轩小跑了回去。
蝶熙自从昨儿晚上撞上了桌角,疼了大半宿总算是不深不浅的睡了过去,只是睡的实在不沉,净琦这惊天动地的脚步还未来到床边,她已经皱着小脸醒了过来。
“主子,好消息好消息,您要不要听?”净琦的脸上堆满的全是笑意,看着让人不由的觉得其中必然有诈。
蝶熙兴致阑珊的摆了摆手,躺了一晚上,腰伤看似好了许多,但她却是不敢大意,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听什么好消息。
“哎呀,您好歹也捧个人场啊。方才我在厨房里听见殿下派人来传话,说淮王殿下来了,要多加几个好菜呢。您说,淮王殿下来了,是不是来看您的呀?”
蝶熙看着净琦一脸的雀跃,故作惊讶的夸张问道:“你不会是看上了淮王吧!”
“主子!”净琦娇嗔了一句,坐来榻边替她掖了掖被角,颇有些打抱不平的噘嘴说道:“您看看殿下,回来不关心您就罢了,还害的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昨儿个探骨说是没有伤着要害,可这折腾了一个晚上是要怪谁?
再看看淮王殿下就不同啦,您这一出事他准是急得团团转,好容易盼回了睿王殿下,立刻就来了咱们府里,这不是关心您是什么?
我就说嘛,您呀当时一定是糊涂了,哎,要是在淮王府,都有孩子了也说不定呢。”
蝶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这孩子怕是不可能有了,这丫头说话也真是没个忌讳……
“净琦,这里没人你胡说两句也就罢了,出去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千万要憋回去。还有,淮王殿下过来不过是公事,你别乱说了什么出去。”
“可是……”
净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蝶熙微微摇着头给打断了去。
眼见蝶熙闭上眼似乎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欲/望,净琦像是被一盆冷水灌顶而下一般失去了热情,委屈的看了眼蝶熙,转身退了出去。
听着净琦的动静彻底消失,蝶熙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来我的女神老婆。
昨儿个被他甩开的那一下,腰上虽像被刀扎一般的剧痛,却哪里抵得过这心痛的万一。一个晚上他都没过来一下,难道真是要因为什么鞭蓉糕而记恨上自己不成?
蝶熙只觉得心里塌了一块,他的震怒,无非和贤妃有关,果然他两之间永远横亘着越不去的鸿沟。无关乎其他女子,也无关乎他的江山,这份本就脆弱的惺惺相惜,还承受不住一份鞭蓉糕的重量。
失落却又惆怅,原还想着,他也许会来,即使是兴师问罪,好歹还有个辩驳的机会,当下,却只有一阵虚妄。
用了午膳,蝶熙试着坐起身来,可只过了一会就觉得腰间似有万斤重压一般,只得重新躺了回去。
正百无聊赖之际,门外忽然有人来传话,“王妃娘娘,侧妃娘娘来看您了。”
“是夏氏。”净琦套着蝶熙的耳朵轻声的提醒一句。
蝶熙狐疑的看了眼净琦,不解她来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来,对净琦点了点头。
夏乐菱进了房间,见着蝶熙的脸色一阵惨白也是吓了一跳。早有听说她当时被送回来时奄奄一息,好容易才捡回条命来,本想进来看看,却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如今一见,活像是白日里撞着鬼了。
她张了张嘴,这才拜礼下去,“妾身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蝶熙挪了挪身子,侧躺着看向夏乐菱,却不见她初次相遇时的盛气,心里更加笃定了几分。
夏乐菱谢过之后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侍婢拿过个锦盒来打开给蝶熙看,一边解释道:“听说王妃病的厉害,正巧妾身那儿有支上好的人参,就想着献给王妃也好给您补补身子。”
蝶熙冲净琦使了个眼色叫她收下,亦是微微笑了笑,“妹妹有心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妃有话对妹妹说。”
净琦还有一丝担心,却见着蝶熙微微摇了摇头,也只好跟着退了出去。
房门被重新阖上,蝶熙这才饶有兴趣的笑着问道:“有话就明说了吧,这机会可是难得。”
夏乐菱本还想着要如何周旋,闻言先是一愣,转而盈盈一笑,“王妃果然是聪明人。妾身昨儿个听到些风声,不知此次是否是因为一种叫做鞭蓉糕的糕点?”
她见蝶熙微微颔首,笑意更浓的说道:“王妃是果真不知这鞭蓉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