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熙毫不在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脚踩空也是有的。
两人还在嘀嘀咕咕,身后却扬起了一个女声,“哟,少熙能下床走动了。”
那声音听着就有些阴阳怪气,二人立刻转过头去。一个服饰雍容的女子正朝着她们盈盈走来,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
净琦低声骂了句,“老妖精怎么跟来了。”立刻施了一记万福礼,面带恭敬的请安道:“二夫人有礼了。”
蝶熙听她这么一唤,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二夫人,上一世就是她使得把戏串通了督主将自己换出了府里,真是冤家路窄,来了才几天,就遇上了一世的仇人了。
蝶熙收拾了心情,亦是一脸的笑意,“二夫人。”
“我听说这次你伤的不轻,什么都不记得了?”二夫人走上前来伸手就朝着蝶熙的脑袋去。
蝶熙却不留痕迹的微微侧过,并排着与她同行,“二夫人这么关心少熙,倒让少熙不好意思了。”
见着二夫人脸色微动,蝶熙笑的更甜了些,“二夫人既然来这里欣赏春景,少熙就不叨扰您了,少熙告退。”
“等等。”二夫人转过脸来对上蝶熙,盛满笑意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亭子,“去那儿坐坐吧,我们也叙叙话。”
净琦闻言,暗暗的拉了拉蝶熙的袖口,一脸的拒绝。蝶熙却笑的更欢了,“二夫人今日有这兴致?那少熙自然是要相陪。”
轻衣卫里早就练成了一双火眼金睛,想都知道这位二夫人热情相邀准是不安好心,蝶熙心里打的却是另一个算盘。
两人将将入座,二夫人立刻对丫鬟耳语了几句,这才转过头来问道:“少熙啊,这一次伤的这么重,也多亏了老天护佑,否则淮王殿下可要伤心了。”
淮王?永嘉帝的皇九子淮王凤修瀚?他伤心什么。
二夫人的眼睛就没从蝶熙的脸上移开过,见着她一脸的疑惑,哎呦了一声,“瞧我这记性,都说了你磕着脑袋,把记忆都丢了。不过,你连和淮王殿下的婚约都忘了?”
“婚约?”蝶熙惊讶的张大了嘴,这白少熙和淮王有过婚约?
“是啊,今年六月你就要十四了,按大宁律例女子十四可以婚嫁,淮王殿下可是等了五年呢,你说你这一跤摔得,差点误了终身大事。”二夫人好心的提醒着蝶熙,“哎呀,可是你不记得淮王了,这可怎么是好?”
你才不记得呢。蝶熙心里鄙夷的暗叹一句,淮王府自己都潜进去过,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皇子成婚不是要皇上下旨吗?难道淮王殿下已经请过婚了?”蝶熙好奇的问道。
“看你这小脑瓜。”二夫人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执起袖口遮去一脸的笑意,“你还未满十四,哪能这么着急呀。”
蝶熙这才放下心来,了然的点了点头。
二夫人还要开口,却见着侍婢们拿着一碟碟的点心过来,她立刻招了招手,“动作都快点,小小姐都等了有一会了。”
侍婢们脚下赶了几步,来到亭中一一将点心放置桌上,又为二人分别上了茶水,这才退了下去。
☆、第三章 牛乳
二夫人随手拿起一块牛**片来尝了一口,大加赞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宝昌行做的点心,果然是非同凡响,少熙啊,你也尝尝。”
退在一边的净琦见状,立刻开口道:“二夫人忘了,小小姐她……”
“放肆,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奴婢插嘴!”二夫人说着,扬了扬手指,身边的丫头们立刻作势要对净琦做些什么。
看来这个丫头不仅是二,嘴还不带关门上锁的,蝶熙不由的“诶”了一声,“二夫人何必跟一个丫头置气,说这牛**片嘛,看着的确很诱人。”蝶熙说着,拿起了一片仔细的摆弄了一番。
净琦虽然无虞,但看着这个没了脑子的小小姐又开始做没脑子的事情,不由表情丰富的连连摇头。
蝶熙心里就纳闷了,上辈子这牛**可是自己的最爱呀,要不是时常风餐露宿的,真想每天都能来上一口,怎么让净琦这丫头紧张成这样,难不成这二夫人还能对个小辈都什么手脚不成。
二夫人依旧一脸笑意的盯着蝶熙,那眼神分明带着徐徐的期待,看的蝶熙的心里更是一阵起疑。
“哎……”她一脸惋惜的又放下了牛**片来,“可是张大夫说了,我身子刚刚有了起色,这口还是要忌的。”
二夫人听了却没有一丝惋惜,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你没有口福了,罢了罢了,说了这么久,水都凉了。”
蝶熙不再拒绝,端起面前的茶杯来闻了闻,不过是普通的普洱茶,想来没什么问题便品茗了小口,却有些失望,真的不过是普通的普洱罢了。
二夫人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净琦忽然扬声道:“哎呀,小小姐,您怠惰了这么些天,那琴都没练呢!还不出琴师父又该生气啦。”
蝶熙看了眼二夫人,顺势起身盈盈施礼,“净琦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二夫人不介意吧。”
奇怪的是,这次二夫人倒是没有任何的挽留,蝶熙施完礼盈盈走了几步,在二夫人身侧时忽然缓缓弯下腰,在她耳畔轻语道:“这次真是可惜了,二夫人是不是后悔当年没用死婴把少熙换出府呀?”
净琦扶着她没入拐角,忽然扯住蝶熙的胳膊一路小跑了几步,一边警惕的回过头去看了几眼,才大大的舒了口气,“那茶你没喝吧。”
“一小口茶而已,紧张成这样你至于吗?”
净琦恨铁不成钢的直跺脚,“你从小不能碰牛**的呀!一滴都不能碰的那种!”
“一小口……而已。”蝶熙知道这个丫头虽然平时是逗比了些,可这会儿严肃认真的样子看着到让人很放心。
“她肯定在茶里动了手脚!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你不能碰牛**,一!滴!都!不!行!她一定是知道你记性出了大问题,故意试探来着。”净琦很认真的分析了一通,才下了判词,“你死定了。”
悲哀三国之雄霸天下。蝶熙回想着刚才牛**片发出的清香,心里哀叹了一句。
“哦,对了。”蝶熙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净琦问道:“我和淮王很熟吗?”
“这熟也分很多种的,三分五分七分十分都是熟,你们两个嘛……”净琦像个老学究一般,摩挲着下巴说道:“至少也有个七八分。”
“哎,长得漂亮也是份罪过。”蝶熙抬着脸,轻叹一声。
一旁的净琦闻言,像被惊吓到了一般,“你……怎么也说得出这种话啦。”
蝶熙斜睨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种话恶心吗?”
“只是觉得东施效颦比较恶心罢了。”净琦的表情很认真,见蝶熙呲起了牙,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叹道:“你的脸!色有点差。”
蝶熙的确有点胃不舒服,被她这么一呛,立刻起了一阵翻腾。
“哎呀,你想吐啊,不会是那个了吧。”净琦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四周,指着一个方向,“快!别吐地上了,这边走!”
蝶熙这一通上吐下泻,减了分量不说还发了高烧,张大夫看着烧的迷迷糊糊的蝶熙,勒令一个星期不准下床。
净琦虽然平日里嘴欠的很,这个时候到很识大体,忙里忙外的手上没有停歇。
躺在床上的蝶熙终于可以细细想来这段日子的奇妙经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回到了三年前,身边的人都没有变,但是有些事情因为自己身份的变化起了些变化。
然而,永嘉二十三的导火索依旧在,那之后神威的事情一定还会发生。
淮王吗?自己记得前一世去到他的府里,那个还带些稚气的俊逸男孩初涉朝政,说是意气风发,却总觉得眼底有着些淡淡的哀伤和隐忍。总以为是生在皇家,定会被朝事纷扰,却又有股想要挣脱的志气和身不由己的无奈。
这一世,自己会嫁给他吗?那他呢?
蝶熙的眼前又浮现出睿王那张美的惊人的俊脸,她敬仰着,爱慕了多年的那个男子,现在他在做什么?这一世自己出生在丞相府,自己的爹娘就是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祸首,他不用再巧加利用,可以直接对自己复仇了,他会吗?
最后的最后,他的脸自己已经看不清了,可心里那份炙热却已经烧的滚烫。蝶熙说不出恨,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自己只是贪恋他偶尔的邪魅一笑,只是欣喜自己偶尔被善加利用。
凤修筠,这一世,我还可以这样爱你吗?
蝶熙沉沉的睡梦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俊逸的身影,她看不清他的脸,心里有些焦急。
殿下?
她不敢大声的唤他,只能轻轻的呼了一声。
那个身影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张脸却狰狞异常,整个正面布满了血痕,那个辨不出身份的男人忽然举起手里的剑,狠狠的没入了蝶熙的胸口。
“啊!”蝶熙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小手死死的捏着胸口的衣襟,清丽的小脸完全失了血色,脸上正冒着涔涔的冷汗。
“小小姐?您怎么了?”一边的净琦也是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她忽然在睡梦中一脸痛苦的梦呓着,起初还听不清,渐渐的才听清她的话,手掌里已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