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今日天寒,奴婢来为公主房中添些碳。”声音不似往常那般清脆,似乎是要年长一些的婢女。
君天姒将外衣披在肩上,端坐在床边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了身紫蓝色宫装的中年女子缓步进来,身后还跟进来两个捧了东西的小婢女,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君天姒眯着眼将她们打量一番,目光落到那女子身后两个小婢女的手上,两人多托了紫锦木的镶盘,左手边的婢女捧得是一套桃粉色的宫装,右手边的婢女只捧了一朵犹带了雪意的木芙蓉,至于所谓的碳……
君天姒干脆直视过去,并不开口,只等着对方解释。
为首的女子低声道,“奴婢奉太子之命,请公主前去相见。”
太子?
怎么会是辛垣则?辛垣则为什么要见她?更何况,还假借了送碳之名,假借是为了防谁?防……辛垣齐?
脑海里中瞬间千思万绪,眼前的状况却不容她多想,这架势,是一定要去的。君天姒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指尖,却只问了句,“几时了?”
为首的中年女子愣了愣,道,“回公主,快到子时了,打扰公主休息,吾等不胜惶恐。”
快到子时?
君天姒你咬了咬唇,克制着自己不去揉额头,脑中飞速运转,目前的状况算不算是突发事件呢?闵竺凡所指的子时,又是不是这件事?他给自己留下子时的讯息,绝不会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是指这件事,又或许……不是。
但他只是说了子时,并没有再说其他,没说她该做什么,更没有说她不该做什么。
极快的调整好情绪,君天姒道,“知罪就好。你们说你们是太子的人,如何证明?”
为首的女子似乎并没有想到君天姒会问这个问题,僵住了。
君天姒慵懒的起身,随意的绕过女子走到两个小婢女的身边,伸出手指挑开宫装,白衬粉纱,仔细看似乎还有面纱,皱了皱眉,转身将另一只托盘上的雪域芙蓉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清新花香入鼻,君天姒道,“怎么,不能证明?”
两个小婢女都低着头,闻言不气不敢喘一下,女子的背影似乎动了动,道,“公主和奴婢前去面见太子,自然就证明了。”
“哦?”君天姒盯着她腰间一块金色的坠牌眨了眨眼,这一趟看来是非走不可了,“那你不妨先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为首的中年女子颔首道,“太子不想太过引人注目,此次相见还望公主能够尽量配合。”
君天姒望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并没有开口。
女子顿一顿道,“摄政王今日为玉黛公主庆生,太子希望公主能够假借芙园舞姬的身份相见。”
芙园舞姬?
君天姒没有立刻说话,就算自己不同意,想必也是不能够的,辛垣则既然派人来“请”,就一定做好了能“请”到她的准备。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是一步,料想辛垣则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话又说回来,夜沁这位卧床不起足有一年之久的太子,在闵竺凡到来的短短十几日的时间内竟然能够恢复到勉力下床行走了?
人都赞叹曲先生不愧神医之名,有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之能。可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闵竺凡开下的那些药方,不过是些补身体的方子,噱头虽大,却是用来唬人的,就连辛垣齐费劲心力寻来的珍药最终也都进了君天姒的腹中。
那么这位太子的病症何来转好,就不言而喻了。
比起辛垣齐,会一会辛垣则,或许才是正事。
想到这,君天姒也不再犹豫,嗤笑了一句道,“你们太子考虑事情……倒真是谨慎啊。”
身旁的两个小婢女抖了抖,君天姒正色道,“还愣着做什么,为本宫更衣。”
两个小婢女急忙放下镶盘,熟练的为君天姒更衣,换好装之后,君天姒将蒙脸的纱巾带好,小婢女赶忙为她批上厚实的裘皮,君天姒点点头,这才随着中年女子而去。
按照竹简上来的记忆,要去辛垣则的晦明殿一定要路过鹤梓台。远远的君天姒就望见台上台下仍然灯火通明,已近子时,似乎有不胜酒力的官员熙熙攘攘的撤了下来,但大部分仍然以最中央的桌子围成一圈,欢呼声盖过了为台上舞姬的喝彩声。不难想象,正在当中享受欢呼的人应该就是夜沁的摄政王辛垣齐。
君天姒只大略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埋头跟上前方的中年女子打算继续前行。
不远处传来略见紊乱的脚步声,君天姒不着痕迹的想要往一旁错开身,却在闻到酒香下淡淡的熟悉味道时猛然抬眼,立刻对上一双意料之中的黑眸。
闵竺凡此时被两个侍卫扶着,口中不时咳出声音来,脚步也虚浮得全无章法,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目光也只是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分毫的停留。
君天姒的心像是被扯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吧,她戴着面纱,又披了厚实的裘皮,此刻帽檐压得这么低,就算留出来的一双眼睛,应该也很难看得见才对。
脚下只微微停顿,便继续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只是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消失。
原本安定的一颗心……失落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你的小呀小苹果儿,怎么爱我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你的心窝,点亮你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
唱得这么好,一定把你萌唱醉了!(*>﹏<*)好久没求了「收藏」、「留言」了,可耻的求一个!
☆、第七十四章
“公主?”
女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在一步外悠悠传来。君天姒没有回答,只是迈开脚步继续跟了上去。
过了鹤梓台,君天姒感觉到前方的人似乎松了口气,脚步也越发快起来,便在心中默默的估算着路程。
最终到了夜沁太子辛垣则的寝宫。
君天姒站在紫黑色的香木门外,看着中年女子进门禀报,抬头望见宽阔的牌匾上墨洒龙飞的三个大字——文星宫。
夜风袭来,君天姒眨了眨眼,鼻尖闻见自门内拂来的淡淡药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像是混杂了很多种药。
正对着牌匾上的三个字发呆,紫黑色的香木门缓缓打开,中年女子迈步出来,侧身向她做了请的姿势,颔首道,“公主,太子有请。”
比起这位太子,君天姒对太子宫的好奇倒是更多上一些。抬脚进了门,忍不住就想打量辛垣则这文星宫内的摆设。只可惜黑压压的宫中只燃了四盏灯,都安置在青帐的四角处,除了越发浓重的药味,其余的也都看不清晰。
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正中央垂下的青色纱帐上。
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映着烛光,君天姒看到帐内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似乎正倚坐在床边一角处。
“乐昌……公主。”
青年的声音自纱帐内忽然响起,却并不突兀,温和中带了些瞬间叫人安定心神的力量。
“殿下。”
君天姒因这句话站在原地,除了礼貌性的低声回复,并没有再往前踏一步。
如今她身处夜沁,借用乐昌之名虽暂时无碍,却并非长久之计。细细算来,其实她有很多地方都没有想清楚。
譬如,当初虏她来的人……到底是谁。
根据她了解到的,倚莲自从回了宫,就被辛垣齐一直禁足。而倚莲的话语间看来,当初的幕后指使者应该是辛垣齐。
可她到了夜沁这么久,辛垣齐却对她的到来不闻不问,甚至是毫无兴趣,就算是虏错了人,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不是吗?这样的一种态度……就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对辛垣齐仰慕已久的拜访者而已。
是辛垣齐的城府太沉,还是……另有蹊跷呢?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原本最不该被忽略的人——辛垣则。
想到这,君天姒再次仔细的朝帐内望过去,青帐的一角被人拂开,露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臂,辛垣则将青帐挂于一旁,半垂下的青纱将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晰。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却十分温和,苍白的手指指向一旁桌上的一盏茶简洁道,“劳烦公主。”
君天姒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走过去端起茶盏,转身走近辛垣则,灯色昏黄,映得屋里的有些沉闷。
辛垣则伸手接过茶,抿了两口,再开口声音也清润了几分,“多谢公主。”
这个角度是看不清帐中人的,君天姒轻轻退到一步开外,却仍然安静着没有答话。
“公主没有什么要问的吗?”半晌,辛垣则问。
“问什么?”君天姒上前将他手中的空茶盏接过来放回原处,闻到淡淡的一阵药香。
辛垣则似乎愣了一下,轻笑道,“公主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传闻?
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哦?太子卧床日久,竟然也听闻过关于本宫的传闻吗?”君天姒转过身,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顺便找到于光线照落的最好角度,缓缓靠近。
就让她来看看,这位病怏怏的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我倒是认为,”阴影中的辛垣则只迟疑了一下,微笑着继续道,“公主该关心的是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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