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玄逸一惊,撤回了手,一脚扫向晕厥男人身上的桌子。
玄袖转了方向,那木棍被裹着射向装修完好的墙面,瞬间墙破了一个洞,灰尘直掉,那边的住客吼道:“他.妈.的谁?!”
另一条玄袖直接挡住被挥过来的桌子,两人暗自较劲。
“我书房的红花红被偷,府内的婢女又被害死,那婢女还是被银针所伤。文巧是珍儿的跟了几年的,她自不会杀她,还是如此残忍手段。而用银针最好,与曹府有过节的,想要红花红的,只有你。”曹玄逸如此笃定,他觉得,定是复始想要恢复容颜,这才偷走了红花红。
紧接着那玄袖带着血红的杀气击向桌子,这突然而来的力道,让曹玄逸后退一步,凳子猛然碎裂。
她紧追不舍,血红的玄袖一波接一波,“我若要红花红,何必绕那么大弯,上次寻芳楼我本就可以得手,不然也不会落到你手中!”
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竟是一个伸手吸走了那晕厥的男人,抵挡在身前,满身骇气。可他忽然意识到,以他对复始的了解,若真是她做的,她定会认,但若是除了她,谁有这个本事能在他府中如此毫无动静的,“那就是萧何。”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他若动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上次若不是自己阻止了陷入魔怔的萧何,怕是他现在早就死在他手里。
“复始,你这么维护他,是因为他就是何夜对不对?何夜对你对你不一样,可萧何若真是萧何,他又怎会对你如此待你?”
“放屁!”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曹玄逸知道她不会相信,因为一个从来都是温文儒雅,一个却是人人畏惧想骂又不敢骂的奸相,他权利滔天并不需要委屈陪着一个女人,可他也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占有谷欠,不论有情无情,不放在身边的,都是一个疙瘩,他说:“我以前就曾怀疑过,我也问过萧何,他说不认识你,结果呢,他对你,可真是跟何夜对你无二!”
复始这才记起,初次见萧何,他曾说曹玄逸在大婚前曾找过他,还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复始的,萧何说不认识。原来真有这回事。可她还记得,萧何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曹大人说,那女子亏欠过那人,若是本相是那人,他愿意为本相寻来。
原来曹玄逸早就不想与自己成婚。
“你为何把我送给他?”他要送早可以在萧何否认时送了,那时萧何也已命朝中百官献女子了,但时隔三年他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若说是萧何开始算计他的官位,可现在他被降级到正五品,他所表现的并不如三年前一样,对官位有种痴狂的追求。
“他一定就是何夜。”曹玄逸再次重复道。
复始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与他所认识的曹玄逸不太一样,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三年间还是更早之前,还是有哪些地方被她忽略了。
对了,是曹玄逸对萧何的态度,他一直谨言慎行,不可能突然出口去侮辱萧何,还有他这隐藏极深的功夫。
她瞬间紧凝了双眸。
曹玄逸却是问道:“为何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怀疑?她虽然略有怀疑过,但是都不对。
蓝色珠子的玉佩是萧何的,在她手中。
红色珠子的玉佩是何夜的,在半梦手中。
芳华说红色的是何夜的,芳华不会骗她的。
何夜与萧何是两兄弟,两人都会银针并没有什么稀奇。
而且何夜已死,那坟墓就是证据。
且,两双胞胎兄弟,伤口在同一位置……也不算稀奇。
“是与不是又如何?”曹玄逸的态度,她捉摸不透。
“他一定就是,你只要仔细去查……噗!”
一道碧绿身影忽至,一掌袭向曹玄逸。
曹玄逸来不及用身前昏厥的人抵挡,自己已中了一掌,吐了一口血,随手扔了手中昏厥男子袭向突然而来的萧何,萧何一个避身,昏厥男子直接扑向隔壁骂完呆愣住的人,齐齐昏倒在地。
曹玄逸狼狈从窗口跳出,她收了玄袖盯着面前的萧何,只听他道:“你觉得呢?”
如此一说,他该是来了很久。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相爷本就该是相爷。”她初次见他,就直接在心底去掉了他是何夜的怀疑,只是觉得两人无论性格气质完全不同。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萧何是天生这个位置的人,或许不仅仅是丞相之位。
而何夜,那种谦谦有礼温润儒雅倒不适合他。
“不怀疑?”他却是笑着问道。
她仰头,笑问:“相爷说是还是不是?”
他忽地抬手轻捏她她耳垂,笑道:“不是。”
她却因为他这一动作僵住,瞬间僵硬了脸色的笑容。
那年她无数次养梅花失败后,何夜拿着他养了半个月的梅花枝放在她面前,道:‘其实很简单的,你看,我这根梅花被我精心呵护的越发茂盛了。’
确实,他手中那枝梅花,与之前他们一同摘的梅花枝条很相像,却又开了几朵出来。而她手中那枝只剩下了光秃秃地枝条,心情十分没落,一直追问他如何才养的如此好。
他理所当然地说:‘你没有用心。’
她反驳:‘哪有,你看我为了它连睡都没睡好,皮肤都暗淡了。’
他左瞅右瞅,很认真点头道:‘脸色很好,皮肤也白,容光焕发。’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走了,以后我都不要养了!’她生气,不就是个枝条!
他却突然抓住她手臂,止住了她离开的动作,顺便把梅花枝塞进她手里急忙道:‘我告诉你。’
拿着他那根养了半个月的枝条,又细看了看,他却抬手轻捏她耳垂,‘我的手很冷。’
她正想说关她什么事,却见他委屈了神色,‘我比你早来半个时辰,我在梅林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枝比较相像的。’
后来何夜就总是喜欢手冰凉的时候捏她耳垂,许是就是那时候开始养成的毛病。
可是刚刚,萧何做了同样的动作。
一模一样的动作。
而且,他的手,很凉……
-
心中一直以来的坚信轰然崩塌。
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她真的觉得不可能,这涉及朝政的身份,哪里容得了开玩笑。
她虽不信那些摆在眼前的物件,但她相信自己与何夜长达三年的相处,可是现在的萧何,若说哪些与何夜有相同之处,除了那张长的一样的脸,其它的都不像,连感觉……都不像。
可萧何为何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一向习惯是摸她发顶,从初见开始,一直都是这个动作。
但是捏耳垂,即便是双胞胎,也不能突然就做了个同样的动作。
除非鬼上身!
芳华说:“夫人,奴婢一直认为公子并没有死,虽然这想法有些可笑,但是跟了公子多年,奴婢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自己清晰表达出怀疑萧何就是何夜之后,芳华对自己说的话。
她掏出怀中那枚含蓝色珠子的玉佩,捻起放在眼前,隔着阳光,蓝色晶莹剔透,“你说过,这个属于萧何这个长子的。”
“是,奴婢被派来伺候公子那一年,老夫人把这两枚玉佩给了相爷与公子,还说,这蓝色适合稳重的丞相,红色适合太过活泼的公子。”可芳华也很困惑,若是萧何真的是公子,为何会把这枚蓝色玉佩给夫人,那枚红色玉佩又怎会在半梦姑娘那里?
蓝色珠子泛着冷色光芒,透着暖阳的淡暖,何夜坟墓前,半梦对那玉佩很是珍惜,问道:“何夜对半梦,是哪种感情?”
“公子对半梦姑娘,不过只是两人偶尔遇上,有些交情,公子看他良善也乖巧,她又没地去,便把她带在身边,所以奴婢之前也说过觉得奇怪,并不清楚相爷如何与半梦又怎会在了一起。”
望着头顶阳光,躺在暗祥苑中软榻之上,微风拂过脸颊撩动白发瘙痒着肌肤,有些寒意,足以让她头脑清醒。眼前渐渐发黑,她伸手挡住眼前的太阳,手上皱巴的纹理清晰映入眼里,指尖边缘照的发红。
芳华六年前便被关在偏院,她定是也没有什么头绪。
而唯一与萧何联系最为亲密的,只有西苑的半梦。不说她当年喜欢的是谁,单就说她喊萧何为爷,又把握的住他的胃口,当年的事情就不简单。
她了解何夜,何夜与他的习惯还有口味并不大相同。何夜不吃芹菜,他甚至连闻一下都会皱眉嚷着要撤掉,可萧何却是很安静地吃下,连眉头都没有皱。
而半梦,也曾为萧何做过芹菜这道菜。
-
西苑。
此时的西苑大门依然紧闭,木质的厚实大门紧密严合,两个圆柄被一把长锁锁住,大门两旁的院墙也并不高,凭借半梦的功夫,该是出的去,“开吧。”
芳华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了钥匙,“咔”地一声很轻松便打开了。
这钥匙是后来萧何命人交给复始的,也是芳华给她钥匙的时候她才知道,半梦一回来就被关在了西苑。
芳华推开大门,不过刚推开了一道缝,就听得里面惊喜地喊声:“爷!”
大门继续打开,阳光从大门处照射进去,站在门正口的蓝衣女子镀了层柔和的亮色,半梦站在半开的大门前,脸上笑容灿烂,却在门越开越大之后,笑容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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