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害了你嫂子?我这些年,都在凌霄宫中,如何害得了旁人。”萧文慧目光微闪,几乎是吼了出来,这件事情,北策他怎会知道?
北策眸子微凛,眼底的颜色,越发的冷了几分,“凌霄宫中,就无法害得了旁人了吗?皇后娘娘就算是在凌霄宫中,都能够培养自己的心腹,自己的卫队。”
北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文姑姑,那锐利的一眼,让文姑姑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竟觉得好似被恶魔盯上了一般。
“文姑姑……”
文姑姑不敢看北策的视线,默默的转开,却没料到,自己的名字,此刻竟是在北策的口中,被叫了出来。
“奴……奴婢在。”就算是极力让自己镇定,在她开口的那一刻,也是露了怯,甚至连跪在地上的动作,也露了那么一丝慌乱。
“这些年,你在花神殿中,祭奠故人,当真是有心了,你所祭奠的故人,又是何人?”北策冷声道。
萧文慧蹙眉,本就因为难受而混乱的脑袋里,此刻,更是有些头痛欲裂,可她想到此刻的情形,却是连痛都无法顾及了,北策知道这事儿,难道是文姑姑……
不,不是她告密,可北策怕是顺着这条线,探出了些端倪啊。
“那故人……是宫中的宫女,当年和奴婢有些情谊,所以……”
“文姑姑,你要说的话,可要三思了!”文姑姑还没说完,似乎这个答案,北策很不满意,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你能在花神殿中祭奠你那故人,确实该是有些情谊在,既然有情谊,那故人若是在天有灵,便也不会希望,听见你此番撒谎。”
文姑姑身体微颤,似想到什么,目光更是闪烁着不安,竟感觉看着她的人,不仅仅是在这长乐宫中的数十双眼睛,还有另外一双……让她头皮发麻,心中生愧。
“文姑姑,你难道还想为谁隐瞒什么吗?这些年,你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我想,许多事情,都不是出自你的真心。”北策口中的她,指的正是萧文慧,“如今的情形,你觉得她还能为你谋一个安稳吗?”
文姑姑微怔,谋一个安稳?萧皇后吗?
文姑姑看了萧文慧一眼,她此刻的情况,她如何看不出来?
皇后娘娘本想得到安九之子,掌控大局,可如今失策,没得到安九之子,反而中了安九的计,而北王爷对萧皇后的态度,只怕就算是有极大的野心,许多事情,也无法名正言顺了,不仅如此,她的心里……
许多事情,她虽听命于萧皇后,可萧皇后的做法,越发的让她不愿认同。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文姑姑敛眉,文姑姑如此的反应,看在萧皇后的眼里,萧文慧似乎明白了什么,厉声喝道,“文姑姑,你可记得,当年是谁救了你全家的性命?”
当年,她还是萧太子妃的时候,不过是几两银子的施舍,便成就了文姑姑对自己的忠心。
文姑姑蹙眉,心里更是挣扎。
萧文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她怎能容许文姑姑的背叛?
可是,北策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萧文慧的此刻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文姑姑,你可又知道,当年你全家的性命,又是被谁取走?”北策的声音,淡而无波,似是一切尽在掌控的云淡风轻。
文姑姑心中微怔,萧文慧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是谁?”文姑姑跪行往前了几步,那双眼里,几乎是在这瞬间,便恨意弥漫,当年,一夜之间,火烧了她家人的房子,兄嫂,母亲,全部被烧死在了里面,那场不知道如何而来的火,最终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年,她虽然没有提起,可在心里,依旧是一个伤疤,她知道那场火不寻常,也一直想查明那场大火的真相,可却没有丝毫端倪,如今,北王爷知道些什么吗?
萧文慧没有想到如此峰回路转,文姑姑的家人……
想到什么,萧文慧的目光闪了闪,北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朱锦,可以将人带上来了。”
众人不明所以,朱锦却是诡异的一笑,拍了拍手,随即,一个侍卫便领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五十来岁,形容佝偻,似乎因为周遭的一切,诚惶诚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草民……”
“免了那些虚礼了,北王爷有话要问你,你据实作答。”朱锦朗声道。
“是,草民一定好好作答。”那个中年男人忙不迭的点头,这些都是贵人,饶是这气势,都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当年,你放了一起火,如实交代便可。”北策不紧不慢,说出这话,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如浇了一盆水,萧文慧眉心微蹙,文姑姑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眼底的恨,凝聚得更浓,“是你?”
他放了火?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她便是不用想,也明白了这其中的联系。
“当年那火是你放的?”文姑姑似乎难压心中恨意,厉声吼道,这一吼,先前因为听了北策的话处于微愣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哪一场……”中年男人本就是个街头地痞,所做过的恶事,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所指的这场火,到底是哪一场,一时之间,他竟也无法记起来。
文姑姑更怒,“当年宁安巷最里的那个房舍。”
宁安巷?这几个字,让那中年男人身体一怔,顿时记了起来当年的事情,当年宁安巷那那件事情,他可是得了不少的银子,就算以后的这么多年,便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子。
这个反应,很显然,文姑姑明白了什么,“是谁?是谁让你做的?”
这个人她从不认识,和他们家无冤无仇,如何能做出这样火烧房舍的事情?唯一的缘由,怕就是有人指使了。
“我……我记不得了。”中年男人目光微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他怎么能说?
“记不得?呵,这慎刑司的刑具若是无法让你记得,那我私人的手段,也怕能够让你想起些什么来。”朱锦幽幽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那中年男人方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这是皇宫啊,再说将自己带来的那些人……每一个都面无表情,浑身肃杀,饶是此刻想想,都不由心生畏惧,若是真对他动什么刑,他怎么承受得住?
“我说,我说……”那中年男人忙不迭的点头,“找我放那场火的人,我记得,是个女的,模样俊俏,草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她那火烧起来的时候,她的口中,喃喃了一句话,说是,太……太子妃这下该会放心了。”
太子妃?
那个时候,唯一太子妃,便是进了凌霄宫中的萧太子妃啊!
文姑姑微愣,不用去想,也明白了,太子妃?当年,救她家人的是萧太子妃,后来,害死了她家人的,也是萧太子妃……
“皇宫之中,你休要胡言乱语。”萧文慧厉声喝道,微微闪烁的目光,却透着几分心虚。
“为什么?”文姑姑的声音,冷了几分,没有看萧文慧,但那眼神,却足以让人的心里泛凉。
萧文慧眉峰拧得更紧了些,却是不说话,时间静默了好一会儿,文姑姑却是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夹杂着讽刺,自嘲,渐渐的,那笑容停止之时,眸中已经有了一抹坚定。
“当年在花神殿……”文姑姑开口,萧文慧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更是上前,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怒声吼道,“文姑姑,注意你的身份。”
文姑姑吃了痛,这一巴掌,似乎也将她心中的怨气给打了出来,竟也没有了主仆规矩,轻笑,“身份?棋子的身份吗?在皇后娘娘的眼里,是不是每个人都是棋子?”
夏侯音是,淑妃是,甚至她想将北王爷和安九,都变为她的棋子,当真是可笑。
为了让自己毫无顾忌的为她办事,火烧她全家的事情,她不是做不出来!
萧文慧竟是哑口无言,文姑姑在她身旁伺候多年,倒也明白她的性子,不用她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对萧皇后没有丝毫冤枉。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萧皇后害她家人的时候,都没有顾忌主仆情谊,这个时候,她还顾着什么主仆情谊有何用?
眼底一抹冷然一闪而过,文姑姑随即开口,“当年北王妃本是带着身旁的侍女来花神殿拜花神娘娘,奴婢奉萧皇后的命令,将北王妃身旁的侍女引开,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和北王妃是很好的姐妹,本以为,她们二人,也只是见一面,却没想到,奴婢了花神殿的时候,北王妃倒在了地上,那模样十分难受。
奴婢知道北王妃的身子,一直是有病的,奴婢本想寻太医,却瞧见皇后娘娘的手中,拿着一个瓷瓶,皇后娘娘身旁的卿王妃,劝说皇后娘娘将药给北王妃,可皇后娘娘却说,北王妃若是死了,卿王妃便有机会成为北王府的当家主母,卿王妃似思虑再三,便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便眼睁睁的看着北王妃,深受着病痛的折磨,最后死在了花神殿中。
奴婢……”
似乎是想到什么,文姑姑微微蹙眉,“奴婢有罪,北王妃心思纯良,奴婢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尽折磨,却是什么也没做,所以,以后每一年北王妃的祭日,奴婢都会祭奠,但奴婢身上的罪过,却是永远也无法赎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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