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脖子。”
逛了小半会儿,陆婉婉就嚷着腿酸。众人只好找了家茶馆坐下歇息。时候还早,一楼大堂里人不多。陆婉婉虽是千金小姐,却也是江湖中人的性子,喜欢凑热闹,没那么多讲究。
刚落座,陆婉婉便将诸葛文轩拉到一边。细嫩的手指搅着手中的锦帕,白嫩的小脸上染上了两朵朝霞。“表哥,那个,我能悄悄问你个事儿吗?”
“那个就是”
“婉婉,你到底想问什么?”
见表妹支吾了半天,话还没说话,小脸已经红透了。诸葛文轩顿时会心一笑,“哦!我明白了,你是想问白云飞对不对?”
“嘘!表哥你小声点。”
气恼的捂着诸葛文轩的嘴巴,陆婉婉紧张的瞄着四周。
旁若无人的啃着鸭脖子的阿丑,看着眼前这对亲密无间的表兄妹,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哥哥,哥哥,真的要带我出去玩吗?不会是骗我吧!”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少女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犹带着三分稚气的小脸上,已然能窥到日后的倾城之姿。
见身后的人没跟上,少女又蹦回去,亲昵的挽着那人的胳膊问道。
男子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闷。以往束冠的乌发只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看着少女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倾过身,修长的手指宠溺的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见她恼怒的捂着鼻子,男子不由得轻声笑出。
“小骗子,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这不是已经带你出来了吗?”
“可是”
哥哥最讨厌了。都说了人家是大人了,刮鼻子什么的都是小孩子做的。而且,想着上次哥哥明明说好了带她出去玩,结果出了山庄,耐着性子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下车一看,不过是到了另一栋宅子。
她不要。
她讨厌四四方方的东西,看起来像个鸟笼子,半点自由也没有。她要出去,像小桃儿说的那样,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去逛路边的各色小摊。她还要去买最辣的那种鸭脖子。
“今日悠悠想做什么,哥哥都答应。”
是啊!这次哥哥不会骗她。
因为明日,哥哥就要成亲了。以后,他不会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
“阿仇,阿仇”
“嗯?”
“想什么呢?本少爷叫了你半天了。”
“没什么。”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发什么呆呀!不会是看我表妹长得漂亮,起了歪念头吧!我可告诉你了,婉婉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就是。本小姐才看不上你这种穷酸样的书生。”
不愧是表兄妹,这想象力和自恋水准她真心给跪了。
寒碜完阿丑,陆婉婉又抓着诸葛文轩紧张的问道:“表哥,你说白大哥他真的会来吗?”
“这个”虽然请帖早就发出去了,但人家来不来,他也不确定。毕竟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没有踏出过白云堡了。
看着表妹提到那人时眼中的痴迷,诸葛文轩忍不住劝道:“婉婉,忘了他吧!你明知道他已经娶妻了。”
“表哥,我忘不了。你没有喜欢过人,你是不会懂的。再说再说那个冷清悠不是早就死了吗?我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
“噗!”
阿丑听到这话,直接一口茶水喷出口。
看着陆婉婉额前浸湿的黑发和脸颊,她真心不是故意的。
不过,换谁坐在那儿听到别人说自己已经死了,也会是这种反应吧!
“陆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这茶水这么烫。你没事吧!”
“别碰我。”
递过去的手帕被陆婉婉直接挥到地上,阿丑怯怯的缩回手,摸了摸鼻子,只好将视线转向窗外。
“婉婉,没烫着吧!”
替陆婉婉擦干脸上的水渍,见她没事,诸葛文轩将方才要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连江湖第一美女白芊芊为了嫁给他,宁愿自甘为妾,他都不要。又哪里会接受你这个估计名字都记不住的小丫头呢?
唉!
“不好意思,在下突然有急事,先走一步。”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阿丑突然站起身,面色凝重的朝着两人抱了抱拳,就撒腿往外冲去。
方才,就在外面这条街上,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第十七章 飘香阁
眼看着那人进了门,阿丑追逐的脚步不由得放慢,站在小巷口,瞧着那块乌黑牌匾上刻着的三个描金大字——飘香阁。建州城里一家很普通的妓院。
犹豫了再三,阿丑转身进了身后的小巷。
片刻,小巷里走出来一个面色蜡黄,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微佝着背,朝着妓院走去。
“客官今儿个来早了,姑娘们还在歇着呢!”
刚进大门,就被守在一旁的小厮拦住去路。
“您请回吧!”
一脸的穷酸相,没钱也敢来逛妓院。
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小厮,自打那人一进门了,上下眼皮一合就看出他身上没有一样值钱货,倨傲的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挥手道。
“让开。”
挡在门口的小厮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回过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锭白银。用牙咬了咬,足足五十两白银。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的站在一旁,殷勤的带着男子朝着二楼走去。
他今个儿真是眼拙了。
“客官您请在这儿稍作休息,小的立刻去找妈妈,给您安排咱们楼里最好的姑娘。”
“不必了,大爷今日只想安静的喝点酒,找个干净点的来就可以,年纪大点也没事。还有,没事不要来吵大爷。”
捏着手中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小厮立刻会意的弯着腰踱出房门。
这位衣着寒酸却出手阔绰的大爷,看他面色蜡黄,眼皮虚浮,眼神时刻都在飘忽。一看便是常年浸淫在酒色中,身子早就被掏空的人。只是,酒色二字又哪里是说戒就能戒的呢?
这不,就是身子早已受不了了,却还要往这销金窟里钻。
妈妈这几日都在忙着料理那个新来的女人,红牌的姐姐们又还在歇着,不敢惹。想到这儿,小厮心里已有了人选。
今年已经二十有一的小蛮,兴奋的抱着手中的琵琶敲开了门。
“见过大爷,奴家是小蛮,特意来陪您的。不管是听曲儿喝酒,还是什么,奴家都听凭大爷您吩咐。”
刻意俯下身,露出胸前那一片雪白,小蛮娇滴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等了半响,却未得到客人的回复。小蛮忐忑的抬起头,只觉迎面一阵馨香扑鼻而来。还未瞧见那客人的长相,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刻钟后,房间里的“小蛮”对着镜子扯了扯身上那件艳俗到极点的纱衣,不满的抱怨着,这丫的敢不敢再短点?
这跟没穿有什么分别?
此刻,真正的小蛮躺在床上被锦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而站在镜子前忙着换装的,正是之前伪装成中年男子的阿丑。
她哪里知道,在青楼已算是老人的小蛮,已有大半年未接客了。终于听到有了生意,自然是想尽法儿的往薄透少方向穿。来这妓院的,哪有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既然进了这儿,不就是想看她们不穿衣服的吗?
算了,她对小蛮下的药药效只有一个时辰。再不抓紧时间,她什么都做不了。
抱着琵琶刚出了门,抬头就碰见领她进门的小厮。
“小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那位大爷对你不满意?”
本就是瞧着白日里生意不好,刚好来了个难得的阔主,守在这儿有个什么吩咐兴许能多得点打赏。哪晓得进去还没有半个时辰的小蛮,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怎么会。那位大爷一见到奴家就扑了上来,只是”
说到这儿,小蛮冲着小厮暧昧的笑了笑。“哪晓得那位爷长得不行,居然那方面也不行”
“打发了奴家出来,还说他要休息,没事不要去打搅他。”
走出了小厮的视线,阿丑才放下抱在胸前的琵琶吐了口气。看着胸前少得可怜的衣料,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下了楼,阿丑尽量选人少的地方走。七拐八拐的,居然走到了后院。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女子平日里不接客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只是,李大嫂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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