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浅笑着,随他拖着往前走。
来到楚映月的房间时,发现慕景旭竟然也在,虽然面容憔悴,但精神头还算不错,想来在马车中睡了半日养好了精神。
“你不回自己屋里待着,跑到我姐姐这里是想要来要饭吗?”弄月上前,故意用力在慕景旭曾脱臼的胳膊拍了拍。
慕景旭龇牙咧嘴,直哼哼。
“痛痛痛,我的姑奶奶,快饶了我吧。”
楚映月听到他的痛呼声,循声望去,盯着他衣袖下的手臂看了许久。
“瞧你这点儿出息,不过是个脱臼而已,也能被你养成这样,你要是再伪装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变成残废了。”弄月看到楚映月眼中的担忧后,终于好心地放过慕景旭,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他。
“喏,这两瓶是外敷和内用的药,睡前服一粒,再将另外一瓶药膏外敷,两处的伤都能用,不出两日就能让你活蹦乱跳的。”弄月用食指又再次敲了敲慕景旭的手臂,还不怀好意地往他身后望去。
慕景旭俊脸一红,赶忙转身背对着她,又向慕吟风求助。
“吟风,你还不管管她,你看她眼睛往哪儿放呢。”
慕吟风沉着脸将弄月扯过,微怒道:“有什么可看的,药已经送到,我们该回屋了。”
弄月将慕吟风拨到一边,摆手道:“时辰还早,金将军不是让人给我备晚膳了吗,我们再等等,用完膳后再回去,我还想与姐姐说说话呢。”
“你这丫头。”楚映月笑瞪她一眼。
弄月笑道:“姐姐,景旭都穿着衣衫呢,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慕景旭与楚映月同时红了脸,慕吟风则是彻底黑了脸。
“行了,与你们说笑呢,看你们一个个认真的样儿,像是我调戏了良家妇女一样,我不过就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弄月好笑地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
慕吟风还是沉着脸,慕景旭却是小心翼翼地偷瞄身侧坐着的楚映月,见她也是红着脸,心下有些小激动,左一眼右一眼偷瞄。
弄月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强忍着笑,走到楚映月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只见楚映月的脸色青红交加,似羞似恼,最后终归于平静,神色复杂地看了慕景旭两眼。
“好啦,看来将军府的厨子动作有些慢,要端出才来应该还有好些时候,我们到将军府中随意转转,你们慢慢聊。”弄月与楚映月低头耳语说完后,便潇洒地甩着衣袖走到慕吟风身边,拽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两人走出门后,慕景旭才回身往楚映月看去,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他担忧道:“弄月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难受的话?你别多想,她这丫头就喜欢说笑,你别放在心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楚映月不由得腾起一股怒气,站起身越过他就往外走去。
慕景旭赶忙伸手抓住她,没注意到竟是用了受伤的那只,微微用力他便觉得刺痛,可是又不敢放手,只能勉强抓着她的手腕。
“映月,你若是还在生我的气,你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不理我。”他放下身段,轻声哀求。
楚映月闻言,心下一软,又顺着自己的手腕望去,见他用的是伤势复发的手,又再次蹙眉,吸了吸气,她没用多大的力就挣开了自己的手。
胳膊的刺痛及不上心底的痛,慕景旭黯然垂眸,不再勉强去看她的神情,他害怕还是看到她脸上的冷漠或是厌恶,这段时日以来,他每日受
段时日以来,他每日受着这种煎熬。
手中弄月给他的药忽然被夺走,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楚映月的视线,他怔住。
“过来,我给你搽药。”楚映月走到桌前,将内服的那瓶放下,放软了语气,不像平时对他的生硬,对着还怔愣的人说道。
慕景旭愣愣朝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楚映月气笑了,抬手作势就要往他的眼睛上袭去,慕景旭无意识地往后一退,正撞到身后的桌子,忽然的剧痛让他醒神,捂着身后一阵乱窜痛呼。
“啊呜,好痛好痛,嘶……”
被他的动作惊到,楚映月伸手将他按住,“你这样动来动去,只会更疼,先静下来忍忍,待痛劲儿过去之后就会好些。”
慕景旭定住脚,呲牙轻哼,一直抬手捂着。
“你等着。”楚映月担忧地瞧着他许久,见他额头上都开始冒细汗,知道他不是装的,是真的痛,一时间心中滋味难言,顺手拿了外敷的那瓶伤药就往屋外走去。
慕景旭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想要拔腿跟上,楚映月回首目光凌厉扫去,吓得慕景旭一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若是怕痛,你就安生些,我这就让暗夜进来给你搽药。”她目光虽然凌厉,但语气却是柔和了许多,而后无奈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将药瓶交给房门前守着的暗夜。
半柱香之后,暗夜打开门从屋中出来,走到廊前横栏坐着沉思的楚映月面前。
“映月小姐,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是关于主子的。”暗夜拱手行礼,淡漠的面上有难得一见的为难与忐忑。
这么个冷漠的人竟然也会替自己主子说话了,楚映月微微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就是。”
暗夜看了看方才忘了关的房门,有些为难,又看看楚映月挑眉示意他继续,他复又看了看四周,才鼓起勇气,将心中闷了许久的话说出口。
“主子他对您从来都是真心,只是有些方法用的不对,但他真的从未想要伤害您,这些日子以来,主子每日都过得很是不易,主子身份尊贵,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可是为了您能原谅他以往的错,他一直将苦默默咽下,今日我只是想替主子说一些公道话,就算他以前有错,那都是太过在意你所致,说到底,您又何尝没有错……”
“暗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慕景旭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处,面色沉沉地盯着暗夜看,面上是从未见过的怒气。
暗夜噤声,折身回到门前,单膝跪下认罪道:“主子,暗夜知错,请主子责罚。”
“你有个忠心护主的手下,你该高兴才是,况且他也不是胡说八道,我觉得暗夜说的有道理,他一路劳累,你别再责罚他,让他下去歇息去。”在慕景旭的责备之语还未出口时,楚映月抢先开口,走上前去,微弯腰,手上用力便将跪地的暗夜拉起。
慕景旭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暗夜摆手道:“算了,下不为例,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去,有事我会叫你。”
暗夜看了眼明显有话说的两位主子,垂下头,躬身退去。
“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楚映月主动开口关心他。
慕景旭点头轻笑,“好多了,弄月这个医仙的药自然非同一般,依她所说,我很快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楚映月白他一眼,扯着他的衣袖往房内走去。
“你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孩童似的,身子不适都不知道用嘴说的,你又不是木头人,这么怕痛还死要面子撑着,有何意义。”好脾气的她,每回都能让他挑起火来,可对此,楚映月自己也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慕景旭听着她名为责备,实为关心的话,心中莫名激动,他已将太久没听到她如此关心的话语了,自从解除婚约以后,每次迎接他的都是她的冷淡疏离。
难道是暗夜方才的话打动她了?慕景旭暗自揣测。
两人在屋内站定,他不能坐,她也陪他站着。
“映月,你是不是不恼我了?我知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耍心机让你喝醉的,但我保证绝对没有做对你不好的事。”他忐忑看着她。
楚映月挑眉问:“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个……”慕景旭心虚偏头,低声道:“做过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
楚映月抿嘴不说话,也不看他,径自转身坐到椅子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不喝下,捏在手中,沉默思考。
屋中忽然的寂静让慕景旭心中不安,还想要说道歉的话,可在看到她的神色时就难以说出口,只能站在原地低首垂眸望着地面。
“景旭,你为何一直不肯放弃?”楚映月长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打破沉默询问。
慕景旭抬首,双眼紧锁着她的,反问道:“我为何要放弃?”
楚映月一噎,抬手抚上他憔悴的面容,轻声道:“你该放弃的理由有很多个,却是无法找出一个坚持的理由,你还真是傻,我对你一点也不好,甚至可以称之为坏,以你的条件,天下女子任你挑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你根本无需这般执着,害苦了自己。”
“谁说我没有坚持的理由。”慕景旭将她的手握住,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中,一手固在她的腰上,在她耳边低语道:“可以坚持的理由有一
的理由有一个,放弃的理由却是没有,我所坚持的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入了眼就进了心,你是我的,我一直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