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绮宁点头,“可以的,长姐,你去求父亲,他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晏锦见晏绮宁如此为自己考虑,便转身跑去了父亲的书房,想要求父亲带她离开京城。
其实那个时候,因为陆存的事情,晏季常早已被牵扯了进去。他每日都在为此奔波,连歇息的一口气的时间都没。
晏季常早年腿脚留下的毛病,也在那会彻底复发了。到了最后,晏季常走路的样子,跟瘸子无异。
那一日,天很热,烈日炎炎。炙热的阳光,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人灼伤。
站在她面前的父亲,形如枯骨,那双如墨的眼睛,早已经浑浊不堪。他老了许多,刚过三十的晏季常,头上几乎有了一半的银发。
那时,她才明白自己一直疏远的父亲,终究是老了。
衰老到,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爹爹,我不要嫁去苏家,我不要做妾。”她横了横心,还是跪在了晏季常的面前,“求求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等她和父亲离开了京城,她便对父亲好,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没有良心。
晏季常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也未说。
晏锦一直哭着,等了许久,等到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晏季常才道,“素素别怕,不要哭了,爹爹带你离开这里,带你离开晏家。”
父亲居然应允了。
阳光有些刺眼,她不太记得,父亲那时的神色。
离开这里,离开晏家,这是多么美好的允诺。
当日夜里,却突然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小虞氏跑到她的屋子里帮她收拾细软,而晏绮宁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她说,“长姐,带着我一起走吧,我不想离开你了。”
因为时间紧迫,晏绮宁又一直苦苦哀求,所以小虞氏便安排她和晏绮宁一直离开晏家。
她同晏绮宁上了马车的时候,晏季常显然有些愣住。不过很快,他便驾着马车朝着京城外驶去。
晏锦也不知,那夜她们为何会走的那么顺利。
没有晏家的人的阻拦,亦没有朝廷官兵发现异常。
等出了京城不足一里地后,晏绮宁便喊头疼,晏锦吓坏了,她赶紧对驾着马车的父亲说,“爹爹,阿宁头疼。”
“先忍着。”因为雨水的原因,晏季常的嗓音传过来,便小了许多。
晏绮宁听了,却不依不饶,非要让晏季常停下马车。
终于,马车还是停了下来。
晏绮宁从马车内出去,抬起头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天空,还有头顶上的大雨,犹豫地问,“爹,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嗯。”晏季常笑着说。“要走了,乖,等到了地,爹爹就给你找大夫。”
结果,晏季常的话还未说完,周围便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长剑和大刀。吓的晏季常立即挥动马鞭。想要离开原地。
可是想要离开,哪里有那么容易。
黑衣人们明显是冲着他而来的,晏季常不得不便从腰间取出长剑。和这些人打斗起来。
这是晏锦第一次,看到父亲用剑。
而黑衣服人太多了,他们的人数在夜色里,显得密密麻麻。
“爹……”晏绮宁不知为何喊了一声。晏季常一分心,左手便被人用长剑刺穿。而另一个黑衣人,挥动手里的大刀,便狠狠地砍了下去。
左手,瞬间便脱离了晏季常的肩膀。血流了一地。
晏锦再也忍不住了,她从马车内爬了出来,跑到了父亲的身前。跪在那些人的地上,哭着喊道。“求求你们,别杀我爹爹,我跟你们回去,我愿意嫁,我愿意嫁……”
可是这些人,怎么会听她的话。
他们依旧招招致命,却不伤她,而是朝着晏季常去。
“我求你们了,别杀我爹爹,我错了……苏少爷我错了,我愿意给你做妾,别杀我爹爹,我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自小性子骄傲又跋扈,这一刻却跪在这些人面前,求他们放过自己的父亲。
她哭的厉害,可他们却不以为然。
最后,晏绮宁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黑衣人想要动手,却被晏季常拦住。
长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晏季常瘫软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爹爹。”晏锦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晏绮宁,而是赶紧走到晏季常身边,“爹爹我错了,爹爹……我错了,你别离开我。”
晏锦用手握住晏季常的胸口,可是血液却依旧流失的厉害。
“素素,可哭。”晏季常伸出手,抚摸着晏锦的眼,“你听,你娘在说话,琴声……琴……”
那一晚,她的父亲,在她的怀中咽了气。
死不瞑目。
之后,她无能为力的看着那群人斩下父亲的头颅,让他尸首分离。
那时,她万念俱灰,心里唯一的想法,便是要嫁入苏家,亲手杀了苏行容。
可是后来,她被送回晏家之后,晏老太爷却已经被从天牢里放了出来,苏家的人也未曾再提起过这门亲事,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黄河贪污一案,查到最后,所有的罪名都丢给了晏季常。因为他畏罪潜逃,在京郊不幸遇见了土匪,最后被尸首分离,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当初闹的那么轰轰烈烈的案子,最后却这样草草收场。
谁也没有怀疑过这个结果,谁也未……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在祖母的院子里又见到了苏行容。
那时,他满脸疲惫的看着她,“素素,你恨我?”
晏锦看着那个人,将头上的簪子拔下,转身就刺了过去。
苏行容握住了她的手,笑的邪气,“你果然恨我。我本想放过你。可是你瞧瞧,素素,是你不放过我。还有,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我不会杀他,尽管我讨厌他,可他毕竟是我的岳丈。”
“我也是做了他们的棋子,而你的父亲亦是棋子。”苏行容摇头,“三年,等你孝期到了,我再来娶你。”
苏行容说完便推开她,离开了那个院子。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苏行容。
后来她也听十三先生说过,苏行容做的事情越来越出奇,也越来越恶毒
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时过境迁,当苏行容再一次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他的五官依旧俊美,笑容依旧邪气,连身上那股高傲的态度,也从未变过。
可她,却不想和那个人再有半分联系了。(未完待续)
第046章 :胁迫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一般,慢慢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起初,终究是有些恨意的。
不过十三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她说,若一定要恨,要报仇,至少也要找对人,不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莽撞,更不能做了别人的棋子。
苏行容或许是真的想娶她,也是真的想让她做他的妾室,但却肯定没有欲要夺她父亲性命的念头。
那个人喜欢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晏锦想着想着,眼眶便有些涩涩的,最后的那三年,若不是有小虞氏和十三先生相伴,她怕早已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团聚了。
景泰十五年治理黄河的贪污大案,因为晏季常的死,刑部很快便结了案。可是之后,元定帝却出奇的没有处罚晏家的人,连小虞氏最后亲手掩埋了’罪恶不赦‘的晏季常时,元定帝却依旧当做没有看见。
当真是……皇恩浩荡……
说来,她如今应该好好的感谢他们。
人心、手段、忍耐……她过去从不懂的东西,如今全部都清清楚楚了。是这些人,一点一点的告诉她,世上有诸多险恶,不要轻易相信那些表面的东西,因为皮相下面的心,才是最可怕的。那些曾被她当做累赘的亲情,又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让她一直怀念。
三年来,她逐渐的明白,有些人一旦变质了,就如腐烂的花朵一般,再也不能指望它,能重回枝头上娇艳欲滴的繁花。
变了,便是变了。不能更改。
想到这里,晏锦将身子又缩了缩,这些人或许怎么也没想到,她又能再一次的站在这里。
“小姐……小姐……”晏锦听到有人唤她,然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让心里的情绪平复了之后,才掀开了被角。露出一双眼睛。
春卉显然已经习惯了晏锦这样的动作。她将手里的点心放下后,才走近一些,“小姐你快些起身。二少爷来瞧你了。”
晏锦眯了眯眼,神色里有些迷茫,“二哥来了?你怎么同他讲的。”
春卉见床上的锦被中鼓了一个圆圆的疙瘩,又瞧见晏锦那双清澈如海水般的眼睛。顿时有些无奈。
最近这几日,或许是因为春困的原因。晏锦用过膳食之后,总是要休息一会。
可是,也睡的太多了吧。
连同大爷对弈的时候,小姐到了最后。都会睡在棋盘上。
“奴婢同二少爷讲,小姐这会歇着呢。”春卉想了想,又道。“小姐不想见二少爷吗?”
晏锦不紧不慢的点头,“困的厉害。谁也不想见。”
春卉听了,斟酌了一会,说,“那奴婢去回二少爷,说小姐您还歇呢,奴婢唤不醒您?”
春卉的话,让晏锦眉头微微一皱。
晏宁裕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罢休。若是旁人,知道她在歇息,必定会改日再来瞧她。可是晏宁裕却不是这样,晏宁裕吩咐春卉进屋来唤醒她,甚至不惜打扰她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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