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晏钰鹤面前的侍卫。转身便朝着京公公走去。
他们身上的衣物,是织青飞鱼袍,上面绣着的纹理。十分的精致。这是属于东厂和西厂的荣誉,更是他们权利的象征。
尤其是京公公身上那件。是大红织金通袖罗的飞鱼服,红色在他的身上,没有显得女气,反而凭空添了一丝妖媚!这件飞鱼服,和其他人穿着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当年元定帝亲自赏赐给京公公一人,唯独京公公可以独享。
其他人穿,便是忤逆,会被治罪。
京公公很少会出现在外人的面前,除非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
薄太后几乎很少会插手宫内宫外的事情,这些年来更是一心静养,连出宫都很少!她唯一的爱好,便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召苏家的那位小姐进宫,听她弹奏曲子。
有人说,薄太后会喜欢贤妃,正是因为贤妃和她当年一样,曲子弹的极好。
晏三爷知道,自己若是不去,这清平侯府的空壳子,怕是也都没了。
他想了许久,才唤住京公公,“公公,等等!”
“恩?”京公公挑眉,甜净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疑惑,“晏三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晏三爷双手作揖行礼,“不敢,我愿意随公公入宫!”
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带了剧毒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
疼极了。
他没有办法,也无可奈何。
若是今日不去,他便是真的没有办法,再站稳脚跟了……
他有太多的抱负和太多的不甘心。
晏三爷话音刚落,被打的唇角流血的晏钰鹤,像是疯了一般对晏三爷嘶吼,“晏季景你疯了吗?娘不行了,她不行了!你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吗?”
晏钰鹤哭的厉害,身子像是秋日的落叶一般,颤抖的厉害。
晏三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眶红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他没有回答晏钰鹤,而是看着京公公,“劳烦公公了!”
“晏三爷说笑了!”京公公见晏钰鹤说话十分的清晰,又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半响后,才转身又道,“走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
晏三爷点头,“好!”
他跟在京公公的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火热的荆棘上一般,疼的他浑身都难受!那种疼痛,是言语不能形容的。
他彷佛在身后听见,舒氏在唤他。
她唤他:景濂,景濂。
有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当年的贪婪,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他昔日唾弃母亲,嫌弃母亲薄情又贪婪,可如今的他,却成了他自己最憎恨的人。
天意弄人。
“爹!”晏钰鹤在他的身后大喊了一声。
他听见“嘭”的一声,像是有人跪在了地上,用尽了力气跟他磕头,“爹,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和四姐都不怕死,但是我们不想看到母亲伤心、绝望。我们求求你了,母亲她不行了,你就见她一面吧!那怕,只是一面也好!爹,母亲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她从没有埋怨半句!你和季姨娘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她不说,是因为她怕你会担心她!爹,你真的忍心离开母亲吗?你真的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再见了吗?你明明说你最喜欢她,为什么你到了如今,还要伤她呢?”
晏钰鹤的话,让晏三爷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何尝不想……
他一直都在猜测,妻子是不是知道季姨娘的事情。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对啊,他明明最深爱妻子了,为何,每次伤妻子最深的人,却依旧是他。
晏三爷站了一阵子后,却没有回头,他疾步追上了前面的京公公,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留给身后的晏钰鹤。
他,终究是放弃了,这份他曾认为,可以付出生命的感情。
晏钰鹤看着晏三爷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瞬间,心死。(未完待续)
第479章 :油尽灯枯
等待,是个怎么样的一个过程?
油尽灯枯,却依旧不想闭眼。
舒氏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绣着石榴花的帐子,目光黯然却又固执。
她的一只手露在月白色绣着鱼戏荷花的锦被下,昔日的芊芊玉指,如今却惨白如冬日的枯枝。
尤其是,她手背青筋,更是突出的十分明显。
晏钰鹤坐在舒氏的身边,心里酸楚至极,却依旧忍着平静,安慰舒氏,“娘,你累了,睡会吧!”
说完,他抬起手,便将舒氏的手放进被子里。
明明天气已经炎热,舒氏的手,却冷的像一块千年的寒冰。
昔日,这双光滑的手,如今握住,却粗糙至极,僵硬如石。
“鹤哥儿……”舒氏像是清醒了一些,翕了翕唇角,“你爹呢?”
她的声音很小,如绵绵无声的细雨,似在下一刻,就会突然停下一般。
晏钰鹤咬紧下唇,脸上的疼痛,却始终比不上心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薄情。
昔日,四姐同他说,父亲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会,他愿意相信,是因为父亲还愿意敷衍着,安稳的过着日子。
可现在,这是什么家?
幼年的时候,父亲口口声声说,他此生能娶母亲,便是最大的幸事!可到了现在,晏钰鹤却觉得,这些话,想起来是无比的讽刺。
他和四姐晏惠卿,从不怕死。
今日,父亲若是违背了太后的懿旨,继续留在清平侯府内。太后责怪下来。要诛杀他和四姐,他们亦是无怨无悔!所谓的家,本就该共进退,共患难。
他不明,父亲为何还要如此固执的守住一个空壳,这个大宅,明明什么都没了。
屋子里十分的静谧。大夫说舒氏顶多撑小半个时辰。可这一次大夫却错了……
舒氏一直未曾断气,她一直睁着眼,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天色渐渐变暗。廊下已经点上了防风灯,这本该宁静的夜晚,却变的不再宁静了。
晏惠卿颤颤抖抖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她浑身是伤。连走路都十分的艰难。她被人扶着,进了屋子后。却见舒氏一直睁着眼,若不是舒氏还有呼吸声,众人都要以为她已经走了。
晏钰鹤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晏惠卿一脸错愕。“四姐,你怎么来了?”
晏惠卿没有回答晏钰鹤,而是看着舒氏。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滑落。
她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娘,你别等了,你不要再等那个人了……他不会回来的,你走吧,你走吧!”
舒氏每多活一刻,都是折磨。
晏钰鹤闻言,也明白了晏惠卿的意思。
他亦跪在舒氏的床前,几乎快疼的窒息,“娘,你走吧,安安心心的走,我和四姐,会一直在!”
作为子女,却要开口劝自己的母亲,不要继续活了,好好的安安静静地走。
这种疼痛,像是被人活活的剖开胸膛,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一样。
空荡荡的,只有疼痛。
舒氏张了张嘴,唤了两个字。
她说:三郎。
舒氏的声音很低,晏钰鹤和晏惠卿,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舒氏的一句话,连站在一边守着的老嬷嬷都哭了出来。
她是舒氏的陪嫁嬷嬷,这些年来一直看着舒氏在晏府的每一天,舒氏心里多难受、多苦,她比谁都清楚。
舒氏刚和晏三爷成亲的时候,每一次晏三爷给她画眉,她都会笑着说,多谢三郎。
那个时候的他们,当真是琴瑟和鸣。
只是,这个和睦的场景,没有太久……
舒氏逐渐的被晏老太太刁难,在怀有晏惠卿的时候,还时常要被罚跪。她起初还有些委屈,久了,却也渐渐地麻木了。
嬷嬷私下问她,“小姐,你可曾后悔嫁入晏府?”
她习惯了称呼舒氏为小姐,私下这种称呼,也从未改变。
舒氏笑着说,“三郎待我极好,我吃点苦,也没什么。他好,我也安心。”
渐渐地,舒氏的笑也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听闻舒家为晏三爷做的事情后,舒氏惊的差点动了胎气。舒家,再也不安稳了,舒氏的几个弟弟,为晏三爷做事时,也死了不少。
舒氏闻言,痛哭。
后来,舒氏生下晏惠卿后,这日子就愈发过的辛苦……
再后来,季姨娘的事情传到了舒氏的耳里。
显然,是有人故意要将这件事情泄露给舒氏知道。
舒氏听了其实很平静,她只是说,想要离开晏府了。
舒氏和晏三爷大吵了一架,这是他们成亲多年来,第一次争吵!嬷嬷在屋外站着,听他们争吵的时候,有些无能为力。
后来,晏三爷还动了手。
舒氏被打之后,却也安静了。
她不吵也不闹,也不再想着和离,而是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有一次,嬷嬷曾问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想离开了吗?”
舒氏眼神茫然,“我想过离开,可是我,离不开啊!那一日景濂问我,他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既是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离我而去!我啊,喜欢他,所以我这一生注定是离不了他了。罢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只是嬷嬷,你说,当年的那个景濂,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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