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牌位,甚至都不能放在晏家的祠堂内。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若不是外祖父念着父亲昔日的好。让母亲和小舅舅替父亲收了尸首。父亲怕是会没有葬身地方。
可到了最后,母亲却……
天池决堤之后,京郊不少庄子都被大水淹没。而她父亲的坟墓也不例外!父亲的尸骨被大水冲散,小虞氏花了不少的力气,才将父亲的尸骨收好。可那时,晏家没有人愿意去将她父亲的尸骨再次葬下。他们像是不认识她父亲一般,连一个简单的坟墓。都不愿意给父亲,甚至最后她还被晏老太太胁迫。
那场大水,淹没的不止是那些庄子,更是她的性命。
她想过抵抗。可却无能为力。
最后,她连生母留下的那些古琴,也没有保住。
琴。都换了银子。
唯一的一尾绿绮在她出嫁之前,也被她亲手送到小虞氏的手里。
其实那会。她想同小虞氏说,让小虞氏将绿绮卖掉后,然后拿着银子,去找她的外祖父,然后让虞家人走的远远地,再也不要回京城这个可怕的地方了。
可那时,她看着小虞氏依依不舍的眼,却终究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
她的仁慈和犹豫不决,害了小虞氏。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晏绮宁居然会带着那张琴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小虞氏没了,之后又有多么的惨烈……
那时她的人生,就像是没有繁星和孤月的夜,漆黑一片,绝望异常。
她想报仇,可她也清楚,自己的力量多渺小。
那会的她,甚至卑微到,想着要活着,哪怕用身子去讨好那些宴会上的人,也要为父母报仇。
可上苍终究没给她这个机会,绿绮琴上的毒,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那一夜的她,想要爬回去,奢望着再看一眼小虞氏,给小虞氏和父亲再磕个头。可是她终究没有做到,她还是死在了那场周围欢笑不断的宴会上。
死的时候,晏锦怎么样,也咽不下那口气……她将眼睁的圆圆的,一直看着远方模糊的声音。
也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父亲在死的时候,怎么也不愿意闭上双眼。因为他们绝望,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无奈的又不甘心的疼,只有在最后一口气咽下的时候,才能深切的体会到。
她那是绝望到了极点,哪怕已经重生了快一年多了,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会被那种疼痛惊醒。她忘不掉,那些几乎将她灵魂全部吞噬掉的疼。
那些害过她们的人,她当真是一个,也不放过。
沈砚山握住图纸的手,稍微紧了一紧,他淡淡地说,“不会了!”
“嗯?”晏锦抬起头,眼里全是哀伤的神色,尽管她想掩盖住那些神情,却依旧没有做到,“什么?”
沈砚山瞧着,浓眉微微一皱,“我说,晏大人不会出事!”
“是吗?”晏锦对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把握!虽然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到现在都没查出三叔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或许就如沈砚山所言,父亲这一世一定会安安稳稳的,她会用性命,去护住父母和虞家的所有人。
沈砚山静了一会,才柔和地说,“你可以试着,信我!”
晏锦听了之后,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翕了翕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晏锦瞧着沈砚山认真的神色,然后又垂下眼眸,不知该说些什么。
亭子内的气氛,有些怪怪地,像是被什么东西,萦绕住了一般。
半响后,当她以为沈砚山不会再说话时,那个人又续了一句,“我为人,向来忠厚老实!”
晏锦:“……”
沈砚山接下来的话,让她方才心里那淡淡的涟漪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个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将本来好好的气氛,搅的不成样子。
她接触不少人,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夸自己的时候,还能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不过,也因为沈砚山转移了话题,她眉眼间的愁容,也渐渐地消失开来。
这个时候,鱼篓里的鱼又蹦跶了几下,沈砚山挪开目光,瞧了一眼鱼篓道,“有没有觉得饿了?”
“唔,还好!”晏锦今儿用了不少的斋菜,所以现在根本不会太饿。
沈砚山挑了挑眉,依旧是一张冷冷的神色,“那么,便是饿了!”
晏锦看着沈砚山的神色,又看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公文,只好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嗯!”
她不想得罪沈砚山,若沈砚山说饿了,那么她便饿了。
沈砚山很满意地站起来,然后将鱼篓拿起,又问晏锦,“我烤鱼给你吃!”
他的意图很明显,是让晏锦找个地儿。
晏锦抽了抽唇角,无奈的想了一会,才跟沈砚山道,“你跟我来!”(未完待续)
第223章 :月下对影
夜渐渐地浓了,风也越来越凉。
风是从菩提湖上吹来的,带着湿润的水气,再慢慢地钻过亭子,撩起亭内人的长袍。
晏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将放在一边的灯笼提了起来,瞧了一眼月色,才朝着前方走去。
灵隐寺的地形,她很熟悉。
从前她顽皮,和年幼的晏绮宁曾在后山躲猫猫,再后来,晏绮宁年纪大了,也便不再和她做这个游戏了。
小时候的她们,亲热的像一对分不开的连体人,可现在……
终究是陌路了。
晏锦刚从亭内走出来,便瞧见沈砚山身边的宋潜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他见到晏锦后,便福身行礼,“见过晏小姐!”
晏锦微微颔首,瞧了一眼宋潜手里的披风,便顿下脚步等身后的人。
宋潜跟在沈砚山身边多年,若有宋潜跟着伺候,倒也不错。她虽然喜欢肉食,但是此刻天色已晚,她过了亥时便不会再用东西。虽然这会离亥时还有些距离,可晏锦不知为何,却没有多少食欲。
或许,是因为今儿的斋菜太合她的胃口,她用的多了一些。
晏锦想着,便见沈砚山将披风穿好,那件藏青色的披风穿在他身上,倒是显得他身姿更加挺拔。
这个人,无论是穿暗色还是亮色,总是能穿出不同的味道。
“将军,陆大人方才送了信过来,他……”宋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又道,“他一直在找你。似乎挺急的!”
沈砚山挑了挑眉后,将手里的鱼竿交给宋潜,“他何时不找我,又何时不急?不用管他!”
宋潜听了沈砚山的话后,又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沈砚山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拿起鱼篓。跟在晏锦身后。两个人朝着不远处的小林走去。
宋潜见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亭子内。将石桌上的公文收了起来。这段日子,沈砚山虽然会批阅公文,可大多时候,他想找到沈砚山。依旧很难!
不过,唯一出奇的便是。世子似乎对工部的事情,很有兴趣。
这些日子,关于工部的事情,沈砚山都会多放几分心思在上面。
宋潜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看见已经消失的身影,才露出一丝笑。
今年的世子,也年岁不小了。
的确是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而彼时,晏锦正在给沈砚山带路……
离菩提湖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在一块天然形成的岩石上,有一座小亭!当年,她的父亲偶尔会带她和晏绮宁来这里赏花,因为这片林子是西府海棠!到了海棠花盛开的季节,这下面便是一片红艳,十分的夺目。
这里的景色很好,也很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这里。
不过,听父亲说,她的生母大虞氏倒很喜欢这里,她的生母觉得这里,安静。
从湖中的小亭走到这里,需要穿过树林。因为此时眼看就要入冬了,所以枝头上的树叶,全部都已经掉在了地方。两个人的脚步踩在枯黄的树叶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听着着实有些诡异。
晏锦的脚步很缓,然后时不时的会将灯笼往后照一些,让沈砚山可以看清眼前的小径。
今儿的月色时不时会藏在乌云后面,当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晏锦更是要让沈砚山注意脚下。
两个人走了一会,沈砚山的声音突然响起,“晏小姐不害怕?”
晏锦一惊,转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只见沈砚山此时唇畔勾起一丝淡淡的笑,面若冠玉。
他问的随意,似乎他早已和她熟悉。
晏锦想了想,若说熟悉的话,他们两个人到真的是有些熟悉,于是她摇了摇头,“我见过更可怕的,这黑夜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婚之夜被关在黑屋里,和毒蛇相处了几日,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早已不知道恐惧是何物了。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鬼神!
“我说的,可不是这夜……”沈砚山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色道,“我说的其实是……”
沈砚山话还未说完,便又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眉头微蹙,往前快走了两步,将灯笼里的火熄灭后,又对晏锦道,“跟我来!”
晏锦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手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裹住了,她翕了翕唇,没有发出声音,便被沈砚山牵住了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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