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君之赋 (镜回)

　　“算了，既然是你兄长，想必你和你母侯总会给他安排个好出路。”君宁搭上女孩肩膀，有些艰难地说道：“不是说要抓蚂蝗吗，快、快一起去吧！”
　　点点头，当面对滕千夏时，滕织又恢复了那个笑得没心没肺，仿佛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她黏糊在少年身边，将他安置在半山坡一处避风的地方。
　　“阿兄，你且在这坐一坐，我和阿拙就在浅滩那里，你一眼就能看见。”
　　滕千夏毫无心机地点点头，滕织和君宁满面笑容地向他摆手，转过身，皆是一张苦逼脸。
　　“姐妹!”滕织深情地握住君宁的手。“幸好我还有你。”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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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太阳下晒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双颊通红，一副即将中暑的模样。滕织晃着她已存货不少的水囊，还没露出傻笑，就听见后面山包上传来一阵喧哗。
　　滕织回头一看，脸色骤变。也顾不上拧上囊塞，把水囊一扔，拔腿朝山上跑去。
　　君宁直起腰，不明所以地回头——
　　呵，好一群莺莺燕燕，柳绿花红。
　　山坡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十几名妙龄少年，身后远远缀着一大群仆役，看来是哪里的公子们集体出游。
　　在跟去和不跟之间犹豫了半晌，君宁无奈地叹口气，抬脚朝岸边走去。
　　来人当先一位看样子是名十二三岁的贵公子。他戴着半副金丝纱制面具，露出的颚线精致姣好，一张樱口饱满红润，此时正气势汹汹的撅着。
　　“我就说今个怎么总闻到股河腥味，原来是要遇见你这条臭蚂蝗。臭蚂蟥，今天没带着你那些黏糊糊的宝贝出来玩吗？”
　　“公子臻。”滕千夏站起身，朝少年行了一礼，“好久没去拜访弟弟和舅舅了，你们都好吗？”
　　“别叫我弟弟，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公子臻搓搓胳膊，朝后面跟班似的少年们撇嘴道：“想起有这么个亲戚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从感觉有什么恶心的东西从脚边爬上来，整个人都毛毛的。”
　　“公子说的是，想到要整天被一群蚂蟥在身上爬来爬去，人家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竟然世上还有人拿它当个宝，整天向我们显摆，还说要送给人家……”一个声音尖细的少年以袖掩面，做出个要吐的表情，“也不知侯府的公子贵姬们，是不是脑袋都有些毛病。”
　　“小、小蚂蝗们很可爱的。你看他们滑滑的，软软的，还能治病。”滕千夏有些着急，“你们只要多跟它们相处，很快就会明白的。”
　　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捧腹大笑。
　　“够了，你们！”
　　滕织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推开起哄的少年。
　　“我就是喜欢小蚂蝗，我们全家都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我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公子臻掸掸被推到的衣襟，嘲讽道：“不过他未来的妻主可就保不准不会把他‘怎么样’了。难道你不知道，香雪公子的名号已经传遍四野，天下皆知，他可是被贵女们戏称为‘蚂蟥公子’呢！”
　　“你——”
　　“我什么？”公子臻强势地上前一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问问当今天下，哪个女人愿意娶浑身沾满蚂蟥的男人？！就说他的衿带，出来这么久恐怕还没送出去呢吧？或者说，有哪个女人送香料给你吗？”
　　少年得意地晃晃衣袖，里面传来金玉盒子相撞的叮当声。“我可是收到了不少呢。简直重死了，剩下的我都让仆夫们帮我收着呢。”
　　滕织梗着脖，气得直喘。滕千夏不知所措地看看妹妹，又看看笑得一脸嚣张的诸公子，眼圈泛出薄红。
　　气氛僵持下来，谁都没注意在不起眼的角落，走出了一名彩衣少女。她面带白木假面，虽然别无纹饰，却是再雅素不过的了。轻盈的丝质彩衣在少女纤瘦的身上，仿佛一片随风舒展的云霞。
　　“虽然出来的着急，没有特意准备……”君宁走上前，从旁边丁香树上摘下一串小花，探着身，轻轻别到少年鬓角。滕千夏略有惊慌地抬起头，鼻尖擦上少女脸颊，凉凉的，有些痒。
　　空气中传来一股馥郁的暗香，君宁忽然明白为何他会被称为香雪公子。少年似乎天生带有异香，与时下盛行的熏香大大不同，如同天然芳香的白雪。
　　四周的少年仿佛也被这一幕惊住了，他们怔怔看着面前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少年男女。香雪做衬，垂首簪花，女孩笑得雍容又和暖，两只眼睛透过面具，雾濛濛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天地间只有他是最珍贵的，所有一切，都会迷失在她的眼中。
　　滕千夏愣愣出了一回神，突然“啊”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理智唤回来。
　　他急急忙忙从袖子里翻找出一条淡紫色的衿带，递到君宁面前。
　　“这、这个给您。”少年摸摸鬓角。“谢谢您的花……”
　　君宁犹豫了一瞬，看看围在一旁的诸公子，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仔细在手腕上打了个结，丁香细小的花瓣在衿带上悄悄绽放，若不仔细看，几乎错过了。但飘扬在风中，小花却会因角度的改变，变幻出不同的色彩。
　　不用说，这衿带一定花了极大的心思。君宁无意和他发生什么，不由觉得受之有愧。
　　看着面前忐忑又隐隐带着希冀的少年，沉默半晌，千言万语最后只得化作一声轻柔的叹息。
　　“这真是吾所见过，最美的衿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蚂蟥什么的真的好讨厌……小的时候一直被大人各种故事恐吓，感觉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即将进入一波小□□，大家要挺住~
下星期又开始期中考了，求助攻啊〒▽〒

　　☆、当放手

　　
　　回去的路上，滕千夏坐在慢吞吞的牛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角的小花。
　　“阿妹……”
　　“阿兄？”滕织看在眼里，但还是不动声色地笑着接道。“可是有事？”
　　少年随着牛车的频率轻轻摇晃，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问道：“今天和你一起的贵女……”
　　“尹拙，十二岁，没落士族出身，未娶亲，现在是太女姐姐的幕僚。”滕织自觉地报上她所知道的情报：“据闻生活极为自律，从不出入声色场所，对美貌僮使也敬而远之。目前身边只有一粗鄙侍卫，似乎是她本家旧仆，不足为虑。”
　　“阿妹，我就是一问，你怎么……”
　　“能让我阿兄开金口询问的，十四年来可是头一遭。”女孩拉住少年的手：“阿兄业已成年，婚仪之事恐怕很快要提上日程了。依我侯府的背景，妻主很可能不是南尧或东溟的王女，就是几个附属国的太女。哼，反正我是一个都不中意。”
　　少年有些脸热，他想从妹妹手中把手抽回去，但滕织却紧紧攥住，不让他逃避。
　　“阿兄，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小妹是不能帮你做决定的。趁着朝中大臣们还没想起，不如早早定下，免得落个措手不及。尹拙此人我看过，日后应是有大出息的，就不知阿兄以为如何？”
　　红着脸，滕千夏又摸摸鬓角上的簪花，垂首不语。
　　“……好，小妹明白了。”
　　拍拍少年的手，滕织深吸一口气，斗志满满地道：“当年萧戬庶民出身都能娶得长王子，我阿兄侯府出身嫁给士族女，也不算惊世骇俗。母侯那边由我来说，阿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如同淡薄的晨雾般的少年终于有了些真实的色彩。他摸着鬓角的小花，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点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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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详细情况就是这样。微臣将上将军和孔章侯这些年军队还有矿场上的支出账目做了对比，发现有不小的差额。若此次流民真像她们谏言全部由她们支配，恐怕会出大乱子。”
　　仲谦姬翻着手中的几卷账册，厌厌地说道：“那卿以为如何？”
　　“青壮年女子可以分给上将军七成。老妇、男子二十五岁以上者，及产过子嗣的全部给孔章侯。其余的，微臣希望能争取到我方。”
　　“你是说，要我只留下幼童和少年男子？”太女神色有些古怪，这些天她身体又有不好，连大朝都缺了一次。
　　“没错，微臣想用他们……做种。”
　　嘴角抽搐了一下，仲谦姬直起病歪歪的身子，指甲敲敲长案。“接着说。”
　　“如殿下知道的，我国向来地广人稀，越是往北，有时连行几天都看不见一处人家。若长此以往，人丁凋零，土地渐渐荒芜，每次北蛮进攻都如入无人之境，这绝非长盛之象。”
　　君宁展开一张羊皮地图，在其中两个地方用手指画了个圈。
　　“这里，还有这里。虽气候苦寒，国人少有居住，但地理位置重要，夏天时土壤也肥沃，在先王时就是作为我国屯兵之所。近些年人丁凋零，这两地也渐渐荒废了，不如把奴隶流民们迁来此处，一女十男为一户，不论男女，农忙种粮，农闲练兵，诞育子女，除非特令，终身不可迁出此地。十年后，若缴足税粮，且安分守纪，配合边军抵御蛮夷，便给予他们北樊户籍，并赐予部分开垦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