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君之赋 (镜回)

　　冲在前方的女子明明只有一个人，明明就算穿着甲胄身材也如此纤秀，然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整个天下，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全军听孤号令，直冲王庭！”
　　“——是！！！”
　　作为楔子的先锋部队将达拉罕战阵撕开后，紧随而来的步兵便迅速与周围的达拉罕兵士厮杀起来。经过最初的血战，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所谓的“达拉罕猛士”竟弱的可怜。往往樊国大兵刚举起武器对方就尖叫着四处逃窜，若非亲眼所见，她们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纵横青荒的北蛮人。
　　——这是哪门子的达拉罕狼骑，该不会变种了吧？
　　不管怎么说，敌人意外的弱小总是件好事。此时双方人数差成了一个可笑的说法，就像将狮子放入羊群，就算绵羊再多，也敌不过狮子的尖牙利爪。
　　当两个梯队都冲杀进来后，庞大臃肿的达拉罕军开始出现可怕的大溃逃。处于中间的士兵被樊军逼得纷纷向左右及后方逃窜。后方士兵自然阻拦，然而好汉不敌人多，足足近五十万人的冲击下，留守后方作为监军的达拉罕精兵被推挤得站立不稳。再加上君宁在前方凶猛的层层进攻，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达拉罕兵干脆倒戈相向，对着阻拦他们逃生之路的监军乱打一气。达拉罕战阵一时大乱，号令不灵，自相残杀。君宁如同驱赶羊群的狮子，让那些吓破胆的敌军自己冲击自己的阵营。
　　战阵层层推进，排山倒海，青荒戈壁上喊杀震天，鲜血染红了大地，洁白的雪花还没落到地面就变为殷红。
　　处在最后方监军的阏氏见大势已去，只得带上三两亲信逃回王庭。然而王庭不过是牛皮所制，围着一圈低矮石墙，完全阻挡不了大军来攻。
　　阏氏走投无路，突然想起那个留在王帐的小王孙其格其，连忙派人去找，奢望以此要挟君宁。
　　然而整个王帐都寻不见王孙的去处。眼见大军攻来，王帐中男女奴隶纷纷卷了财宝四散奔逃。阏氏举目四望，竟再也没有能够扭转大局之人。
　　他想起此生做过的诸多恶事，尤其是那个樊国上将军无名。他的生父成沫就是被自己亲自下手废去武功，折断四肢，割了舌头。一旦落入樊军手中，以那个小畜生如今的威望定会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阏氏走投无路回到自己精致奢华的主帐，他是上代狼王活得最久的儿子，以杀死兄弟姐妹为代价成为了狼中之王。这辈子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轻信了一个女人，那个把野心当作食粮的女人在哄骗了他的爱情后，便将最真实丑陋的利益赤/裸裸放在他面前。
　　他是狼中的王后，就算成为不了王，也要作为父亲将自己的血脉流传下去。要不然，他这个杀尽所有血脉至亲的男人，不就太可笑了吗？
　　“找不到也好，找不到也好……”
　　阏氏喃喃自语，他踢翻了装着北地烈酒的酒瓮，浑浊的酒液咕噜噜地涌出来，一瞬间整个大帐都充满了辛辣的酒气。
　　“找不到的话，那便意味着能在某个角落活下来，活着继承我的血脉。”他拿起火把，带着薄茧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样看来，我还不算太可笑啊！”
　　火把落下，一瞬间点燃了大帐，熊熊火势不一会就蔓延开去。阏氏畏惧地退后了几步，他似乎想逃走，但终究没有逃。
　　“……烧吧，烧吧！”阏氏席地而坐，在火中放声大笑。“岱钦，你这个混账女人。就让我变成飞灰，变成沙尘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的野心究竟能走到什么样的末路！”
　　君宁远远看见白色的巨大王帐冒出黑烟。本就开始溃逃的达拉罕兵此时更是毫无斗志，就连监军的精兵们也混在人群里开始逃窜。樊军精神一振，本来砍得虚软的手腕再次充满无尽力量，她们吆喝着，劈砍着将达拉罕军队分割成几块包围起来。其中被纯阳姬培训过达拉罕土语的士兵高声喊话，投降不杀。那些被追成丧家之犬般的达拉罕人闻声纷纷丢下武器，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而另一些装备明显更精良的兵士则还试图逃跑，被追上的樊兵尽数射杀。
　　君宁俘获了数量惊人的俘虏，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达拉罕狼骑”，而是由奴隶和战俘组成，绝大多数都是从东溟和樊国掠来的平民。那些原樊国属民见到是自家军队不由跪地失声痛哭。
　　流落异乡数十载，如今他们的王终于接他们回家了。
　　见到这些被折磨得形容枯槁的樊国百姓，君宁不由攥紧了双拳。她下令军士在追杀达拉罕残兵的同时就地搜罗粮草钱货。而奴隶和战俘暂时分开监管起来，达拉罕狼骑就地格杀，而奴隶们分成小队互相监督，由三千步兵护送着远离战场，绕道回北樊。
　　君宁倒不怕他们逃走，如今粮食财物都被君宁严格监管，而整个南方都是樊国的领地。经过多年普及，如今樊国户籍制度异常严格，一旦进入国境没有户籍根本无法得到田地或从军行商。幸存的约有四十万奴隶们在达拉罕饱受折磨，如今能够有口饭吃，不必随时莫名其妙的送死，他们就感觉生活在天堂中了。
　　处理了战俘，君宁来到被烧得只剩一个支架的王帐。卷了王帐财宝逃跑的奴隶其实根本跑不了多远就被樊军捉回来。他们大多为相貌秀美的男子和少女，看起来似乎是岱钦从各处掠来的禁/脔。君宁看了两眼便命人看管起来，和战俘奴隶们一起送回樊国。可笑的是竟还有两个女子自称东溟属国王姬，要求君宁给予她们王姬应有的礼遇。君宁冷笑一声，如今连“东溟属国”都没有了，还要个狗屁的王姬礼遇。若回到北樊后有他们原来的亲族愿意认领，那便让她们回家去。要不然就乖乖在北樊边境耕种十年，再说有没有资格成为樊国子民。
　　男奴们当然也有想自荐枕席的，君宁根本懒着搭理，只让随军人员看管好了，别让他们败坏军纪，也别让人轻侮了他们。
　　待到第二日清晨，君宁在主帐找到了烧成一把焦骨的阏氏。经过他近身伺候的男奴确认此人确实是阏氏本人。君宁考虑了一下把他带回去给无名鞭尸的可行性，觉得自己还是别那么无聊，既然人都死了，就算鞭一顿尸又能怎样呢。
　　更何况，君宁觉得这么多年过去，随着无名凭借自己的本领建功立业，他已经成了能够尽情驰骋天下的男人。
　　无名他，再也不是那个守着心中私怨中无法自拔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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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除了王帐就等于抄了岱钦的后路。君宁休整三日后拔营向东南进发。由于上场战斗对手大多都是战力乏弱的俘虏，樊军的损失并不严重，仅仅减员五百多人。君宁将从王帐缴获的财宝拿出三分之一许诺在战后分给随军士卒，三分之一收归国库，另有三分之一打算分给在林峡关驻守的其余边军。
　　达拉罕多年以来四处劫掠，所积攒下的财富十分惊人。仅仅三分之一就让随军的所有将士一夜暴富。
　　有了战利品鼓励的军士更加斗志昂扬，此时她们对自己的王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觉得连五十万大军他们都能战胜，还怕岱钦区区二三十万人吗？
　　君宁很高兴见到士气高昂，不过心里也清楚王帐里所谓的“五十万大军”只是一群都拼西凑的乌合之众，真正的硬骨头在岱钦那里。不过以阏氏手中所掌握的三万兵力来说，能布下五十万人的大局，以奴隶充作士兵已经是很不错的计策。像申公猛一样被吓到的樊军不在少数，若果当时撤退，被追在后面喊打喊杀的可能就是樊国一方了。
　　总结了战果，君宁又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对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如今他们抄了岱钦后路，让她失去获得补给的根据地，就是要让达拉罕主力两面受敌。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就是真刀真枪的硬碰硬。对此君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君宁遣荒玉前去传令，命林峡关大军分为三路向东南挺进，借道东溟与君宁形成合围之势。荒玉脚程比一般骑兵快得多，疾行之下大约到林峡关只需要七日，等到君宁帅军赶到应该正好能与其他三军合围达拉罕。
　　如此前方战情一片大好的情势下樊国一方反守为攻，开始主动出兵迎敌。据闻岱钦听闻王帐被烧暴跳如雷，直接将那传信兵碎尸万段。然而大局已定，她也回天乏术。
　　岱钦现在被四方军队逼往东南部的东溟属国一带。不是他们不想退回青荒草原，关键现在正值寒冬，王帐中储存的粮草牛羊都被君宁一次掠了个干净，他们若此时退回青荒，不用君宁动手，只一个冬天就全部饿死了。
　　只是可怜了东溟属国的百姓，十多年他们前刚遭了一次洗劫，好不容易重新安家立业，却再次被饿狼似的达拉罕人劫掠一空。
　　不过幸好这次有了经验，一听达拉罕来袭他们宁可抛弃所有粮食财物也要先保住性命。达拉罕军没精力去管那些羸弱的普通百姓，在席卷了所到之处所有粮仓后，便背靠东海，开始了与北樊的拉锯战。
作者有话要说：　　当你走出仇恨的阴影见到更开阔的世界，回首看去才会发现所谓仇恨也不过是那么回事，仇人也不过是匍匐在脚下的蝼蚁。无名从未用自己的一生报仇，但他的仇人已经在他所引领的历史下不得好死。这一点他真的要感谢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