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访烟的名字,余秋水的脸上闪过一道不悦。那个儿媳妇,跟个神婆似的,怎么看怎么晦气。可儿子非要娶她不可,还跟太子又抢又闹的跑去陛下那里要了赐婚的圣旨,她这做母妃的也没办法。
这会儿忽然有人敲了殿门,余秋水和这宫婢停止了谈话,示意那宫婢去应门。
宫婢去了,只闻低低的对话声,没过一会儿宫婢就领了个小太监过来,这太监玉忘言曾经在秋水殿的外围见过,是专门给余秋水刺探前朝信息的。
小太监跪在余秋水的面前,看了看四周没人,小心的说:“禀告娘娘,小的从前朝那里听来了件大事。”
“你说。”
小太监说道:“南边祥王、福王、瑞王叛乱的战事情况传回来了,其中有件事,奴才觉得一定得禀报娘娘。听说拦截福王和瑞王的两支队伍,都是浔阳王的军队,但其中一支是个神秘人在指挥。奴才听说,那人是四殿下……”
“你说什么!”余秋水脸色大变。
殿外的玉忘言,眼底也略有一黯,将耳朵贴近,调用内力,听见余秋水万般惊异道:“四殿下不是一直在顺京吗?怎么跑到西南去了!”
小太监低声说:“奴才听说,四殿下早就去了那边,皇上是知道的。留在顺京的这个四殿下只是个替身,用了江湖上的易容术,做个幌子而已。”
这消息对余秋水来说太过震惊,不想自己的儿子竟然在战场上这么久,战场是个怎样危险无情的地方?哪怕是主将,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她的儿子去了那种地方,她却一直没蒙在鼓里。
难怪!这些天顺京这个四殿下总躲着她不来相见,还不是怕露馅了?
“等等……”余秋水回思着小太监的话,问道:“你刚才说,四殿下去了南边的事,皇上都知道?”
小太监点点头,嘤咛:“皇上知道,好像是瑾王殿下出的主意,四殿下本人很赞同。”
余秋水风韵犹存的面容顿时扭作一团,脸上一片狰狞,手上更是狠狠拍了桌子,咒骂道:“玉忘言!又是这贱种!三番五次把四殿下置身在危险里,皇上竟然还对他听之任之!可恨!”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太监和宫婢赶紧哄了起来,却没人知道,殿外的玉忘言,此刻承受着何种心情。
贱种。这样的词眼,竟然是从母妃口中说出来的。
慈祥和蔼的母妃,温柔隐忍的母妃,那总是眼角带着泪水、殷殷切切握着他的手劝他不要着急的母妃……背着他,竟然说出了这样一个万分侮辱的词!
他在母妃眼中,就是这样?
那以往母妃对他的关爱和心疼,那些泪水和安慰,又有多少是真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可越是如此明晰,就越是让玉忘言心如刀绞。
他在心如滴血的重创中,忆起了第一次随萧瑟瑟夜探太子府的情形。他们两个站在玉轻扬的卧房外,听着里面张锦岚和玉轻扬的不齿声音,还有张锦岚那一句句针对瑟瑟的话。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瑟瑟就是锦瑟,只是觉得愤怒、痛恨,恨不得冲进去杀了那两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是瑟瑟抱住他,阻止了他,而他却不知道,瑟瑟比他难受千倍百倍。
一朝一夕间,至亲之人撕了其乐融融的伪装,露出一副毒辣凶恶的骨骸,这方知道原来所有的温情都只是逢场作戏。
这样的背叛,像饮下剧毒,在濒死之刻还不甘的挣扎。这滋味,他尝到了,如堕地狱,痛不欲生!
寒风簌簌,冷气袭人。余秋水在下人们的哄说下,稍微镇定了些。
她俯身盯着小太监问道:“四殿下还平安是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打听到了吗?”
“回娘娘的话,目前的消息,四殿下是平安的。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奴才也不知道……”
余秋水拍了拍桌子,狰狞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冷霜。
她打发了小太监,再度拿起剪刀,如同发泄愤怒似的,狠狠剪了灯草,盯着摇曳闪烁的火光,恨恨道:“本宫还要在这里耗上多久……实在是受够了……”
“娘娘,您可一定要忍下去啊。”宫婢在旁低声道。
余秋水抛给她一道十分古怪的笑,忽的仰头叹道:“余秋水啊余秋水,玉忘言不愧是你生的,跟你一样下贱!还有那萧瑟瑟,你的好儿媳,呵呵!真是一对狗男女……”笑声恶毒且嘲笑、含恨且含妒,好似团团阴魂盘旋在秋水殿里,而玉忘言已经痛心的仿佛听不清了。
瑾王府的后湖,八角亭上已经积了银色的一层霜,瓦檐处有断裂的冰霜滚落下来,打过枝头,折下几片残叶。
母妃……
玉忘言从回府开始,就一直立在这里。夜色下的湖水漫着薄薄的星光,水面的冷气被风吹来,沾了衣带。
秋水殿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他不相信她是他的生母,一个母亲,是不会在背地里那样数说自己的儿子。
那个女人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余秋水啊余秋水……”她不是余秋水吗?她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该是假的了。因为,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父王就告诉他,帝宫的秋水殿里住着他的母妃。
一切都该是假的了……
玉忘言觉得要喘不过气,天没有崩,地没有塌,可他却像是站在一座悬崖上,看着天塌下来,山崩得支离破碎,将他绞在这天塌地陷之间的狭小缝隙里,下落、无止尽的下落……被石头砸,被土块碾压,他几度想要爬到一处可以站立的地方,却始终束手束脚的,颠沛在震荡的世界里,望着铺天盖地的崩挫而无法喘息。
这种痛苦,比身体上的伤痛要狠上千倍万倍,他所信仰的一切都崩塌了,他还剩下什么可以相信相依的?
瑟瑟。
只有瑟瑟。
由始至终都只有瑟瑟不会骗他,不会背叛他。
她没有在很早以前就来到他的世界里,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从前就拥有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化为欺骗。只有她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忘言……”柔软的声音里,有心疼、有疑问、有情愫。
玉忘言惊讶,倒吸了口气,回身就把萧瑟瑟抱在怀里。
他在这里站了太久了吧,她担心他,所以找了过来。
“忘言,你不要难过,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和我说的。”萧瑟瑟柔声细语,她的心情并不好。
玉忘言紧紧抱着她,胸口重重的起伏了几次,埋头在她耳边说:“或许你说得对,瑟瑟……父王、母妃和天英帝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我想……自己去确定。”
☆、尴尬相见
丙午年开春,四王作乱之事于记事年表上画下了终止。
吉王的旧部被一一查出来,全给收拾了,顺京四营也进行了重组、整合,死去的三位主将予以厚葬,声称案件要进一步审查,一切都安定下来。
在这些工作进行的同时,南方传来祥王、福王、瑞王事败被诛的消息,三王覆灭,白冶的民间武装力量解散,浔阳王也带着军队回了浔阳去镇守,南方重新安定下来。
四王一灭,剩下的两王拍着胸口庆幸他们没有跟着闹一场,现在他们势单力薄,就听话了许多,再也不敢跟天英帝要求什么,只要能保得荣华富贵就满足了。
这些天来,晋王很低调,除了和天英帝例行公事的见面,就没再出现于帝宫里。晋王府也成天关着门,连玉忘言去也不给放行。
玉忘言隐隐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如今萧瑟瑟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按照与应长安商量的,萧瑟瑟继续装中邪,实则好好的在府里养胎。应长安也回四王府继续照顾赵访烟去了,没事干的时候就给赵访烟讲些江湖上的传奇事,顺便吹吹牛,日子过得挺惬意。
二月中旬,整顿叛乱的事宜刚完成,就到了全国科考与武考的最后殿试。
按大尧的规矩,先是武生殿试,后是文生殿试,以文压轴。
武生殿试用的是淘汰制打擂台的考试办法,二十人两两对决晋级,最后决出前三甲。
此次武生殿试的主考官,是大尧的镇国将军,副考官是玉忘言。
擂台上武生们打得如火如荼,玉忘言虽是专心的看了,却无法抱着享受的心情,反而是时时紧张。
因为张逸凡就在这二十人之中,现在已经晋级了两场,遭遇的对手越来越强劲。武功比试虽说是点到为止,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控制不好出现流血死人的事,尤其是高手对决,或许毫厘之差,便会影响生死。
玉忘言旁边坐着的五殿下,是来看热闹的,还端来了从楼兰弄来的香瓜,就地就扒了瓜瓤,递给玉忘言一半,边吃边说:“这么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不该看得热血沸腾吗?瑾王,你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没什么。”玉忘言勉强微笑,接下了香瓜,却迟迟捧在手里,忘了吃。
好像除了对待瑟瑟,他还真没这么紧张过。待张逸凡打到决赛,玉忘言甚至想离席去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等听到欢呼声了,再回来听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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