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滦的心思,其实是想和凌遥一起共同见证这一刻。
凌遥知道后,就望着齐滦笑:“那现在咱们两个都在,就把这字换了吧?”
齐滦点点头,笑道:“恩,自然是现在就换的。”
匾额的更换其实也很方便,根本不需要齐滦夫妻动手,齐滦这边话音才落,那头罗成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写着太子府三个字的匾额都已经预备好了,直接命人抬出来即可。
这回的匾额是齐滦自己写的,他写好之后,就交由工部派工匠照着自己去制匾额,前几日完工后就送到府上来了。
早有人将原先的宁王府匾额拿了下来,然后罗成亲自上去将新的匾额挂好了。
凌遥和齐滦看了看新挂上的匾额,而后相视一笑,便相拥进了府中。
到了院中,二人各自坐定后,齐滦见凌遥脸上还有笑意,便也笑道:“今日这么高兴?”
其实,他也挺高兴的。多年夙愿一朝达成,他心中不但喜悦,还特别的开心,因为,他不仅仅成了太子,他心爱的女人也成了太子妃,世间大概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今日出宫之前,他特意去关雎宫给母后进香,去后才发现,原来阿遥也是在出宫之前来关雎宫给母后进香过,那时候他心里就特别的感动,也特别的满足。也是那会儿他就知道了,阿遥比他早一步出宫的。
“当然高兴啊,”凌遥笑了笑,语气中颇有几分怀念的味道,“我方才进府门时,看见那匾额换了,不知不觉就想起头回来宁王府时的情景了。那会儿我不能行走,是你抱着我进府的,我缩在你的怀里,大雪纷飞之间,一抬眼就看见了你的脸,然后,就看见了写着宁王府的那块匾额。那时候的我,是绝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
那时,还是她与齐滦初见。她是真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嫁给她。
凌遥的话,也让齐滦忆起了那个大雪之夜,那是他与凌遥的初次见面,其实,他也没有想到,那个浑身脏兮兮裹着一身泥巴布满一身伤痕的小丫头,最后会成为他的妻子。
只不过,齐滦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深情凝视着凌遥,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而后轻轻笑道:“幸好会有今日。”
凌遥温柔回他一笑,紧接着,又见齐滦凝望着她,眼中却有几分叹息:“阿遥,咱们两个自认识之后,好像从没有分开过。”
“怎么没有?”
凌遥一笑,随口答道,“我后来搬回明王府,咱们就不常见面了啊。还有大婚前,咱们也有很长时间不被允许见面啊。还有大婚后,就在上个月,你送齐溢去皇陵的时候,咱们也分开过半个月啊。”
凌遥说完这些,却见齐滦望着自己笑,紧接着她就意识到齐滦是故意逗她说这些话的,当下瞪了齐滦一眼,决定闭口不言了。
齐滦见她这含着娇嗔的怨怪,心中好笑,又喜欢得紧,便过去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唇角,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紧接着便笑道:“在我眼里,这些都不算是分离。阿遥,我们其实没有真正的分开过啊。”
凌遥听他这话,心里略略有些奇怪,当下又抬眸瞧了瞧他的神色,而后问道:“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了?”
齐滦却不答她的话,只道:“今日,皇上已下旨了,命明王府世子凌琥前往云南处理明王府在云南的一切事宜,包括教中之事。皇上的意思,是要将明王府在云南的一切事务全都停掉,让凌琥去做个终结。云南回真族中和教中的事务,一切都移交给云南州府裁决和处理。然后,命凌琥将王府地库中的金银之物全部运到京城来。将历年明王府应交国库的税收上交后,剩下来的,就归明王府私有。”
凌遥闻言,抿唇道:“皇上这是要彻底削弱明王府在云南的势力啊。”
齐滦点点头道:“不错,皇上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在凌鼎当初入京时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等了五年,才等来这么一个时机,所以眼下,他就动手了。其实,这样也好,明王府原本就是凌驾在外的异姓王,这样并不好,对于大齐来说,也不需要这样的异姓王存在。我明白皇上的用心,实际上,这也是我跟皇上商量之后的结果。”
齐滦整了整神色,眼中已有了帝王才有的坚毅与远见,他道,“我只望大齐一统,若是想要一统,云南就不该再有明王府的存在。云南的回真人和大齐人本就该和平共处,相互融合,也不该再有什么明王府和官府之分了。一切云南事务,就该由官府一体处置,这样方好。”
“至于明王府的日后,就在京城做个富贵闲散的王爵之家就好了。如今凌琥是世子,待日后凌鼎没了,凌琥就自然而然的继任明王,他之后的事情暂且不言,但只要凌琥任明王时安安分分的,我自不会动他,也会给他他应得的尊荣。”
明王府毕竟是凌遥出身的娘家,只要凌琥安分一些,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齐滦还是很愿意保明王府富贵周全的。
齐滦的这一点用心,凌遥还是知道的,她感兴趣的倒是别的事情,就见她似笑非笑的望着齐滦道:“你说这事儿是你跟皇上一起商量的?”
齐滦自知她的意思,却一本正经的道:“阿遥,你别多想。我和他什么都没说,不过就是说了说明王府的事情罢了。除了朝政上的事情,别的话我都不会跟他说的。”
凌遥听了也只是笑:“明王府的事情,你和皇上想怎样处置都可以,不必为了顾及我就束手束脚的。我是明王府里出来的,但同时,我也是你的妻子,是大齐的太子妃,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的。若是为了大齐好,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不必顾及我。”
凌遥说完这话,忽而又想起齐滦之前无缘无故说起的那句话来,心中一动,脸上的神色也变了些,紧盯着齐滦就问道:“阿滦,这回凌琥哥哥去云南,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她虽然是问句,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一个答案了。他刚才莫名其妙的说起分离之事,她之前还以为他只是有些感慨或是随意说起此事,如今听到他说起凌琥要去云南之事,这前后一联想,凌遥就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
回想着齐滦方才的神情,凌遥越来越觉得,他可能真的是要去云南,要跟她分开一段时间了。
齐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凌琥身边没有护卫,此去云南,他的安全颇为重要,而且他所行之事颇为重大不容有失,我必须要跟着去才能放心。而且,他年纪轻,让任何人跟着他去,我都觉得不好,思来想去,只有我亲自跟着 去,这些事情才能做好,而且,官府也不至于会为难他的。我是太子,有我在那里镇着,许多事情都会好办一些的。”
“你这是在同我解释么?”
凌遥默默的道,“阿滦,你以为我会拦着你不让你去?你以为我会不懂这些?”
凌遥道,“我知道你此去云南,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事,还因为南疆的陆家,对吗?你怕凌琥一人前去,那陆家会趁机起兵,你心里不放心,所以才要跟着去的。何况,陆家本就觊觎明王府的财物,凌琥要将那些财物运到京城来,这消息陆家一定会知道,所以这趟差事会很艰难,这一路上也并不安全。你怕他一人难以完成,所以你必须前去。这种种理由,都是你非去不可的原因。你能看清,以为我就看不清么?”
齐滦抿唇:“我知你素来聪慧,自然是能看清这些的。只是,这事我事先并未与你商量,就直接与皇上商议此事,请他允准我同凌琥一起去云南,也是等他同意了才告诉你。我并非是怕你拦着我不让我去,只是不想提前与你说,伤你的心而已。”
他们成婚只有数月,如今她刚刚受封太子妃,自己就要远赴云南,齐滦知道凌遥不会阻拦,但却不愿意提前就说此事,其实前些日子蔡桓回来言及云南局势时,他就已经想到这一层了,只是未曾与凌遥说明,他这一层想法由来已久,也不算是临时起意,只是,他不愿意那么早就告诉凌遥他们会分开一段时日。
本以为临到跟前再说分离心里会好受一些,齐滦却没有想到,原来无论何时说起分离,心中滋味都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件事,其实你是在蔡桓回来的那夜就想好了的吧?”
凌遥问过齐滦这话,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只看他的神色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凌遥望着齐滦微微笑道:“阿滦,没关系的。你去吧。这件事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是非去不可的。你去将事情办完,我等你回来。你定的什么时候走?我替你收拾行李啊。”
尽管她的心中,万般不愿意他走,但这话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她很明白,这话说出来后,不但不能改变局面,反而会越发添了他们的痛苦。既然是让彼此不开心的话,又何必要说出来呢?
尽管她知道,齐滦此去,很有可能会在云南遭遇战争,遭遇危险,但是,她还是要笑着送他去。
其实,她心中也是有想过要与他同去的,但是,如今京城局势刚刚稳定,他们刚刚受封太子和太子妃,正是需要稳定地位的时候,齐滦不得已要远赴云南,她却不能这么什么都不管的跟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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