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进入海棠社的成员,都成了京城高门大户求娶的对象,尤其是社长由皇后娘娘担任,这意味着每一个社员可以经常看到皇后,甚至说不定能得到皇后的青睐,从此飞黄腾达。
苏家是世代为官,云萝的曾祖父官居一品,在京城也算是能排上一号的,可在苏家的历史上,也只有云萝的太姑奶奶进过海棠社,苏家不甘落后,但无奈的是家中姑娘不够出色,只是不曾想,到了云萝这一辈,云霏俨然成了一颗闪耀的明珠。
云霏半年前接到海棠社的帖子,邀请她参加今年的赏梅大会,当时这消息一出,云霏可是风光了好一段时间,苏府上下也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三房也是前所未有的和睦,争着给云霏准备行头首饰,生怕她在海棠社被人比下去,落了面子。
可哪里晓得,邻近赏梅大会了,海棠社却突然传话出来,说今年有人花钱买通海棠社的成员,拿到海棠社今年邀请函的模板,做了将近十张假冒请帖,然后高价卖出,言下之意,就是收到海棠社请帖的人中,有十个的帖子是假的,不巧的是,云霏正好是其中一个。
原本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一下子就变成了笑柄,虽说云霏的帖子不是自己花钱买的,可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受邀,当场气哭了,苏家也觉得丢了脸面,当即不许府中议论关于云霏是否受邀海棠社的事情。
这事发生的时候,恰好是在云萝被禁足之后,若不是重生来过,云萝这个时候也是不知道这个变故的,不过,云萝见云霏为了讨好吴氏,想拿捏自己,踩自己几脚,心中很是不爽,于是装作不知情,然后回了这么一句。
请帖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了,云萝这么一说,其他人像是碰到什么禁忌事情一样,都不敢出声言语,屋内的气氛,一时尴尬又压抑。
吴氏自然是听到云霏跟云萝的对话,也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她扫了一眼云萝,然后这才徐徐开口。
“好了,萝姐儿,你大姐姐哪里说过要去海棠社的事,只是你霏姐儿才学好,导致外头有人乱传说出霏姐儿受邀去海棠社的谣言来,日后万不可再拿此事说嘴,不然旁人还以为,咱们家不满海棠社,故意传出这些话。”
吴氏替云霏解围,云萝丝毫不觉得意外,她也顺势开口道,“母亲,萝儿知错了,不该误信流言,大姐姐,你不会生妹妹的气吧。”
说到后面一句,云萝眨巴着一双大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云霏,云霏本是又气又恼,可有吴氏给她台阶下,云萝又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样子,她也不好过于计较,只得装出一副大方模样,努力笑着道,“哪里会生妹妹的气,是姐姐才疏学浅,入不了海棠社的眼。”
云霏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流露出藏不住的失落,从最初的喜悦到得知真相的愤怒,可谓是从天堂到了地狱,这种落差,云萝也能感受到。
也许是念佛多年,云萝竟是不忍因为自己,让云霏再一次陷入这种羞愤的境地。
“大姐姐的才华,大家有目共睹,姐姐可不要妄自菲薄,若连姐姐都这般想,那妹妹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先生都说若我再不好好习字,以后都不认我这个学生了呢,姐姐可不能见死不救,好歹教教妹妹,别被学生逐出学堂才是。”
云萝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诚心诚意,后面几句更是不惜自曝丑事,为的就是让云霏转移视线,别因为这个事情闷闷不乐,更不要因为这事记恨上自己。
“行了,你不就是字写得丑一点么,趁着先生还没回来,你赶紧多练练,回头准能过关。”
见云霏并没有不理睬自己,云萝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清楚,要让云霏彻底打消对自己的成见,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做到的。
☆、6.第6章 姨娘来了
难得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姑娘都在一起,云萝看着比记忆中要年轻十多岁的姐妹们,心底的感慨还是很多的。
苏家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苏家枝繁叶茂,也是苏家最为鼎盛的时候,但到了云萝父亲这一辈,苏家子嗣并不多。
苏明德一共就五姊妹,两个妹妹都嫁做人妇,兄长病逝,留下一儿三女,长子苏正铭是发妻林氏所出,年仅十二岁,是苏家大少爷,长女云霏乃赵姨娘所出,年十四,二女儿苏云霞是孙姨娘所生,比云霏小一岁,三女儿苏云思也是林氏所生,十岁。
而苏明德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子二女,嫡子苏正阳八岁,在兄弟里头行三,跟云萝同岁,云萱不到六岁,而柳姨娘也正因为育有二女,颇受苏明德宠爱,至于苏明德另外三房妾室,都一无所出。
三房苏明政比起两个兄长,算是多子多福了,已经生了两个嫡子,苏正文九岁,苏正华五岁,分别行二行四,嫡女苏云惠七岁,还有一个四岁的庶子苏正昊,至于另外两个庶女则分别是八岁的苏云霜和六岁的苏云琪,分别是五姑娘和七姑娘,不过除了六姑娘苏云惠留在京城,其他人都跟苏明政在任上,一年才回来一次。
云霏原本是想等到苏明德回来,然后借机请安再离开,不过苏明德回来后,先是去了老太太秦氏那边,接着又进了书房,并派人传话说,午饭给他留饭就行,不用等他开饭,言下之意是可能不会到吴氏这边一块用饭。
得知苏明德一时半会不会来松园,云霏有些失望,只得带着两个妹妹先离开,而六姑娘苏云惠也不过是过来凑热闹,见云霏她们走了,她也顺势回康园秦氏那边。
苏家不同别家,虽说老太太秦氏还在,但秦氏身子隔三差五的不舒坦,她又不喜欢喧闹,所以平日也不给媳妇立规矩,也免了晚辈们的晨昏定省,精神头好的时候,偶尔打发人来松园通知吴氏一声,让她去康园伺候秦氏吃饭。
秦氏免了好些礼节,也不插手家中庶务,吴氏自然是乐见其成,这样一来,她也不用处处被婆婆管着,苏家上下几乎都由她打理做主,儿女孝顺,吴氏的日子过得极为松快,若有事让她不开心的,除了柳姨娘这个不太安分的姨娘外,也就只有子嗣这一事了。
吴氏嫁入苏家十二年,只有苏正阳一子,没能再生一男半女,是吴氏一直以来的遗憾,好在苏明德和秦氏都不曾怪罪于她,且她深明大义地给苏明德纳妾,可除了柳姨娘,后面连着三个姨娘肚子都没半点动静,这么一来,吴氏的心理压力倒是小了不少。
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吴氏看了看云萝和云萱,眉头微微皱了皱,面带几分倦色,开口道,“都闹腾一上午了,我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待老爷忙完了,晚饭你们再过来用饭。”
“是,母亲。”
云萝走在前面,云萱也连跟上,然后很自然的握着云萝的手,小声道,“姐姐,你等等我。”
听着云萱亲昵地唤自己,云萝有些片刻的怔愣,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跟云萱如此亲密的时候了,印象中,云萱跟自己很生疏,后来对自己更是经常性的冷嘲热讽,联合其他人欺负自己。
而就在云萝发愣的片刻,松园的管事嬷嬷王氏从外头进了屋,见吴氏懒懒地靠在榻上,连道,“太太,老爷忙完了,正往这边过来,也吩咐厨房把饭摆在太太这边。”
吴氏一听苏明德要过来,当即坐起身来,然后冲云萝道,“萝姐儿和萱姐儿都留下吧,既然你父亲忙完了,一块吃个饭。”
说完,吴氏又连吩咐王氏,让厨房那边记得把炖好的补药送到苏正阳屋里,苏正阳大病一场,这时候需要好生补补。
听到留下吃饭,云萝不免想起自己即将要面对的“设计”,她握着云萱的手忍不住多用力几分,疼得云萱连挣开,好在云萱人小,还以为云萝在跟她玩比手劲,又伸手用力回握云萝。
看着云萱如今天真无邪的样子,云萝忍不住想着,时间真是双刃剑,让人成长了,却也可能完全改变一个人。
前世的恶,多数都是柳姨娘所种,今生的苦,云萝也希望最终也是柳姨娘去受,至于云萱,若她能不被柳姨娘影响,不会长成前世那样心胸狭隘的姑娘,云萝也不打算费心去对付她。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上辈子到这一世的经历,让云萝心底明白,世间轮回,因果报应,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报仇而活,而是为了活得更好,她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在等待苏明德的同时,云萝也在等着柳姨娘的到来,记忆中,柳姨娘后来也是到了松园,然后在饭桌上,柳姨娘当着吴氏和苏明德的面,一口将苏正阳落水的责任揽到云萝身上。
果不其然,就在丫鬟进来通报,说苏明德到了时,神色有些怪异,吴氏一问,那丫鬟小声道,“老爷和柳姨娘一块过来了。”
提到柳姨娘,吴氏的眼底神色一黯,除了子嗣这一块,柳姨娘也是吴氏心底的痛,当初为了给老爷开枝散叶,知道苏明德喜欢舞文弄墨,而她又不擅这些,特意寻了家世清白,读过书的柳氏纳进府,但她没想到一个姨娘可以瓜分苏明德大半的宠爱。
云萝将吴氏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免替吴氏担忧起来,想着柳姨娘前世能把吴氏玩弄鼓掌,其实也跟吴氏脱不了干系,若吴氏不是把心思都放在苏明德身上,明知道柳姨娘野心不小却不防范,也不至于最后被柳姨娘逼得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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