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那位二掌柜把准备好的银子又加了些码。
掂了掂份量,老三语气轻快,拍了拍二掌柜的肩膀:“还是你们这些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上道,老子最喜欢了,得,你们过……”
转眼,他看见幻影和追风拉着的马车,虽然那两匹马都被抹了泥水什么的,看上去还是比较神骏。
看见老三的眼神,二掌柜点头哈腰道:“官爷,谢谢您,谢谢您,辛苦啦。”他又塞了两锭银子在老三的手里。
老三笑起来:“够识相。看你这两匹马的脚力,生意做的不错啊。”
他用手指了指马车:“里头都有谁?”
“小人的家眷,一个闺女一个媳妇,还有个侍候她们的丫鬟。”
二掌柜嘿嘿干笑了两声:“闺女没出过门,非要嚷着跟这一趟生意……老婆子不放心,就一道带出了门,好在这趟去的不远,没几天的路程。就是闺女娇气,这路上的饭菜不合口,早就嚷着饿了,官爷,您行个方便,让小人早些进去,免得闺女饿坏了!”
“哟,看不出你还怪疼闺女的,小门小户的,哪那么多讲究?出门在外的,让她多受点苦,下次就不跟着你胡跑了。”老三很有心得,说起教育子女的经验来。
正待挥手放行,他突然想起,上头专门交待,必须每个人都盘查到,免得放进去了奸细。
虽说今个这城门是他领队守着,可要是查都不查就放进去,保不齐有人到上面说闲话。
掂了掂手上那两袋银子,老三连同手上两锭一并塞进怀里,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说:“把车帘打开,老子看看,别里面夹了刀啊枪的,万一运送一车火枪进去,那可不成……”
二掌柜笑道:“官爷您说笑了,咱们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他走到马车跟前,将车帘掀开半边,对那老三说:“您看,都是小人的家眷,没别的。”
老三瞅了瞅,看见一个挽了发髻的妇人搂着头也不抬的小姑娘,旁边还有个丫鬟打扮的,手里拿着个绣绷,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摆放着几匹绸缎。
第74章抵达
老三的手伸向那几匹绸缎。
绸缎里头,藏了她们的兵器。
本来缩到一边的画眉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老三。
老三的手,就改了方向,顺势就要摸画眉的脸,嘿嘿笑道:“……二掌柜,你这丫鬟虽然皮肤黝黑,倒是蛮俊的!”
画眉脸上的黑灰是锅底上的煤灰,哪敢让他摸上,连忙往后缩了缩。
四贞抬起头,露出半张小脸,看着那老三求情道:“大叔,我那丫鬟胆子小,您别吓她。”
老三一看,四贞虽然脸黄黄的,眉毛稀落,但那双大眼睛却跟宝石一样,嘴一斜,伸手冲着四贞伸了过去:“哟,敢情你胆子大啊?”
被老三的油手摸在脸上,四贞心头泛起一股子恶心。
好在她脸上的黄油脂是用姜黄混了鹅油涂的,倒不怕露馅。
只是心里头的那股子恶心劲,险些没忍住。
秦嬷嬷将她揽了揽,往车角旁挡了挡,看着老三讨好地说:“官爷,姑娘还小,脸皮薄……”
老三一看秦嬷嬷,银盘大的脸,半老徐娘,姿色普通,就没什么兴趣,眼睛仍然盯着四贞,还想再伸手。
士农工商,别看这些兵油子对商贾比对农户、工匠客气,那是冲着他们手里的银子,就社会地位而言,商贾还不如农夫和工匠,更别说这些兵油子们了。
老三是个欺男霸女横行惯了兵头,别说调戏下商贾家里的闺女,就是抢了人,通常那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四贞和秦嬷嬷她们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退缩。
其实秦嬷嬷已经气得不行,浑身都绷得紧紧的,手往屁股底下摸去。
她家格格是何等金贵的人,怎么能容这些人乱来。
她坐着的下面,就有一把刀。
等她拿出来,就砍了那狗东西。
四贞察觉出秦嬷嬷的意思,虽埋着头,她却紧紧拉着秦嬷嬷的衣袖。
少顷,秦嬷嬷手松了下来,抹自己手上的玉镯。
画眉则在老三再度伸手前,往四贞跟前坐了坐,挺起腰,大有牺牲自个护着四贞的意思。
眼看老三的手,就要伸到画眉的脸上去。
秦嬷嬷此时正好摘下手里的玉镯,塞到他那只手里,献媚讨好地说:“官爷,您拿着,这是上好的蓝田玉,给您家闺女戴。”
此时,二掌柜也小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老三的手,又塞了一袋银子给他:“官爷,这些给您手下的弟兄们买酒喝。”
他搂着老三的肩膀,一脸谄媚之色地耳语道:“等进了城,小人在春满楼给你摆上一桌,再请几个漂亮的姑娘侍候,好酒好菜,您可得赏脸……”
老三拿上银子,嘴角裂开笑了笑:“行,看你这么上道,老子就给你个面子。”
他上下打量了四贞几个一番,向后退了两步,摆摆手道:“进去吧。”
车帘落下,脚步声离开,车轮滚动起来。
四贞强忍着的那股子恶心劲,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还有脸上,被那个老三摸过的地方,总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粘糊糊腻哒哒的,让人恨不得剥一层脸皮下去。
四贞拿出帕子,用力使劲擦自个的脸,恨不能把那块皮擦下来。
画眉急得拉住她的手:“格……小姐,您别擦了,你那皮肤嫩,这么擦,一会得擦破了,都怪奴婢……您别擦了……”
秦嬷嬷叹了口气,抱住四贞:“小姐,您别这样,是奴婢们没用,没护着您……一会到了地,奴婢们拿香胰子给你好好洗,一准洗干净了……您刚才,就该让奴婢把那人的手砍掉。”
她刚才,可是都摸到座位下的刀柄了。
可是,真要动手杀了那狗东西,她们就进不了城了!
听到画眉和秦嬷嬷的安慰,四贞鼻头一酸,险些坠下泪来。
她把手里的帕子一丢,搂着秦嬷嬷的脖子,往她怀里钻了钻。
小的时候,她受了委屈,也总这样,不是往母亲怀里钻,就是乳娘秦嬷嬷的怀里钻。
秦嬷嬷将四贞搂得紧紧地,轻抚她的后背。
车厢外,突然响起孙延龄的声音:“你放心,他那只摸你的手,我一定给他砍下来。”
孙延龄和富贵等人,是混在后面的马队里,刚才那一慕,尽落他的眼底,要不是富贵再三提醒小不忍则乱大谋,拉着他的马缰绳,他当场就要发作。
此时,进了城,离了那些兵士们的视线,孙延龄就在马车左边一路跟着。
四贞和秦嬷嬷、画眉的对话,他一一听到耳里。
娇滴滴的小媳妇,他都没舍得摸一下,那个兵头,真是好大的胆。
四贞听到孙延龄的话,撩开窗幔,晶莹的贝齿咬着唇,然后对他严肃地说:“你别惹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没事,没掉皮没掉肉的,不过是被摸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恶心地险些吐出去。
孙延龄眸色变暗,温言细语地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刚才那会,车帘子掀起来,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小媳妇一直埋着头,貌似害羞害怕,实际上那绷紧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母豹子,要吃人一般。
还有这会儿,只是提起那个人,她都恶心的不行,刚才被那人摸一下,只怕难受的不行。
他的媳妇,绝不容人欺负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老三,你死定了。
“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这赶了一路,您肯定累坏了,在车里先躺一会儿吧。”感觉到路边有人看过来,马上的孙延龄立马躬下了腰,变成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伙计。
四贞把头缩了回去,半躺在嬷嬷的身上,闭上眼睛。
晃晃悠悠,马车左拐右拐,从人潮熙熙攘攘的闹市经过,而后外头的喧杂人声渐渐少了……
四贞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是一瞬,等马车停下来时,四贞方才睁开眼睛。
画眉先下车,立在马车旁扶着四贞和秦嬷嬷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小姐、太太,咱们到了。”
好在秦嬷嬷是乳娘,平日里大小丫鬟们,都当她是半个主子,侍候惯了,所以这会儿,秦嬷嬷倒是颇有太太的样子。
她跟四贞小声地说:“就是这些日子,得委屈小姐了……”
四贞挽着她的胳膊,乖巧地叫道:“娘,可总算到家了,我都快累死了!”
说话间,她还撇撇嘴,一副被娇养大的小家碧玉模样。
跟在后面的孙延龄唇角微勾,露出些笑意。
他的小媳妇,当这是摆家家呢,玩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跳下马,走过去闷声闷气道:“太太,小姐,院子都收拾打整干净了,你们里面请。”
来福布庄的人,上前扣了扣门。
四贞站在台阶下,扶着秦嬷嬷,看着她们近期要呆着的地方。
一路上兵荒马乱的,这个青瓦灰墙的小院,看着都觉得舒坦。
门开了,里头迎出来了人,对着二掌柜点头哈腰。
显然,这个二掌柜在来福布庄,不仅仅只是个掌柜的,或者普通的生意人那么简单。
迎出来的,还有个女眷,二掌柜低声介绍说是陈娘子,是他的小妾,也是这院子的女管家。
那陈娘子想必之前接到过线报,看到她们,眉开眼笑地福礼,恭恭敬敬地给秦嬷嬷、四贞请了个安,先同四贞福了个身,“……太太,小姐,你们这一路可辛劳了,妾身昨个接到信,就让人把屋子重新收拾好了,等你们回来,香榻软被,都是备好的。眼下,是先吃饭还是休息休息?知道小姐爱吃锅子,妾身一早就让她们把涮菜和肉片、鱼片都备好了,就等着下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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