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亲亲热热地携了四贞的手:“就知道我走了,你会无趣得很。今个我回来,特意跟母后求了,接你到公主府去住几天,这样,我也不愁没人做伴了,只不知道,你走不走得开?”
四贞一听,喜笑颜开地看着建宁:“公主殿下,我当然求之不得,你嫁了之后没人说话真是寂寞,都担心你出去把我忘了,这下可放心了。怎么样,我那义兄好不好,公主殿下可满意?!”
看到四贞挤眉弄眼的样子,建宁不由羞红了脸,她捏了捏四贞的脸,娇嗔地说:“你一个未婚的女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也不怕羞!”
扭捏了半天,等回到屋里坐下,建宁还是压着嗓子,附耳在四贞耳边说:“他很好,英俊潇洒,博古通今,这些天,找了好些玩的东西给我。”
建宁想了想,又感慨道:“虽说女子婚嫁从来由不得自己,愿不愿意由不得我们自己,喜欢不喜欢,也根本不重要,但遇到额驸这样合心意的,还是更好些!”
四贞就用手比着脸羞她:“是谁说的,这桩婚姻没什么盼头?就那么回事,这才几天呢,心就偏到一边去了!若是让母后知道了,只怕该笑话你了。”
建宁仰头轻快地说:“才不会呢,母后只会为我高兴。就像你一样,虽然笑我,可我知道,你心里头是为我高兴的。阿贞,我这回进宫,给你带了好些小玩意,有皮影、马吊、双陆呀,还有鹤格呢,都是额驸找给我的。回头觉得闷了,你可以找了娘娘们一道玩。”
明明宫里头也有马吊玩,却因为是额驸给的,建宁就觉得稀罕,拿进宫里来跟她分享。
虽然建宁看上去长大了些,可一说话,还是小孩子脾气,或许,正是这样的性格,令义兄觉得轻松吧!
四贞羡慕地看着建宁,她的从前,也是像建宁这般纯真,可惜,一夜之间,灰飞烟散,无论她再怎么由着自己的性子,也比从前谨慎持重。
离开了父母,她就不再是那个娇养的女儿了。
建宁见她不说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我走的这些天,你平日做什么消遣?是不是还像从前一般,习武骑马,每日里读书写字做女红?”
四贞笑道:“也不光是这些,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念心经。对了,前两天皇上让我和承泽亲王用沙盘演兵,很有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够跃马长刀,真正去领兵打仗?!”
“你还真要当大将军啊!”建宁挨着四贞坐过去一些,细声问:“你和皇帝哥哥怎么样了?我可听说,有人在念‘心悦君兮君不知’?”
看到建宁关切的目光,四贞张口结舌:“你,你都知道了?”
建宁同情地看着她:“怕了吧?我都能知道的事,你猜母后知不知道?”
四贞沉默了半晌,方道:“不管母后怎么想,反正,我没有那样的念头就是了。皇上他,一时新鲜,日子久了,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第52章试探
四贞以为自己能抗拒福临越来越灼热的眼神。
然而,她不能。
不能喜欢福临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比如说,太后的不允许,大仇未报,福临有后宫佳丽三千,而她,只想要一心人,宫墙重重,虽然金碧辉煌,却没有她想要的自在……
喜欢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喜欢。
少女的心,如同三月的春芽,渐渐萌发。
而这萌发,令四贞惊惶而恐惧。
她每一天都在和自己的内心抵抗、挣扎,凡是福临常去之处,她就回避。
可是纵然紫禁城那么大,做为一国之君,福临若是设法,总能见着她。
他会在四贞给太后请安后路上“偶遇”,会在吃了某样好吃的,让宫女捧到她院里来,然后自己一起过来同享,也会冠冕堂皇的召她过去,说是想知道桂林的一些事情,要不,就是让她吟诵唐诗宋词,说唯有这个方法,他才能更快的融入汉人的文化。
他会捧着书卷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四贞,下一句怎么念?”
若是四贞不说话,他就会自问自答:“心悦君兮君不知。”然后用手轻柔地抹过四贞额前垂下的青丝,叹一口气:“阿贞,你几时才能长大?”
有一次,他甚至自嘲地说:“朕虽贵为君王,却也有无能为力之事,朕以为这世上最难的就是遇到喜欢的人,而今却发现最困难的是让那个人也喜欢上你!”
每次遇到这样的时候,四贞总是懵懂地看着福临,她只能用装傻的方式,婉转回绝。
毕竟,他是皇上啊,那么英俊又热情的皇上!
福临感觉到无力。
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墨色的双眸,黑白分明,如同夜晚的星子般明亮,在这一年多的时光中,越发明媚鲜妍。
即使是一直素衣淡服,也难掩其明丽。
福临觉得,这一年,自己几乎是看着这个四贞长大的。
看着她脸上的稚气渐消,看着她的双眸盈盈,看着她手里的剑,由慢至快,到风驰电掣。
此时,她耳垂明珠,腰悬美玉,颈上戴的赤金嵌宝石项圈,腕上套的羊脂玉双环镯……每一样都是他所赐,像是他亲手打造的一般。
她一身素缎的锦衣,行走间却灿若云霞,许是因为练武久了,穿着花盆底行礼时,姿态也比别人多几分轻盈优美……
她满汉双语都说得极为流利,与他交流起来,毫无阻碍,理解他的忧愁,明白他的困惑,每当他谈起对大清未来的设想,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崇拜和赞赏,但她又不是那等无知的女子,只会一味符合,即使与他说起兵法,也能头头是道。
更不用说骑射,即使自己这个马背上长大的满人儿郎,也不能回回都胜过她。
福临觉得,四贞像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外一个自己,在别人面前的时候,是一个模样,持重从容,冷清淡漠,私下里,却是喜怒哀乐极为真实的一个人。
她是像他最忠实的伙伴,陪他失落,陪他坚强,陪他冒险,陪他战斗,与他形影相吊,风雨同舟。
这样一个人,几乎是合着他的心意长成的。
如果他执意要她,只需一道圣旨,就能将她纳入后宫,等孝期一满,她就能成为他的妃嫔。
只是,母后说得有道理,四贞如果为妃,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福临觉得矛盾,一方面,他恨不得立马让四贞与他坐卧同行,另一方面,他又知道,做为一个君王,他应当做出有利于国家的选择。
他已经废了皇后,激起了蒙古四十二部的不满,若是再失了广西定南王旧部的人心,其他几个藩王会不会因此蠢蠢欲动,就此引起天下动荡?
福临不敢赌,前些年旱灾、蝗灾令前明千疮百孔,以至于民心生变,大清能够趁虚而入,如今,直隶的水灾隐患未除,退守云贵的南明小朝廷虎视眈眈,这刚刚平静一些的天下,经不起一点变故了。
他和四贞一样矛盾。
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四贞远一些,克制住心里的念头,情感上,他又会找各种理由接近四贞,屡屡试探她对他,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意。
他的感情,如同灼灼的阳光,不仅令四贞觉得难以抗拒,也使得他表现的一天比一天更加热情。
如同直射的阳光,火红的花朵,那般明目张胆。
有一回,他甚至对着走过来的四贞低语:“朕喜欢晨曦中的露珠,轻风里的绿叶,树枝上的鸟儿,初绽的花朵……还有,孔四贞。”
那一回,四贞大概觉察到他在盯着她看,福礼之后,终于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那是福临第一次看见四贞对自个的回应,那种感觉像春水细软柔腻的情话,又带着春风轻轻的香郁,有种难以叙述,不言自明的温柔。
就是那一个回应,令福临高兴了好些天。
宫里那么多的妃嫔,从来没有一个人带给他这样的感觉,或许,正是这种想碰又不能伸手的禁闭,令福临对四贞更为喜爱。
而且,他也不想像对其他妃嫔似的对四贞,他想,就这样等着四贞长大,等她慢慢明白他的心意,等两年后她除了孝,他再下圣旨娶她。
有两年的时间周旋,再跟母后摊牌的时候,她或许就会让步了,四贞的哥哥就已经救回来了,那样的话,定南王的旧部,由孔庭训率领着,四贞的肩头,就没有那样重的责任,可以安安心心和他在一起。
基于这些矛盾的心理,虽然福临对四贞的情意众人都明白,但谁都没有挑破,只当他对四贞是兄长的照应,帝王的抚恤。
看着越长越美的少女,加之中宫久悬,后宫里的嫔妃们,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恭靖妃就特意召了四贞前去,笑吟吟地问她:“这些日子皇上常召你去说话,你说皇上会选谁做皇后?”
听到恭靖妃这样不带拐弯的发问,四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含糊道:“没听皇上说起过,谁做皇后,四贞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她看着恭靖妃逼视的目光,蹲身福礼道:“不过,倘若皇上将来册封的是娘娘,四贞以后便要多仰仗娘娘关照了。”
恭靖妃连连摆手:“断不会是本宫,本宫无子又不受宠,倚靠的不过是家族之力才得了正妃的位置。”
看着对面的少女,皮肤光洁,黑眸如玉,整个人都光鲜的直达人心,恭靖妃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她看着四贞试探道:“本宫倒觉得皇上会属意于你。四贞你长得多美啊,就连本宫见惯了美人,也得说从没见过你这么标致的人儿。大内个个说静妃好看,可她徒有其貌,和四贞你相比,就不够轻盈秀美。你坐在这里,就像一幅画儿,连本宫身为女子看着都觉得可爱,何况是皇上?但凡是个男人,都要对你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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