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松是个矛盾体。
想通了这一切,尉迟靖便觉得,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被利用来终结他们上辈子恩恩怨怨的工具。
她抬起头,硬生生地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又忍回眼眶里。
有些事情不必问太清楚了,太清楚就会伤到自己。
好半晌,她才道:“好吧,我知道了,师父,你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呢。屋”
杨筠松第一次,真正的心疼这个徒儿了。
他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事,不必问对错。好徒儿,我们都是命运的傀儡。添”
尉迟靖噗嗤地笑出了声,死死忍着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却转身用指尖挑去,“师父,真相我是愿意去探知的,就像你说的,或许能从那里头得知如何破去巫灵珠的办法。我们至少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可是我极不放心和帝,这一生,徒儿受过很多人的期骗,便是师父,也让徒儿觉得受骗了呢,只有他,从来真诚对我,他爱也好,恨也好,他都只会骗自己,从来不会骗我。所以,我得先确保他的安全。”
杨筠松叹了声,“冤孽——你可知,你进入的这是什么地方,是情关——好徒儿,你就不能忘了他吗?”
“不能,他虽然娶了别人为妻,但是这辈子,若我一定要因为一个人而存在下去,那么就只有他了。”
杨筠松终于叹了声,“好,好——可是,你莫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尉迟靖坚定地说。
杨筠松走到石门口,“其实,在你看着你父亲的往事时,为师已经知道他到哪里了,他现在离你不远。只要你站在这里唤他,他必能听见。”
“真,真的!”尉迟靖眼睛突然放光。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杨筠松似乎被这个徒弟折腾的有点气恼。
尉迟靖只是没有想到,居然就这样,要见到曹炟了。
她走到石门口,唤道:“和帝,和帝!我是靖儿,我在这里!”
“和帝!和帝!”
……
之前说过,霓兮带着刘凌儿找到了曹炟。
曹炟持手刀护在况离的身边。霓兮目光漠然。
眼见刘凌儿迅速坚定地站在曹炟身边,况离似乎并不意外,他似乎也没有打算为难这两个小朋友,只道;“你们莫要紧张,我不会去杀况离,也不会去杀曹炟,你们两个人,都不必我来动手,曹炟,你要知道,你是无法从这个阵里出去的。”
曹炟冷声道:“我出去不出去并不重要,但是我不希望你能出去。”
霓兮是天烬国最后一代皇帝,又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曹炟只要脑子没坏,绝不希望他从这里走出去。
霓兮闻之,却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没见到最后的结果,我也不想出去,还有好戏要看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曹炟问道。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看场好戏罢了。”
见他果然走到一边去,靠在墙壁上,一幅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曹炟拿他无法,只得又说了句,“你莫要想着害况离,你的女儿火公主,为了让他活着,现在已经进入他的灵识。若是你杀了他,火公主也将飞灰烟灭。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到这样的地步吧?”
霓兮微怔了下,“火儿?”
“怎么,不相信吗?”曹炟道。
“信,怎会不信。胆敢闯入到况离这臭小子的情关中,除了这么傻的她,还会有谁呢。”
霓兮说完,又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他们。我说了,我如今只想看一场好戏,一场,只属于你的好戏。”
“你什么意思?”曹炟问。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曹炟见他果然并没有伤人之意,这才将手刀收回,又对刘凌儿道:“刘姑娘,你能想办法找到靖儿吗?”
刘凌儿摇摇头,“此阵太过诡异,我连正确的方向都找不到。”
曹炟其实也只是侥幸问一问罢了,这时叹了声道:“你可以帮我护住况离吗?我想去找靖儿。”
刘凌儿看了眼霓兮,点点头道:“我可以护住他,但是霓兮不能留在这里,他可能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刘凌儿如今既然看出霓兮并非好人,所以她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曹炟想了想,又转向霓兮,“霓兮,你不是想看我的好戏吗?我现在要离开这间石室,你跟我走吧。只要跟在我的身边,才能看到这场好戏对不对?”
霓兮挑挑眉,“自然。”
“那我们走吧。”
说着,又凝重向刘凌儿示意,“我会很快回来,一定要护住况离。”
刘凌儿也郑重点头,“放心。”
曹炟出了石室,果然霓兮也跟了出来。
他微微地舒了口气,问霓兮道:“哪边是南方?”
霓兮随手一指,“这边。”
却是曹炟面前的这面石墙,曹炟嗯了声,道:“以前,靖儿还是歌儿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我的吉方是南方。所以我决定一直往南,说不定靖儿便在那个方向等我。”
说完,他把自己的右掌举起来贴在墙壁上,心里只默念,“开,开。”
果然听到隆隆的声响,原本毫无缝隙的墙壁上出现一道门,并缓缓地打开。
曹炟很是兴奋,手心里的这只独眼虫,虽然很可怕,可是也很有用呀!
他当先走了过去,看到里头是个四方室,一目了然,并没有尉迟靖,他又对照石室打启的方向,继续往南,遇到墙壁就动用自己的右掌,一路算是畅通无阻了,霓兮见他高兴的样子,眸子里却露出朝讽之色,提醒道:“你以为你可以在阵中随便开门,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你以为,先前送出阵去的那些人,都会好好的活着吗?告诉你,此灵珠阵不破,谁也别想活,就算现在活着出去,介时也都会死着回来。”
曹炟心头狠狠一揪,“霓兮,你不必如此夸大其词。只要出了阵,不信还会受此阵的影响。”
霓兮道:“你现在跟我发脾气没用,反正他们会回来的。”
曹炟的心不由狠狠一沉。
曹炟和霓兮一直往南走,但是开合很多门后,曹炟终究还是有些不支,靠在门边似乎累到不行,霓兮道:“就算你可以打开阵中所有的门,也不能这样一直下去,会耗干精神的,你应该休息一下。”
他的话如同有魔力,曹炟没多说什么,便靠在门边,稍作休息,没想到这一休息,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似乎还做了场梦。
梦中,似乎果然聂玉郎他们回来了。
曹炟忽然惊醒,是因为他觉得有种很巨大的危险潜伏在自己的身边,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霓兮正蹲在他的面前,而且他的手掌张开着,手心里的朱砂独眼正在一开一合,煞是吓人,而霓兮眸光冷漠,一点不怕独眼,手中还捏着决,似乎准备做点什么。
曹炟抬手便打在霓兮的肩人,人趁着这股力道猛然后退,霓兮见状便要追上来,曹炟的手掌已经贴合在墙壁之上,门打开,他迅速地闪身进去,霓兮只慢了一步,门便合上了,他伸手拍了拍门,毫无反应。
一直自诩气度很好的霓兮,忍不住发起怒来,“曹炟!你这个臭小子,你以为没有你,这地方能拦住我霓兮吗!可恶!”
其实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阴娃、黑熊还有铁面侍卫及聂玉郎,此刻都已经回到了阵中。
最先见到他们的,恰恰是刘凌儿。
刘凌儿独自守在况离的身边,心头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但也很好奇,入阵的这段日子,她真是见到了平生未见过之事,特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能够变成如此非金非玉的体质,这是要变成石头还是要变成神仙啊?记得自己的父亲刘成风以前就说过,那些成仙得道者,后来都化为金身。
况离这算是金身吗?她想伸手摸一摸况离的身体,可与当时的火公主一样,不借助于曹炟的话,会被他周身那些气劲所阻挡。其实她觉得况离不需要保护,因为这样的他,又有谁能近得了身呢?
正在她无聊又焦虑的时候,忽然听得石室处脚步声声,然后听到一人惊声道:“坏了,我们咋又回来了!”
刘凌儿提高紧惕,拿出符旗往石门处看。
只见一行人茫然走了进来,却正是聂玉郎和阴娃他们,刚才说话的正是阴娃。
聂玉郎一见刘凌儿,高兴得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上来将刘凌儿狠狠地抱在怀里,“凌儿,你看吧,我又找到你了。”
刘凌儿起先是很激动,但是被抱了片刻,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冷冷地推开聂玉郎,恨声道:“你们是傻了吗?好不容易出去了,干么还要进来?这个鬼地方的魅力有这么大吗?把你们都吸引得一次一次闯进来。”
聂玉郎只笑不答,又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手,然后道:“这是真的,不是梦,我们真的回来了!”
铁面侍卫气急败坏,“这个鬼地方!”
而阴娃则道;“真是奇怪,我们怎么会回来了?聂大哥,这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聂玉郎道:“我之前还在床上睡觉呢,一觉醒来在这了。”
一直没说话的黑熊,这时道:“此阵果然与君山大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不能破阵,只怕进入阵中的人是出不去的。就算是出去也只是暂时的,就是说此阵只能进,不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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