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炟忽然明白,她此刻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明白的,一时间更加心疼她了,安慰道:“没事的,我不疼。”
尉迟靖的眼角又流下血泪,身体痛苦地颤抖,显然那地狱咒还在折磨着她,她抱着头,撕吼地钻入他的怀里嗄。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刻,曹炟真的在祈求上天,能把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他抬起袖子抹了下脸上,将泪水抹去,便像哄孩子似的将她抱在怀里,“靖儿乖,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
而这时候,在刘凌儿的符阵中,那只铃当忽大忽小,上面的鬼画符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开始从铃当里出来,崩向刘凌儿。
刘凌儿一边躲避着这些符刀,一边继续做法,符旗一直簇簇地响,风大的吹起了曹煜的衣裳。
就在这时,曹煜听得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曹煜,你不恨尉迟靖吗?”
曹煜听着这声音有点陌生,一时竟没有想起来是谁。
只是没说话,往四周看了看。
听得那个声音道:“你若恨她,现在就是杀她的最好时机,你只需要大胆的走过去,将东南角的符旗拔出,此阵便会无效了。”
曹煜皱了皱眉,尉迟靖的确是他一生最大的敌人。
可是他以前已经杀过她一次了。
杀了她后,他没有开心,有的只是日渐深重的思念和痛悔。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只是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那声音终是骂道:“怪不得你会失败,你连一个女人都不敢杀!你忘了她曾经做了什么好事吗?若不是她,你根本不会失去帝位,根本不会伦落到现在这模样!”
当年安阳城破的情景,忽然浮现在曹煜的脑海里。
是啊,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曹煜的神情有些微茫,终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挡在他前面的毒蛇嘶嘶声叫着,却还是往后退去。
巫雅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瞳孔收缩。
忽然向着其中一条蛇道:“宝贝,去!”
那条蛇便如同离弦之箭,忽然飞到了曹煜的身上,曹煜被吓了一跳,啊地跌倒在地,然后有很多蛇都爬到了他的身上,转眼间他已经成为一个蛇人。就算再胆大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吓到半死不活,曹煜奋斗挣扎,便见巫雅走到近前来,道:“曹煜,你刚才是不是想去破了此阵?告诉你,不可以!我答应为凌儿护法,就会做到。”
曹煜耳边的声音还在响,“快去啊,快去啊!否则你怎么能对得起你自己!你失去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曹炟还妄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上被几十条蛇缠得死死的,他只能在那里无望挣扎。
巫雅注意到他的眼睛发红,不由地微怔了下。
往四周看了看,又并未发现异常。
不过她还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曹煜的额心点了下,曹炟一下子不动了,紧凝的神情也缓和,但是发现自己满身都是蛇的时候,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巫雅,你做什么?快放了我?”
巫雅观察了下他的眼睛,道:“你清醒了。”
曹煜也是极聪明的人,马上道:“我刚才是不是中邪了?”
巫雅嗯了声,却又道:“看来这里有个极会惑心的人,不过,人家要惑你,也得你心里有邪念才成。想必你正是被人沟起了邪念,因而才会如此。为了避免你再惹出什么祸来,所以你便干脆在这里躺一会儿吧,你放心,只要你不挣扎,我这些宝贝们不会伤你的。”
曹煜虽然觉得这样极不舒服,但见巫雅已经走到一边去,为了避免再出岔子,她决定还是认真点好,于是盘腿坐在地上,还是施术。
曹煜知道自己是必须在蛇堆里躺着了,当下只能叹息了声。
巫雅这一做法,便见那些蛇儿都比刚才更加的昂首挺胸,并且每条蛇儿都吐着芯子,看起来极为可怕,周围因为这些蛇儿喷出的嘶嘶声和蛇儿特有的口气,形成了一个有形的结界。
尹凤在房间里,忽然吐了一口血。
刚才她施术去蛊惑曹煜拔符旗,结果符旗没拔掉,反而被人破了术,她败了一局,吐出一口鲜血,恨恨地砸了下床。
她早知道是巫雅在为刘凌儿护法,却并未料到这个巫雅原来也有几分真本事的。
想到这里,她只能放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尹铉的身上。
此时刘凌儿在阵中,依旧在躲避那些符刀,被躲过的符刀危力不减,直往符旗砍过,所以符刀过后,周围的符旗都或多或少有所破损。就在这样的时候,又有几十只箭矢忽然往阵中射来,目光就是刘凌儿和那只铃当,刘凌儿不但要保证自己的性命,还要铃当不被箭矢射中,一时间只觉得应接不暇,终于右肩和腿上,分别受了一箭。
但她也是强悍的性子,竟然一点儿都不喊痛,依旧动作敏捷地躲过箭矢和护住铃当,好在这一拨箭矢过去后,再没有箭矢射进来。
巫雅观查了片刻,心里明白这些射箭人定是被人阻止了,又继续闭目护法。
而那些射箭矢的人,果然已经被人制服,铁面卫队从后面冲上来,将这些射箭之人全部都就地杀死。
这也是曹炟叮嘱的,不留活口,也不必盘问,因为敢这样做的人除了尹铉就没有别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不盘问便是间接给尹铉面子了。
不过远处的尹铉见此情景,便也知道皇帝这次为了尉迟靖的性命,的确是做了很周祥的安排,怕是不能得手了,当即也悄悄地退出去了。
刘凌儿继续坚持做法,终于,铃当内的厉鬼叫声渐渐地减弱,而换成了一种,铃铃铃,铃铃铃很空灵悦耳的铃声,铃当上的符刀也渐渐地出完,铃当变得干净,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
一直到最后,铃当忽然落地,刘凌儿手疾眼快,将它接在手中。
然后仔细看了看铃当,发觉它的确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心里一松,眼前一黑,刘凌儿便晕倒在符旗阵中。
这边厢,巫雅也松了口气。
还有被蛇缠住的曹煜,亦是心情极为复杂。
而被曹炟紧紧搂在怀里的尉迟靖,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曹炟感觉不到她的挣扎时还吓了一跳,将她的小脸从怀里扳起来,才发现她已经睁开了澄明的眼睛,正泪盈盈地看着他,却是不说话,曹炟知道这次她是受了很重的折磨,但见她眼神恢复正常,身体也很柔软不像之前那般,便明白地狱咒或许已经解了,当下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乖靖儿,你好了,没事了。”
声音微颤,他刚才真的以为,尉迟靖会被折磨而死。
尉迟靖也伸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能力想,只想这么依偎在他的怀里,才有安全感。
……
这样过了一夜,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
尉迟靖虽然有些虚弱,但休养两天想必就没事了,而那只铃当也被刘凌儿还了回来。
尹凤没有受到惩罚,曹炟照顾开始关注黑云事件。
巫雅继续等待况离的出现。
萧齐君继续吃吃玩玩。
唯刘凌儿受了伤,而曹煜竟然破天荒没有阻拦聂玉郎来探望刘凌儿。
聂玉郎亲自端了药碗进入屋里,刘凌儿正背对着门在替自己换纱布,闻到了药味,以为是宫人送来的,当下伸出一只手,接过了药碗。
并没有回头看聂玉郎。
聂玉郎也不说话,将药碗递给她,只见她一口气喝了碗中的药,头也不回,又将药碗递给聂玉郎。
聂玉郎连忙把一片蜜饯往她的口中塞去,冷不防的,她还是张了嘴,蜜饯吃到嘴里,这才回头看清是聂玉郎,眉头一拧,将蜜饯给吐了出来,“你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聂玉郎赶紧再拿出一片蜜饯,“药苦,吃了这蜜饯就不苦了。”
刘凌儿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聂玉郎赶紧又塞了一片在她的口中。
这次她倒是没有吐,嚼了好半晌,才咽下去。
聂玉郎见她包扎自己的伤口好半天,还是没有完全包扎好,毕竟伤了一条胳膊,又伤了一条腿,实在不便。
他便拿过纱布,要为她包扎。
“你干什么?”刘凌儿似乎不理解。
“凌儿,你我都同生共死过了,你还是不信任我吗?这伤口是要好好包扎的,要不然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介时你后悔都来不
及。”
“不用,我自己——”刘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聂玉郎忽然抱住了她,“凌儿,你知道你受伤我有多担心吗?我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但是现在我只能为你裹伤,我只是想为你做这一点点事情而已。”
说着,他居然大胆地吻了下刘凌儿的额头。
刘凌儿气坏了,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且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
“我不用你管!”她冷清清地道。
聂玉郎真是气得牙都痒痒,这世上,还有比刘凌儿更加暴力的女人吗!
为什么就偏偏被他聂玉郎碰着了!?
聂玉郎坐在地上,生好半天气,不起来。
刘凌儿不喜欢房子里一直有个人,便又道:“你起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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