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玉郎行走江湖多年,绝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轻功,因此当时便觉得这二人一定是神仙。
而杨筠松和霓兮似乎也在较劲儿,速度越来越快,搞得聂玉郎和刘凌儿差点满脑晕眩,刚落到实地,二人皆忍不住干呕起来。
但是杨筠松与霓兮似乎是同时到达目的地的,二人皆不服气,喊了一声,“再比过!”
就“嗖——”地不见了。
说到这里,聂玉郎几乎就说完了,又道:“山外有人,人外有人,直到那天,我才真正了解了这话的意思。特别是那位公子,年龄看起来与我差不多,然而却——”
“那,刘凌儿的那些信徒呢?”尉迟靖问。
“按照杨筠松的说法,当时只来得及救我们二人,恐怕那些信徒,已然早就死去了。”
尉迟靖这时候,大约猜到这二人是谁了。
道:“他们不是神仙,是两个怪物而已。”
聂玉郎眼睛一亮,“你知道他们是谁?”
“我猜的,也不确定。”尉迟靖摇摇头,显然不想细说。
又问,“后来呢?”
“我和刘凌儿在谷中耽误了几天,之后当然是风雨兼尘,赶往邾国,在邾国附近的时候评——”
他说到这里,面色微微一暗,“那日在客栈打尖,等我吃饱喝足,发现凌儿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有缘再会’,之后她就不见了。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们一路行来,我确定她对我是有感情的,而且很深,只要再见了面,我们还是能够爱的像蜜一样甜。”
尉迟靖道:“她既然来了邾国,你们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尉迟靖也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向聂玉郎说了一番,特别是有关刺客的,聂玉郎一听,乍起,“居然有人还敢杀你!”
尉迟靖嘘了声,笑道:“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是个祸水,有人想杀我很正常。不过你既然回来了,得先去和帝那里报一声。昨儿我还听到他派人四处寻你。”
聂玉郎道:“我这就去。”
说着与尉迟靖告辞,走出了院子。
尉迟靖回到屋子里,忽然感到很疲惫,想到明早还要去试验那个以盐治蝓蛞的事儿,干脆便和衣倒在榻上想了起来。刚睡着,就遭到噩梦侵扰,似乎梦到了老早以前的事情,又似乎觉得自己身处水生火热之中,没有具体的形象,只觉得很是辛苦,一直在挣扎,却是醒不来。
整整一晚,就这样在挣扎中度过,到了清晨好不容易一惊而醒时,才发觉疲累异常。
照了照镜子,面色非常难看,这一晚的休息,仿佛比不休息还要令人难受,尉迟靖抚了下自己的脸,想着莫非是因为路途上过于辛苦,到现在才发作?虽然有些说不通,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曹炟已经在院内等着,见尉迟靖面色如此难看,不由地愣了下,“靖儿,你没休息好?”
尉迟靖老实地点点头,“嗯。”
曹炟的心抽痛了下,牵着她的手进入厅中,一起用早膳。
“昨晚,她病得很重——她是为救我才受的伤,所以我陪着她,没有过来探你,靖儿,你是否因此而——”
尉迟靖连忙道:“和帝,你想多了。”
她头疼疲累的有些厉害,当下也不多做解释,只道:“我们赶紧吃东西吧,还有正事要办。”
见她状态真的很不好,曹炟也不再纠缠此事,只默默地为她夹菜,让她尽量多吃些。
二人用过膳,便一起出宫而去。
这次却没有通知萧齐君和巫雅。
出了城,二人一起抬头看天空,只见黑云离安阳城又近了些,照这样发展,不出三天,恐怕整个云头会压在安阳城上方。到时候受害的就会是城内百姓。现在虽然还没有压上来,但一路走过来,城内已经很冷清了,无人上街摆摊,也无人在路上胡乱走动,只偶尔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孩童玩闹声和妇人的打骂声。
整个城死气沉沉,没想到当年被人争夺的安阳,会变成如此这般的模样。曹炟内心更是郁闷,安阳没败在曹煜手中,没有败在夏炚手中,最终却要败在这云头之下,他曹炟的手中。
马车继续前行,路上行人更少,只有巡逻兵。
要想知道盐能不能对付这些虫子,只能亲自去试验。
马车并没有去营地,而是随便找了个树林停了下来,之后二人在外面套上了浸过了浓盐水的大袍子,将头脸什么的都包在其中,连眼睛上也蒙着浸过盐水的轻纱,视线虽然有阻隔,但是勉强能看清前面的事物。
二人手中各提着一袋盐,便往碧落行宫而去,离碧落行宫越近,越感觉到灼热,视线里分不清自己到底深入到什么程度,直到感觉到眼前的空气明显黑暗,二人才明白只怕已经走得很深处了,然而除了灼热,还当真没有什么别的太不舒服的感觉。
二人相互点点头,将一大把磨细了的盐洒出去,片刻功夫,果然见到眼前黑色淡了些。
有用!尉迟靖惊喜地道。
若不是这种特殊的环境,曹炟真想抱着尉迟靖。
二人继续把盐洒将出去,一会儿功夫但见眼前清明不少。
若是有人其他人看到的话,可能会更明晰。其实他们现在已经接近到碧落行宫倒阴阳八卦阵的边缘,自从黑云溢出边界,还从来没有人走到过这个位置,而且他们真的像是在黑海中拿着避海神器的样子,他们的周围盐能够涉及到的地方是白的,之外的地方却是黑的,他们二人如同立在黑暗处的白光中。
之后,手中的盐快要洒完了,二人才退出来。
聂玉郎做为参领,早已经等到焦急不已,见他们出来才松了口气,只是他们原本浸过盐水的大袍子,如今彻底变成了黑色,上面如同长了一层厚厚的黑痂。
二人脱下大袍子,松了口气,又检查手上,胳膊上,确定没有红疹子,没有被吹伤的痕迹,这才吁了口气。
尉迟靖拿一把刀,将衣裳上的黑色刮下来,是一层粘粘的东西。
之后,让人打来水,将这东西泡在水中,一会儿这些东西便散开,整碗水变成了黑色的,然后再将这碗水往清水里倒了一滴,就见第二碗水照样被染黑,只是颜色淡了些,尉迟靖连续换了大约十碗水,终于将这东西稀释,众人这才发现水中的东西细小如灰尘,呈黑色。
可惜肉眼看起来,它们真的就是灰尘。
尉迟靖道:“这就是蝓蛞没错了,是一种祭司养的蝓蛞,非常古老而可怕,但是现在知道用盐可以对付它们,事情好办多了。”
曹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还是她眼睛尖,发现他的衣袖一片深红,显然是伤口崩裂,急急道:“你的伤口裂开了,就说让聂玉郎陪我去好了,你偏要亲自——”尉迟靖一边嗔怪于他,一边叫人拿了药箱来,将他拉坐在矮榻上,亲自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的确很痛,但曹炟却不由自主地微笑,看着她为自己忙,他笑道:“我怎么放心别人陪你,由我陪着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算救不出你,我还能陪你一起死。”
尉迟靖忽然想起聂玉郎和刘凌儿的故事——她轻叹了声,“你这个傻瓜。”
换上药之后,便又上了马车,往宫里赶。
曹炟因为受伤的原因,再加上跟着尉迟靖跑了那么一遭,便有些支撑不住,马车还在路上便发起高热来,吓得尉迟靖以为他是不是被那蝓蛞咬了,但是仔细地检查了容易被咬到的胳膊脸颊等部位,并没有发现异常,那便是手臂上的伤导致的,他的额上有细细的汗珠。
尉迟靖心为之痛,拿了帕子替他拭汗,却见他迷迷糊糊地醒来,道:“还没到吗?”
尉迟靖掀开车帘看了眼,“快到了。”
曹炟哦了声,“我在想,这盐的确是可以治得了蝓蛞,但是要
如何把这盐送到半空的黑云里去,还有倒阴阳八卦阵中,似乎不断涌出这个东西。是不是要叫每个人都穿着浸了浓盐水的衣裳,就可以避免受伤?”
尉迟靖见他面色苍白,精神非常不好。
安慰道:“等回去告诉那些臣子,说盐可以治蝓蛞,他们自然能想出好办法的,你好好休息吧。”
自从曹炟将以前的固疾治好后,后来又受了几次伤,就算是胸口受伤的那一次,似乎人也是很坚强的,并没有怎么样。但是这次受伤,尉迟靖觉得他的身体似乎一下子有些垮了,异常虚弱,竟比之前那几次受伤还要严重。
“和帝,这次回宫里,你便好好休息,莫要出来了,剩余的事情交给臣子们解决吧。”
“不行,我得时刻在你的身边,我害怕尹铉那厮——”他说着说着便又睡了过去。
尉迟靖心里难过,她知道,他是害怕尹铉杀她之心不死,可是现在她身边已经有聂玉郎和翟白保护,尹铉想杀她倒也不容易。
回到宫里后,尉迟靖赶紧让人把谢流云叫来,说了试验的结果。
谢流云狂喜,“公主,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有这等好办法!”
尉迟靖又看了看内间,“皇上受伤了,你们没事别打扰他,现在既然知道食盐可以解决这件事,就放手去解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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