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并不笨,她堵着一口气不愿意去承认他的好,只是回想起来,从两人三月三那日相识到现在,他确实是在努力一点点的补救着他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男子,她这一生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了。
“你把我的头发都弄痛了!”她心意一定,于是便生气地抬起了头望着陈烟寒道。
“让我自己来!”她眼里依旧带着嗔怒与不满,然后抬起手腕伸向了自己的头顶。
陈烟寒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然后手指微微离开了她的发梢。
却见欲言摸到了那枚杏花簪,然后用手指熟练的将头发一挽,那枚簪子便紧紧的别进了满头青丝之中。
“欲言——”他自然知道她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一种难以言状的狂喜在陈烟寒全身蔓延了开来,双臂却是更加用力的紧拥着怀中的女孩。似乎要将她融进自己胸口一样。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起,改变了心意呢。
“我那日在塔上,最怕的不是被处死,而是怕你会以为真的是我偷了那枚核桃,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欲言用极微弱极微弱的声音说道。
此际陈烟寒再无一言,唯闻及他极粗重的喘气声。
“那个女师父是真的看到我从她身后经过的么?”若不是那法师及时出现,自己估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没有。”过了好一会。终于听到陈烟寒这般答到。
欲言呆了一下。不禁抬起头看着陈烟寒。
“是你让她扯谎的?”欲言眼里掠过一丝惊慌。
“是她看了你以后自己决定的。”陈烟寒低声道。
欲言身子微微一颤。
“当时我在屋顶上,已经做好了把你劫走的准备了。”
这边把她劫走,同时飞鸽传书让京里的人把杏林堂的人也带走。他一切都准备好了,却不想明月法师突然破了戒打了妄语。
“大人——”欲言低低的呼了一声,然后再次抬眼望着陈烟寒。
黑暗之中但觉他的眼神温暖又坚定,还带着苦苦压抑着的喜悦。
欲言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呼吸不畅难以开口,便索性将头埋进了陈烟寒怀中。静静的听着他疯狂的心跳。
两人是此时此刻方体会到两情相悦的甜美,以至于身后不远的一棵杏子树轻轻的摇摆了一下都没有觉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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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霞妹妹。”
宇文霓霞刚从懿寿宫出来,便见到宇文哲明抱胸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似乎在特地等她一样。
宇文霓霞登时心下一沉。
她这两天已经很是不爽。方才去太后那里,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太后今天见到她竟然也是有点淡漠,也不晓得是不是因长明灯之事疑心到了她头上。
而她那日急于坐实欲言的罪行。便将玉佩之事当中揭出,不想却是牵连到了宇文哲明。再加上她意欲加害欲言一事估计也会引起宇文哲明怒气,他现下怕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六哥哥。”她应了一声,头却是别过去不敢看他。
“你这次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吧。”宇文哲明却是带着点嘲笑的口吻低头看着宇文霓霞。
他这个堂妹空有一副绝色姿容,怎么就吸引不了陈烟寒呢。
“你什么意思?”宇文霓霞警惕又慌张的看着宇文哲明。
“你不在大慈悲寺惹事,董欲言又怎么会接受陈烟寒。”宇文哲明原本俊朗的面上浮起了一层寒冰。
“你,你说什么?”宇文霓霞努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惊慌。
“你在我面前用不着遮遮掩掩吧,我想我们的目的应该是比较一致才对。”宇文哲明慢悠悠的道。
宇文霓霞却是一句话不敢说,只是面上带着一丝不解望着宇文哲明。
“你若不去陷害欲言——”
“我没有——”宇文霓霞依旧想要否认。
“又哪里会给陈烟寒那么好的机会去英雄救美,哼,否则以董姑娘的性格,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动。”宇文哲明就像没听到宇文霓霞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宇文霓霞微微吃了一惊。
“六哥哥——”她带着试探的口吻喊了他一声。
“你听好,你不想看到董欲言嫁给陈烟寒,我也不想,要办成这件事情法子有很多,你偏偏要选最笨的一种——是那个郑楚容教你的吧,哼,她难道还以为自己斗得过陈烟寒么——白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了。”宇文哲明一脸的不屑。
“六哥哥,你什么意思,什么又叫别的办法?”宇文霓霞面上惊讶之色益浓。
“董欲言卖掉素问园,跟她弟弟欠下探花楼的赌债,两次事情都是在陈烟寒回京之后不久发生的,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宇文哲明冷冷的道。
“六哥哥,你意思是——”宇文霓霞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陈烟寒不是什么好人,那时他不认识董欲言,要做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奇怪,我问过京城那两家最大银庄的老板当时为什么要停了杏林堂的银贷,都说是康总管的意思,哼,只是康秋初怎么会去管这件事,自然是有人指点,他口风极严,令尊或许有办法套出到底是谁让他这样做的,至于董欲言的弟弟去探花楼豪赌一事,呵呵,你新收的那个婢女好像跟探花楼的东家关系非同一般吧。”宇文哲明说完这番话,面上便是露出了一丝冷冷的微笑。
宇文霓霞听完,却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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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求医
姚妈总觉得她家小姐今早哪里有点不一样。
脸色比以前红润,额头也开始变得很有光彩,眼里虽然还潜藏着几分忧心,但似乎又带着几分欢喜。总之,与昨夜那个死气沉沉的董欲言比起来,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不管怎样,小姐能打起精神来,就是一件好事情。
“小姐,赶紧吃点东西,一会少爷便要来跟你学习了呢。”姚妈没有忘记欲言昨晚的吩咐,一大早便过道园子那边去,告诉子浩从今日起除了下午,其他时间都要过来学习这家传的医术了。
“我倒也不饿,我去园子那边看看家里的医书还剩下多少。”欲言说罢,便起身要走。
也真是奇怪,一天下来几乎什么都没吃,却是一点不觉得饿。
反而心里觉得满满的,满得想是要溢出来一样。
“小姐——”身后的姚妈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
欲言停下了脚步,带着几分不安的神色回过了头。
“你头上,头上的那根簪子——”姚妈眼睛睁得大大的,牢牢的盯着欲言脑后发髻上别的那枚银色的簪子。
欲言转过身子静静的看着姚妈,脸上却是一阵绯红。
“小姐,这枚簪子是哪里来的,怎么那么像,那么像陈家的那一根杏花簪啊!”姚妈兀自不肯相信她家小姐会接了那枚银簪。
那可是陈家的聘礼啊。
欲言略有点紧张的轻咬了一下下唇,然后道:“就是那一根。”
说完之后,面上的红晕又更加重了。
姚妈目瞪口呆的看着欲言,竟是不晓得如何是好。
那该死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法子打动了小姐的呢。
“小姐。这可是你终身大事啊——”言下之意就是那个人极不可靠,小姐可要慎重啊。
“我晓得的。”欲言轻声应道,然后便缓缓转身离去。
小姐又接了陈家聘礼的事情很快在家仆里传了开去,他们当着欲言的面自然一字不敢提,但是背后还是难免议论纷纷的。
欲言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每日开始领着子浩背诵医书,诊治病人。识别各种药材。只是面上却是难免时不时浮出静静的微笑。
子浩年纪虽小,但从小在杏林堂长大,耳濡目染。这些东西对他并不陌生,加上天资聪颖,竟也能融会贯通,对一些病症时常能说得上个七七八八。
欲言见子浩这般。心中虽是欢喜,却又依旧是止不住的担忧——自己答应嫁给陈烟寒一事自然很快便会传开。到了那时,郡主又能那么轻易的放了自己么。
她真的害怕,莫名其妙的害怕,害怕自己等不到子浩能挑起杏林堂这副担子的那一天。也害怕等不到能嫁给陈烟寒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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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闻问切,这望是首当其冲的,书上写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说的是一个人若脏腑阴阳气血有了变化,就必然反映到皮毛五官,”欲言坐在杏林堂的诊桌上,秋日的阳光穿过厚重的大门照进古老昏暗的大堂,欲言正如往常一般,坐在堂中诊桌之后,一边替一位老者诊,一边对身边的子浩道:“你看乔爷爷,鼻翼发红,鼻对应的脏腑是肺,若有肺热之症,便会因内火旺盛而.....”
詹老先生坐在药柜之前,望着这一对姐弟,心中难免有几分唏嘘。
小姐似乎太着急了些,竟像是有种恨不得子浩一夜之间便长大成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