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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杏花 (康素爱罗)


  他这番话说得轻松自如,仿佛眼前的欲言已经是一个死人一般。
  董欲言活了小半辈子,经历过的艰辛危难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只是她终究是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忽然知道自己要死,虽然比一般人显得镇定,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陈烟寒呢,该死的陈烟寒,你这个时候在哪里。
  这个时候,自己最想见的人,竟然会是陈烟寒。
  即便他救不了自己,却还是想要见他。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了罢。
  在别人眼里,自己灭了大祀之日的长明灯,已是宇文家族的公敌,想要太后庇护,是再不可能的了,即便宇文哲明有心,也无法与整个皇室抗衡,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的了。
  只是她的眼睛,却是不经意的望向了宇文瀛身边的那个戎装男子,刘杰。
  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御林军的统领刘杰——这是陈烟寒那晚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刘杰这时也正好看着欲言。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见到陈烟寒口中的董欲言。
  怪不得陈烟寒会对她念念不忘,即便这个时候,端庄的模样竟一点不走。
  “王爷,这个姑娘固然罪不可赦,大祀之时,皇上尚且大赦天下,如果再有血光之灾,似乎不妥罢。”
  刘杰嘴里这般说,眼睛却是望着净尘长老。
  果然,净尘长老一闻刘杰此言,便即刻双手合什道:“大祀之日,唯有广积善德方能结下福缘,此际再添血光之灾,定会对大祀不利。”
  净尘虽也认定是欲言偷了供品,打碎了明灯,但是同样对宇文瀛这种说杀便杀的做法心存不满,见刘杰这般说,自然便是表示拥护。
  宇文瀛微一愕然,便即刻换了一副虔诚之态,低声道:“大师此言极是,我也是一时心软,不想这姑娘日后遭遇那凌迟之苦,才想着急急将此事了却,既然大师这般说,那么——”他略顿一下,便又接着道:“还是将董姑娘先囚禁在韦陀塔顶,等大祀结束后再做定夺罢。”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神色一凛,冷冷的道:“今晚这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刘统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倘若在帝后回来之前,寺里出现一个外人,或者外间走漏了一点风声,你该当何罪,想必是最清楚罢。”
  刘杰与陈烟寒什么关系宇文瀛不会不知道,他要防的人就是刘杰,如今反将这个责任尽数交给了他,那刘杰非但不敢走漏一点消息,还要竭尽全力将消息封锁。
  “是。”刘杰一脸面无表情的答道。
  *——*——*——*——*——*——*——*——*——*——*
  这韦陀塔共有七层,由粗大的松木所建,在天王殿的后方,历来就是关押处罚寺庙中犯戒僧人的场所,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但是这韦陀塔里却是画满了各色面目狰狞的金刚罗汉,每一层均摆放着各种刑具,刑具上还可见依稀斑斑血迹。
  “就将她带至第七层,刘杰,康公公,你们各自挑选两人,再与寺里的师傅一道,将这里看管好了。”宇文瀛吩咐道。
  他终究是不敢完全放心刘杰,羽林军不在他的控制之内,内监里面,却是有不少他的人。
  彼此之间互相制约,想来没有人敢私自放走人犯。L

☆、第一百零二章 舍身喂鹰

  韦陀塔的最顶一层,只有三尺左右见方,欲言蜷缩在地板上,背贴着身后的木墙,手脚上均带着镣铐。就着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的月光,隐约可以看清对面墙上的壁画。画上一名男子,正在盘着一条腿坐在那里,旁边一人手拿一把匕首,似乎正在割他腿上的人。在这名男子身侧不远处,又是人手持天平,天平一端伏着一只神态安详的鸽子。
  这幅画名字叫做《尸毗王本生图》,讲的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欲言是知道的。
  一日尸毗王在殿前见到一只饿鹰在追一只鸽子,鸽子飞到了尸毗王的腋下祈求庇护,老鹰要尸毗王交出鸽子,尸毗王起初没有答应,但是老鹰说:“我现在正在挨饿,倘若不吃这只鲜肉,我便会饿死。”
  尸毗王左右为难,于是便下令仆从割下自己的腿部的股肉喂食饿鹰。
  饿鹰却说:“众生平等,你要用与鸽子等重的肉来换。”
  于是尸毗王令仆从拿来天平,一端放上鸽子,一端放上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
  只是奇怪的是,不管尸毗王割下多少的肉,天平总是倾向鸽子的这一边,于是尸毗王割完两腿的肉,又开始割两臂的肉,两肋的肉,只是天平的指针仍然一动不动的指向鸽子这方。
  于是尸毗王忍痛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自己站上了天平。
  这个时候,大地开始震动,天上开始落下鲜花。
  尸毗王的身体恢复了原状,老鹰与鸽子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天神毗首羯摩天与帝释天。
  这个故事说的是慈悲为怀。因果善恶自有报应。
  欲言盯着这幅画看了良久,然后开始回想自己短短的十来年寒暑。
  从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也不曾真的见死不救。
  怎么就要遭遇这么多的艰难与不测呢?
  如今大难临头,她反而灵台清明,一切再清楚不过,郡主跟楚容已经冰释前嫌,转而联手对付起了自己。
  而在永安王眼里。自己不过是一粒草芥。宝贝女儿撒个娇发个脾气,他便自然会出手相帮。
  再仔细想一想,郡主虽然恨不得能置自己与死地。但她是想不出这个主意的,唔,难道是永安王?又或者是楚容?
  想到可能会自己多次相助的楚容所为,欲言的心益发的感到寒凉。
  她更宁愿相信这都是永安王的主意。楚容不过是一个帮凶罢了。
  永安王,曾经对自己那样和气的一个长者。却也会冰冷的说出凌迟处死四个字。
  凌迟处死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于是恐惧又开始慢慢将她包围,全身仿若堕入冰窖。
  黑暗加重了恐惧,她恨不得夜晚赶紧过去。又害怕夜晚真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是来审问她的呢。还是来处死她的呢?
  只是当脚步声层层逼近的时候,她突然松了口气。然后眼泪便开始啪啪落了下来。
  整个晚上都没有哭,唯有这个时候,方能落泪。
  来者的脚步声太过熟悉,那个人终究还是赶来了。
  陈烟寒终于踏上了最后一截阶梯,来到了韦陀塔最顶一层。
  但见他一身羽林军装束,高大的身躯使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却是显得更加拥挤。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陈烟寒在欲言身前半蹲了下来,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蜷缩着的女孩。
  还好,身上好像没有明显的伤痕。
  “我以为你会从窗子里翻进来呢。”欲言抽噎着道。
  这个问题显然让陈烟寒感到意外。
  噗,这个时候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至少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只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才会去翻窗子。”
  他的眼里溢出了淡淡的笑意,只是着笑意很快逝去,陈烟寒同时伸出了一只手,粗糙的掌心轻轻触摸了一下欲言的香腮。
  欲言没有抗拒他的这个动作,只是陈烟寒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冰凉如水。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他的声音低沉又和缓,仿若一湾湖水。
  “晚上郡主让我去给她看病,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楚容。”欲言低这头轻声道。
  陈烟寒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然后我回去的时候,走的是拜祭地藏王的偏殿,但是旁边正殿里供奉的长明灯碎了,佛像前供着的金核桃也不见了一枚。”
  “不是我打碎的,也不是我拿的。”欲言说着,抬头看了陈烟寒一眼。
  他会不会也如其他人一样,认为是她所为呢?
  只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飘过,便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虽然嘴上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心里知道。
  “然后呢。”陈烟寒继续道。
  欲言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这般天经地义的信任她。
  欲言忽然松懈了下来。
  即便自己真的无法洗清冤屈,即便自己真的被凌迟处死,只要他相信她,好像这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原来自己竟是那样害怕陈烟寒会真的认为今晚这一切是自己所为。
  人一松懈,话语便多了起来,她用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前因后果说清。
  “过一会天就要亮了,你什么都不要怕,知道么,就算真的没有办法证明你清白,大不了我就将你劫走,唔,把你杏林堂的那一伙老老小小都劫走。”陈烟寒笑了一下。
  只是笑容里有些落寞,就算将她劫走,她又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呢?
  欲言一双妙目定定的望着陈烟寒,嘴唇微扇,却终究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走了。”陈烟寒说完这三个字,便站起了身子,然后顺着狭窄的旋转着的楼梯,慢慢的向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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