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谁?!”
西柔的官员甚是郁闷,北辽的这帮人是故意来找碴的吧?
先是公主为了座次阴阳怪气连嘲带讽闹个不休,欢腾得很,她是贵为公主,年纪又不大,闹也就闹了,西柔的礼官虽有不满却也还得陪着笑,不能与她一起闹,偏北辽的正使十二皇子亦是皇家贵胄,年轻气盛,也不出来阻止,任他妹妹胡闹。
待人家大夏的人到了,他们倒不横了,什么话都没有,象呆傻了似的,眼睁睁看着英王坐了那个位置,屁都没放一个!
人家那边茶都上了,他们这厢还站在这里发呆!
还皇子公主呢!一点礼数没有!真当他西柔的紫辰殿是自家的地盘了!
与英王坐在一起的女人,除了英王妃还能有谁?!明明之前就说了英王携王妃赴宴的!这位十七公主,是不带眼睛还是没长耳朵?
礼官腹诽着,却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十七公主,那位应该是英王妃。”
英王妃!
十七公主狠狠地瞪着荣娇,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嫉恨扭曲的毒光,就那么个干瘪平淡的小东西,凭什么配坐在他身边?!
“小十七!”
她站在那里,眸光变幻,一边狠狠在拿眼刀子戳荣娇。一边将热烈的眼神黏在玄朗身上,就听身边传来十二皇兄熟悉的嗓音,隐含着一丝警告。
“请十二皇子、十七公主入座。”
明明是北辽使团先进来的,但自大夏使团入坐后,北辽使团的成员都还是站着的,主要是为首的十二皇子与十七公主都站在那里并未入席,使团里身份最尊贵的两位没坐下。其他成员以为自家皇子公主对西柔的座次安排不满。自然是同进退。
只是那两位的表情着实有些怪异,明显能感觉到俩人的视线是冲着大夏的英王而去。
比起十七公主阴晴不定的精彩脸色,十二皇子的表情就平静许多。喜怒不形与色,也愈发晦涩难懂,他目光深沉,似落在英王身上。又似逗留在英王妃身上,刀削斧刻般的俊颜仿佛氲生着淡然不屑。又仿佛飘浮着克制的薄怒,再细看,却又平静无波。
仿佛年轻的狮子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全身戒备跃跃欲试一触而发。又好象厣足的猎豹悠闲地立在树上,迎风居高而下,睥睨而慵懒。
……
到底是真的心高气傲。不忿被英王坐了上首,还是刻意为之。挑衅大夏的同时,也在试探西柔的态度……
西柔的礼官一瞬间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猜测着北辽使团的深意,表面上他还是尽职尽责,继续不卑不亢邀请嘉宾就坐入席。
“都坐吧。”
耶律古收回了目光,率先在右边上首位置坐下,十七公主不情不愿地挨着他坐下,目光始终无法从对方那两人身上收回。
如果,如果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是她……
她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这个男人,她要了!
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这样的天之骄女!
她,要做他的女人,大夏的英王,她势在必得!
至于他那个小鹌鹑似的王妃,若是识趣的话,就留她一条性命,若是不识趣……
哼!
让十二皇兄的人做了她,必是干脆利落不留半丝痕迹!
……
荣娇并不知道才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北辽的十七公主已看上了她的男人,并准备取而代之,她抬头不动声色的环顾大殿四周,试图寻找些熟悉感,这是西柔国君宴客的常用大殿,做为公主的楼满袖,应该是有机会来过此地的。
“不急,慢慢来。”
玄朗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中,时而呵护包裹在掌心中,时而十指交扣密不可分。
“别闹。”
荣娇眼风轻扫,睨了他一眼,为他私下里的小动作不觉心中甜软,目光盈盈,柔如春水。这么多天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她也很想他,喜欢他坐在身边,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握着手静静坐着,就象是春天平静的海面,只是肩并肩坐着,就能感到满满的幸福与安详。
只是场合不对,人多,周围到处都是眼睛,虽然相信他,知道他不会有任何令人非议的动作,荣娇还是有些不自在。
大殿里暖炉烧得太热,荣娇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隔着厚实的衣料,肌肤仿佛自有主张,贪婪地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暖。
忽然又可以与喜欢的人挨坐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紧握着彼此的手,偶尔说说悄悄话的小幸福,好象隔了许久都不曾有的,瞬间,就有一股充沛的感情席卷而来,幸福茫然地好想哭……又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嗯?想睡觉?”
玄朗垂头,眸光中满是紧张,手也不自觉地僵顿,难道是他判断失误,封了嗅觉也不可以的?
“娇娇……”
若她不舒服……心中抱着随时离席的打算。
“不是那种……”
荣娇愕然,继而偷笑,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吗?以他的敏锐,居然没听出她说的想睡觉只是一种窝心的感觉,而不是真的又开始嗜睡了?
不由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是她不好,明知他对这件事的紧张与在意,还用这个做了比喻。
“砰!”
金樽重重碰撞几面的声音,因西柔国君尚未到来,大殿里相对安静,讲话的人都自觉地交头结耳压低声音,故而这一声显得十分刺耳,殿内骤然一静,众人纷纷望向噪音来源,十七公主俏面含煞,握在金樽上的一只素手青筋毕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狂燥与恼怒,似乎处于爆发的边缘。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小狐狸精!
不顾场合就乱发骚!眉来眼去的当别人是瞎子啊!
玄朗与荣娇的互动是低调而无声的,多在眼神交流,肢体动作极隐蔽,话语交流也不过是简短几句,并无不妥失礼之处。
但十七公主却愈看越刺眼,嫉恨得简直要发狂,她只知道对面的那个男人是她看上的,容不得别的女人染指。
自小父王就告诉她,她是北辽尊贵的公主,这世间的一切人与物,只要她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想要,就去拿,无主的,先占先得,有主的,夺过来就是你的。
这世上,没有夺不来抢不到的,只要你够强。
强者为尊,优胜劣汰,十七公主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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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发难
对于十七公主制造出来的噪音,玄朗与荣娇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北辽的公主,本就是不相关的旁人,她要发飙还是冒火,都是她自己的事。
事不关已,玄朗与荣娇连当观众的心情都没有。
两人依旧自顾私语几句,间或与坐在附近的自己人小声交谈,全然不理会对面北辽人的热闹。
“砰!”
十七公主被他的漠视所激怒,重重地顿了顿酒樽,俏脸恼羞一片,素手拍案,就要发怒。
“……陛下驾到!太后驾到!”
殿外突如其来的礼官高亢的唱报声,掐断了十七公主的爆发。
随着金玉珠铃的脆响,脚步声传来,西柔国君与太后率重臣出现在殿内。众人皆起身见礼,一阵忙乱后方才重新坐定。
上首两张主位,前后稍微错开,左右有着些许的差异,太后坐在了后面居左的位置,国君坐在前面却偏右一点的位置。
这样的座位安置……是习以为常还是母子博弈后的妥协?
玄朗玩味着,不动声色却将众人的神色尽心眼底。
荣娇也在不落痕迹地观察着殿中新来的西柔上下,她坐的位子距离主位近,借着玄朗身形的掩护,小心翼翼偷眼观瞧,国君楼立勋是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不苟言笑,紧抿的唇角似乎带了分似笑非笑的嘲讽,他好象很不耐烦,稍显稚嫩的眉眼间笼着层阴戾,即便是刚才致开场白的欢迎辞,不得不挤出的那两分笑意,细看都带着咬牙切齿。
与做儿子的阴郁相反。他身侧的太后却象太阳般明艳。荣娇虽早看过资料,知道西柔的这位小太后年不过三十,却不想竟是如此年轻美艳,雍容华贵。举止间端庄大方却又有一分女人的妩然,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
玄朗对她背后的小眼神了解的一清二楚,微侧目看了她一眼。俊眉微挑。探询的目光,别有意味,看出点什么没有?
“……”
荣娇微不可察地摇头。没有感觉。
按说她若是楼满袖,与上头坐的这两位母子应该是亲戚,就算人不熟悉,衣着打扮多少也应该会有些印象的。
但什么也没有……荣娇确认没有半分熟稔。一切如同初见。
“……”
玄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不急,还有机会。”
荣娇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安心,不要多想多看。只单纯是以英王妃的身份陪他赴宴就好。
玄朗手上的动作极隐蔽,不过他那转眸间清朗眉眼中毫不掩饰的浓郁温柔,却被坐在上首的太后看了个正着。她似乎被那眼神惊扰了,玉手举杯。美眸微顿,闪过震惊与意外,随即若无事继续举杯邀宾客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