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朗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心都软成了一汪水:“都说了终生不负……只娶你一个,我保证。”
什么叫她哥哥那么疼她,不舍得让她受委屈?
荣娇忽然羞恼起来,“原来是我哥哥逼你的,你才答应的吧?被逼迫着许下的保证,能相信吗?”
其实你还是想娶的吧?
只不过眼下暂时觉得没必要,以后有必要了是不是就会改变想法了?我哥哥逼你的?你堂堂亲王,若要反毁,我哥哥能耐你何?
荣娇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在一瞬间就转出这么多地念头,能想到那么远的事情上去,心情顿时十分地不美妙,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杏眼圆睁,两手使劲将他的胸膛向外推开,玄朗一个没防备,竟被她逃脱出了自己的怀抱。
怀里一空,玄朗的心也象空了一大块,见她退到两三步远的地方,小脸紧绷着,身姿体态都表露着明确的疏离与不悦,顿时就有些发慌,是他说错什么了吗?他的小楼居然不相信他了?
“小楼,我没有。”
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娶别人好不好?若是他想娶,以他的年纪还会等到现在,或者等到将来吗?
仗着身高臂长,他向前一步,伸手便又将她捞住,他的小楼,可以觉得他不好做得不够,可以要求他改,却不可以对他露出那种戒备与疏远,更不可以不信他!
“我想娶的只有你!就算你哥哥不提,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玄朗有些懊恼,早知道她会想偏,还不如不提池荣勇,直接说自己就好,本来他就是这样想的,与池荣勇提不提要求,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想就可以了?若是被逼无奈呢?”
荣娇仿佛钻进了牛角尖,他不想就有用吗?若是别人硬塞给他,他还能违抗皇命不成?他一直不娶则罢,若是娶了,就是破了禁,再要拒绝也少了理由。
况且,以池家的身份,或许还不能做他的正妃呢,他说娶就是娶了?侧妃也是娶!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荣娇垂着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其实也没有多喜欢啦,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若是他不提,她或许还发现不了呢……
“你不信我了?”
见她这么防备气恼的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明明要伸出小爪子挠他,却还努力忍着,玄朗只觉得自己的心象被一只小手揉了又拧,心头升出浓浓的无力感,他可真笨,他明明是在表白的呀,他明明是想告诉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怎么倒把她弄得要哭了?
甚至连信任危机都引发了?
玄朗觉得自己也是疯了,一方面心疼懊恼,一方面竟是欢喜的,看她直白地表达对自己可能会有别的女人的不满,看她肆意地发着脾气,他的心竟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我说不会再有别人,就一定不会有。”
玄朗不顾她的反抗,硬是将人圈在怀里,捧着她的脸颊,让她看自己的眼睛:“乖,此生有你足矣。”
“你收拾一下,明后天回别院,安心等我安排。明天我会进宫请旨赐婚,池府那里,你什么都不用管,若有人来接你回府,你高兴就回去,不高兴就只管随自己的心意,不必委屈……”
他等不得了,既然确定了她的心意,玄朗再也不想多耽误时间,只要她愿意,其他的事情全由他来办。
“可是,池大将军……”
荣娇并不觉得自己对池万林的称呼有何不妥,玄朗不是外人,她实在很难装出父女情深的模样。
“交给我。”
他需要尽快定下亲事,不单是为自己日益浓烈的情谊,还有,小楼的安魂之事一日不彻底解决,他就一日没办法完全放心!
惟恐某一天忽然就出事……只有二人有了婚约,他才能带荣娇离开都城,前往西柔,否则池家那两个爱妹如命的兄弟是不会让小楼跟他走的,除非他有必需不可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他又如何能与他二人明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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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暗动
池万林大将军向来是个聪明的,能在皇帝面前脱颖而出,受到重用的,又岂有庸碌之辈?
他用心经营了半辈子,将池家的门第在父辈的基础上又光大了几分,提高了一截。特别是被当今圣上委以为京东大营主帅,他为此得意了许久——
试想,能得到龙椅上的那位的看重,他会不会打仗是不是常胜将军,重要吗?
池家非名门贵族,祖上声名不显,他这个所谓的儒将,处境尴尬,不受武将接受,不为文官所喜,可,那又待如何?
只要圣上在,他只做孤臣就好。
不需要依附与谁。更不需要结党营私。
可是,有一天,偶然的一个发现,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做孤臣固然不错,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他头上的天不能长久地存在呢?
虽然谁都清楚,没有永远不变的天,但若这天有隐患,不能颐享天年,反而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呢?
到时,他这个所谓的孤臣何去何从?
他池府的前程又会如何?
没有根基的先皇的孤臣,又凭什么再入新皇的青眼?
未来的困境可想而知,象池万林这样有野心的聪明人,给自己再找条后路,太正常不过了,不找反倒不符合他的为人处事。
原先也没那么麻烦,有太子在,他不需要去选择别人,以池万林对当今圣上的了解,只要太子别昏了头做出谋逆之举,圣上是不会废立的,因为圣上非常不喜先皇时的诸皇子之争,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再为那把椅子争得你死我活。
所以他当了皇上没多久。就立了元后嫡出的长子为储君,对太子与其他的皇子,态度完全不同,清楚明白地让他们知道东宫地位稳定,不要做不实际的梦,更不要在私底下搞七搞八的。
可谁知这位太子英年早逝,根本就没等到龙袍加身的那一天。
随着太子的早逝。圣上最不愿意看到的诸子夺谪的局面已无法避免。先太子为元后嫡长。生而聪慧,为人贤德,立他为储。嫡长贤三字全占,朝中无人能举出反对的理由,但除他之外的诸皇子,可就没这么完美了。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继皇后出的勉强可称嫡,却不居长。居长的又被指控失德无贤,贤德的又非嫡非长,且不说东宫里还住着先太子的嫡子,皇太孙。
好乱。比先皇时还复杂,谁也不知道往哪个身上押会是最后的赢家,池大将军也不知道。但因为他的位置。谁都不忽视他的态度。
不站队是不可能的,他本来是可以不选择的。只做孤臣就好,可是他好巧不巧地得知今上身有隐疾,随时可能驾崩。
为自己利益为池府的前途考虑,他也必须有所选择。
所以他如最有耐心的猎手,小心警惕地躲在暗处,仔细观察分析着那几位皇子,最后将宝押在了其中一位身上。
池万林很清楚,他没有左右逢源的资格,只能赌,赢了,他与池家会更上层楼,若输了,既然选了这条绝路,就不能输只能赢!
为了赢,什么都可以押上,何况是不得宠的女儿的婚事?
接到与王家联姻的示意,他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立即同意了,是明示还是暗示,完全听从对方的安排。
至于老二荣勇与老三荣厚对此桩婚事的看法,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他才是家长,当家作主的。
不过,他也不会简单粗暴地回绝了荣勇的要求,他有三个出色的儿子,这亦是他的筹码,特别是荣勇,原先不显山露水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在外面,居然名声不小,连那位主子都知他的勇猛,赞誉有加。
可是,自从荣娇定了亲,荣勇高调行事开始,池大将军觉得有些事情好象开始不受控制,比如荣厚的拜师,他怎么也想不透,自己这个小儿子怎么能入庄先生的青眼?
池家当年是投笔从戎,好不容易搏出几分将门的名声,荣厚居然拜在天下闻名的大儒门下,是福还是祸,他心里着实没底儿——
但他身后的那位主子却夸他老谋深算,以为是他的刻意安排。
接着是荣勇自愿请战北境,这其实也不是他的主意,只是无法阻拦,顺势而为,接着是王家退亲——
他虽然听了那位的指示,二话不说退了亲事,心里终归是有些不舒服。
虽然他有自知之明,池家的份量的确不能与丁家相比,池王两家的亲事,所知者甚少,池荣娇又不是他宠爱的女儿,退了就退了,话虽如此,心理上却难以接受,感觉象被人搧了几巴掌似的。
所谓知者甚少,还是有知道的,那位主子身边的人都知道,王来山也知道,还有几个知道的他能猜出个一二。
说是丁家闹开了,丁七小姐非王丰礼不嫁,都是自己人,主子不好真的眼睁睁看着丁尚书最宠爱的孙女自尽,正好池家与王家的亲事也没公开,实际上还不是在那位眼中,丁尚书重要过他这个大将军?
别的都是假的,交待场面上的套话,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