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闻刀怎可能被他揪住,偏头微侧身躲过,抬腿冲着对方的膝盖就揣。
大汉没想到身材单薄的闻刀竟是个练家子的,反应如此敏捷,出腿又快又狠,他失于防范,这一下竟没躲过去,硬生生挨了一下。
闻刀恼火,更恨他们一伙污言秽语,这一脚没留情面,使了全力,随着咔嚓一声的微响,大汉陡然发出高声的惨叫,高大的身子栽倒在地——闻刀这一脚,竟将他的腿骨踹断了。
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从大汉走过去揪闻刀的衣领到他栽倒惨号,是在眨眼的功夫,看客们原先都以为闻刀要倒霉的,毕竟二人身形相差不少,结果倒下的却是膀大腰圆首先挑衅的那个。
一时众人皆噤声不语,场内鸦雀无声。
只余断腿大汉惨痛的**。
事出突然,吴胖那一伙人呆若木鸡,没想到失手的会是自己人,更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清秀的年轻人,出手竟如此狠辣,一脚断腿,下手无情,不留余地。
李勇也怔了怔,他到荣娇身边晚,与闻刀更鲜少打交道,只知道他是池三少的心腹伴当,是池三少借给自家公子的,话说,池家两位少爷对公子真好……
三少爷将最倚重的常随给公子差遣,二少爷更直接,干脆将自己和李忠几个直接送给了公子,而公子接了人,就直接当做心腹培养了,铺子里的生意全部交给李忠,半点犹豫都没有……
这可不是一般的交情与信任……比之亲兄弟也不为过……
一路上闻刀对小楼公子的用心服侍,比他这个正牌的仆从护卫都精心,而此时对公子的维护与忠心,更是直白到令李勇羞愧——
闻刀虽有些许的傲气,是因为常年跟随池三少,由池三少的身份地位使然,但他从不不是逞强斗狠之辈,更不会无事生非,所以痛下其手,是因为对方出言不逊,侮辱了公子和他自己。
闻刀的忠心……
李勇有些自叹弗如,他刚才还想若是对方不再挑事,就息事宁人,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左右公子又不是女子,几句粗脏之言,虽然不入耳,也不会少块肉……以前走镖时,比这更难听的还有。
口舌之利,不逞也罢!
但闻刀的行为却仿佛一把利斧,劈开他的思想深处,怎么能算了呢?若是眼前站着的是池二少,自己会任由对方出言侮辱吗?
还是说,他对自己现在主人,小楼公子,并不是全心全意地忠心维护?不如闻刀护主?
“……好,好小子!”
吴胖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拍案而起:“当着爷的面,竟敢行凶伤人?爷打断你的狗腿,让你爬不出猎城地界!来人,给爷上!”
“客官,你们闯大祸了……”
趁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闻刀身上,先前被推到一旁的小二偷偷挤到荣娇,小声好言提醒:“吴爷是城主的外甥……你们赶紧服软吧,不然真会被白白打死的……”
不是没有过先例,这地方前不着村更不着店的,死个把人,往旁边的猎山里一丢,尸体很快就会被野兽分食,都不用特意毁尸灭迹的!
有人看见也不怕,谁敢去告?萍水相逢不认不识的陌生人,出了这个客栈,大路朝天各走一方,谁会为谁出头?
对方又是地头蛇,靠山极硬,根本扳不倒,谁会为了陌生人搭进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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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激烈
这出风波,荣娇本不欲理会,若对方只是过过嘴瘾,就让他占几句口头的便宜算了,谁知对方越说越过份,竟然直接要动手!
闻刀出头的原因,荣娇明白,对方嘴里不干净,李勇是不悦但不会十分地在意,所以并没有过激的反应,但闻刀不同,他知晓自己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容忍对方如此放肆。
一脚断腿的行为,也是有意为之,对方是坐地户,又主动找事,即便是自己这一行人和言悦色,对方若不能遂意,也不会轻易放过,既然不能善了,不如就将其打怕!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是因为前者还不够强大,不是猛龙不过江!
人善被欺,马善被骑,不惹事,不等于怕事——闻刀真不愧是三哥的人,完全是三哥的行事套数。
在荣娇转念头的这一瞬间,场面已经乱了,吴肥那一桌只留了他与另一人,其它几个已一拥而上,将闻刀围在了中间。
对方人多,李勇怕闻刀吃亏,一使眼色,己方的两名护卫也加入了战团,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桌椅是最先遭殃的,上面的盘子碗筷也不得安生,吃饭的人早在他们动手前就手忙脚乱地跳开座位,纷纷躲到安全的角落里,不住在此栋楼的,担心看热闹染是非,干脆夺门而出,直接回自己房间。
估计是吴肥的头号太响,本来应该出来阻止的掌柜的和小二们也都躲开了,任由他们打得热闹。
原本胜券在握的吴肥见自己人渐落下风,不由大怒:“人呐?都死哪儿了?都抄家伙,给爷上!”
坐在他旁边的屈指打了个忽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有七八个打手模样的汉子拎刀冲了进来!
荣娇没想到吴肥居然还有人手,照这样看,还是速战速绝的好,她看了李勇一眼,红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句:“擒贼先擒王。”
李勇了然。纵身跃起。兔起鹘落般直奔吴肥,守在一旁的护卫见状挡住了他的攻势。
“……住手,快住手。”
一道惊恐带着哆嗦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爷!”
正在与李勇缠斗的护卫惊慌地睁大了眼睛。自家牛哄哄的爷,脖子上正横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那把匕首紧贴着他脖颈的肌肤,仿佛喘口粗气脖子就要见血了。
脸白得象大馒头。两股战战,腿间的地上有一小滩来源不明的水渍……
握着那把匕首的正是先前爷要人家摘了斗篷风帽。看看是公还是母的人!
那人的面孔藏在宽大风帽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她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家吴爷的身后,只见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握着那把随时能要人命的匕首,安静地仿佛象影子般。
“你,你别乱来啊……快住手。都住手!”
护卫的嗓子都吓破了音儿,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若是吴爷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人难逃一个死字,就连家人也得被牵连!
“英雄,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护卫们正打得热闹呢,忽听到头儿喊住手,还搞不清状况——咱们虽人多,这还没占上风呢,这几个小子还没拿下呢,怎么就喊住手了?
再一看,唉呀!原来自家吴爷在人手上呢!
护卫投鼠忌器,纷纷放下武器,呆立在场中,看自己的头领大哥向对方赔笑示弱:“误会,误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几位爷大人大量,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有话好商量……呃!这位爷,您手里的家伙,能不能拿远一点?”
那把匕首一看就是异常锋利,正贴着皮肉,这若是打个喷嚏手一哆嗦,爷的脖子就见血了!若是喷嚏打大了,手抖得重了些,爷的脑袋就被切下一半了……
“误会?”
荣娇没理会,搭腔的是闻刀。
他好整以暇地理着略显凌乱的衣袍,仿佛对眼前的狼藉视若不见,荣娇看了暗笑,闻刀这小子,还真是什么主有什么仆,走到哪里都是三哥的那一套做派!
明明是在荒郊野外一座普通的客栈里,跟人厮缠滚打,周围满地的破盘子碎碗缺腿的凳子底面朝天的桌子,还有洒在地上被辗得看不出原貌的饭菜,粘乎乎的,看上去令人犯呕……闻刀那家伙,却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周身上下,大有轻裘缓带的气象。
特么真不愧是三哥的好心腹!
荣娇瞟了他一眼……
闻刀立马一机灵,知道大小姐嫌他做作耽误时间了,也对,赶紧解决了事,大小姐还没用晚饭呢!
“你说误会就误会了?先前不是你们先动的手?打不过就怂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凭你们这些杂碎,还不配!”
他跟着池荣厚,从小到大,没少打架,对现在的场面并不陌生,对方虽口头服软,只是因为主子被擒,别看他现在象孙子似的,若是放了他的狗主子,立马就会翻脸不认人,这种货色,闻刀见多了,早有了对付之法。
他向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来,捏开吴肥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动作熟稔的捏捏他的下颌,又捏开他的嘴巴看了看,确认药丸已经咽下,这才松开手。
等他做完这些,顺手揪住吴肥的后衣领子时,荣娇后退两步,收回了吴肥脖子上的匕首,气定神闲地站到一旁,将场面上的处置权交给了闻刀。
“你,你给我们爷吃了什么药?”
护卫头儿瞪着眼睛,不无慌张。心下后悔,这回是踢到铁板上了,看他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以及与他主子的配合,就知道是惯犯,没少干这种事。
还不如用匕首指着呢,这药吃肚子里,要是对方不给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