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住所搞定后,康氏施展了她的雷厉风行,勒令荣娇两日内必须搬离府中,三省居原来的下人,她想带谁过去自己选。剩下的一个不留。改派到别的院子当差,三省居封院,不留人。
这消息一出。三省居顿时人心浮动,有喜有忧,有人脉有去处的,自然是乐不可支。谁愿意侍候大小姐呀,府里随便哪个院子当差。都比在三省居要强上数倍!特别是当初带着目的来的那几个,如释重负,可是能离开了!
既然搬出去,荣娇无意与池府再多牵扯。只带了栾嬷嬷和自己最信任的红缨绿殳等四个丫鬟,其他的人手她已经让李忠买了新的,以池荣勇的名义送了过去。
那座小庄子其实也是池荣娇安排李忠买下的。实际上并不存在所谓池二少朋友这个主人的。
既然搬到庄上是长住,红缨几个丫鬟几乎把所有她们认为能用到的东西全收拾打包。不能打包的家什也全搬到了一个屋子里,找了把大锁结结实实地锁了几道。
荣娇瞅着几乎是搬空到家徒四壁的闺房,不由咧嘴好笑,你们至于吧?咱们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其实她还真没打算再回来……
栾嬷嬷给所有不带到庄子的人放了假,天刚放黑,闻刀带着包力图来回运了四五趟,连着运了两晚,才把要安置到芙蓉街的东西都拉完。
狡兔三窟,荣娇是有目的地搬离,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所谓养病,芙蓉街宅子才会是她的常居所在,绣春会在庄子里扮她,庄子上下都是她的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不会泄露半句。
对她搬家的行为,不知内情的李忠极力赞同,原先只能通过闻刀递话,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在哪儿,有再急的事也找不知去哪里寻人,住在一同座宅子里,自然好,赶在年底,有些不想做或要续租的店面陆续多了起来,药铺的事要抓紧,公子搬到芙蓉街,正好就近商量。
到了离府的日子,等得已无耐心的康氏一大早就打发人过来催促,这边外院的家丁往外搬行李箱笼,那边就已经开始清理物品,打扫房间,该封的屋子准备封起来,真是扫地出门,一刻都不能再等的做派。
康氏派来的婆子一个劲地催着,当然话还是说得比较有技巧:“……去庄子路远,大小姐身子又弱,夫人吩咐马车行得慢些,若是起程太晚,就过了晌午头的饭点,哪能让大小姐饿着?今儿是良辰吉日易出行,还是早些出门上路的好……”
婆子又急又不敢硬催的纠结,荣娇听了颇觉好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我没有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辞行……”
“大小姐真是知礼数,”
婆子挤出一丝笑意,先恭维然后话风一转,回绝地干脆:“老奴来时夫人吩咐了,路远大小姐身子弱,就不必请安辞行了,老夫人那里早就传过话了,早上要礼佛不得空……府里其他几处,更不会挑这个理儿,毕竟您养病要紧……”
看来是提前得了吩咐……荣娇也不是真有心去请安辞行,她早料到康氏和老夫人都不会见自己,所谓辞行不过是为了失礼的那一个不是自己就对了。
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几个面带不虞的丫鬟:“……说得对,早晚是要走,晚走不如早走,红缨和绣春去看看东西抬完了没有,我们先出去!”
直到荣娇一行人从侧门出府,上了车,还没等车起动,侧门拍得一声关上了,充分表达了关门人迅速而迫不及待地送走瘟神的心理。
从康氏决定这件事,到荣娇出府,自始至终,满府的主子没有一个露面的,哪怕象征性的打发个得脸的下人走一趟都没有!
一辆马车三辆骡车驶离了池府,看着池府在视线里逐渐远去,荣娇轻轻笑了笑,这样也好……
二哥三哥不在,这个地方原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
时辰还早,路上车不多,因为有两辆骡车拉着行李箱笼,怕走急了磕碰到易碎物品,荣娇也不急,车慢悠悠地走得不快,等到了南城门时,发现城门前的车辆还真不少,已经进了腊月门了,进城出城的都不少,荣娇的这四辆车夹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
守城的军士照例做了日常查问,听闻刀说是池府的车架,又见前头马车的不起眼处果然有池府的标记,虽然心里纳闷池府的马车这种天气出城做什么,却也没多嘴,顺利放行。
荣娇一行出了城门,完全不知道就在闻刀与守门军士搭讪的功夫,后头那辆看上去不显眼的马车上,正好有人探出头,刚好看到了他的背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遇
噫,那不是闻刀吗?
阿金眨眨眼,他觉得嗓子痒鼻子酸,想打喷嚏,就捂着口鼻,推开车厢窗,厚帘撩了一角——当着公子的面,他可不想在车厢里打喷嚏——难得享受一回与公子同车的待遇,别给公子留个坏印象。
咳,公子以前出行都喜欢骑马的,现在也改坐马车啦!就因为他亲爱的小楼弟弟说了句若无急事,大哥坐马车多好呀,不用太辛苦……
得!他们这些年来不知劝了多少回,还不如小楼公子一句话好使!
不过这种鬼天气,不急着赶路,确实坐马车里比骑马要舒服——小楼公子做了件好事!
阿金捂着嘴巴连打了两个酣畅淋漓的大喷嚏,终于舒服了,满意地揉了揉鼻子。
目光随意一扫,瞧见前面背着自己这个方向与军士挥手的背影,甚是熟悉,阿金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是闻刀。
他是护谁出城呢?
因为玄朗对小楼的重视,凡是与小楼交好或有关的事情,阿金已习惯下意识地要与自己主子汇报一声:“……公子,闻刀在前面。看样子是护送人去哪里,有三辆骡车拉着箱笼。”
“不是小楼吧?”
腰板挺直手中握卷看书的玄朗抬起头,第一个念头竟是,难道小楼要回南方过年?他应该不会不辞而别吧?
握着书册的手指紧张而用力。
“……说不准,属下去看看。”
就知道跟公子一说,他准会想到小楼公子身上,阿金哀叹一声,跳下了马车。
出了城门是官道。这一路护送的只闻刀和洗锤两人。闻刀在前头引路,洗锤压在队尾,刚走了没多远,闻刀就听后面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喊自己。
勒马回一看,竟是玄朗公子身边的阿金!
顿时就有些懵了!身体僵直,目光不由地往马车上瞟了几眼,怎么会遇到他呀……不是说今日易出行吗?
“闻刀小哥。一大早就出城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阿金笑呵呵地催马上前。:“从后面瞅着象你,就叫了两声,没想到还真是你!”
闻刀一僵。后悔不迭,刚才是不是应该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往前走?
“啊,是阿金大哥呀,”
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脸上挂着偶遇的喜悦:“真是巧遇啊,你这是要去哪里?是自己还是与玄朗公子一起?”
“我陪公子出城办差。喏,公子的马车就在后头。”
阿金对闻刀兴奋有些不理解,见到自己有必要这么热情吗?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大嗓门?
玄朗公子在后面!
闻刀的小心肝就是一阵乱跳,下意识地又扫了安静的马车一眼。微顿了顿,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指示,于是胡乱地笑了笑:“呀。阿金大哥,我要护送府里的主子。就不去给公子请安了,就此别过。”
说着就要驱马向前。
阿金哪可能放他走,伸手拦下马头:“这么急做甚?府里的哪位主子?说起来我家公子的弟弟与你家二少爷三少爷都是好朋友,若是池家的长辈在,按礼是要……”
“不必不必!玄公子客气了,不是长辈……”
闻刀对阿金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哪个敢让玄朗公子来请安?躲都来不及呢!
“是……”
他面带迟疑,若是说是大小姐的车架,男女有别,阿金总不会还硬要请安吧?
“是我家大小姐,要去庄子上休养……不方便见礼,就此别过,改日再给大哥陪罪。”
闻刀急着要走。
阿金一听是池府的大小姐,想到关于她身体的传言以及那桩暗定的婚事,不由多看了几眼那辆一直安静等着的马车。
天寒在冻临近年关,这个时节被打发到庄子上养病,看来这池大小姐还真是不受父母待见,拉了这么多箱笼,这是长住的架势,估计过年都不打算接回了吧?
池家那两位护妹如眼珠子的哥哥居然不管?是不知道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样啊,”
阿金点头:“希望大小姐早日康复……你稍等一下,我去回禀公子一声,公子还等着呢……早就听说池家两位少爷与大小姐兄妹感情好……你也知道我家公子对小楼公子看护得紧,池家少爷与小楼公子又交情甚好……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说着,不待闻刀答话,拨转马头到后头的马车前给玄朗回话了,闻刀无奈,只好凑近了马车,压低声音问:“大小姐,玄朗公子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