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的兴致被四公主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众人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意思了,一起去了国公府。
在离开时,尤凝岚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在她们与四公主冲突的茶楼二层靠窗的位置,那个出现在她梦境中的男人正对她笑着摆手……
尤凝岚收回视线,关注着自己内心小小的莫名悸动,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跟他会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跟前世的记忆有关?是那个人的记忆吗?
在她转身之时,莫琼莹从暗处走了出来,抬头往尤凝岚走远的背影看了一眼,坐在了男人的对面,“三王爷,尤凝岚似是对你……”
“对本王?”谢子鸿轻笑出声,握了握尚有余热的手心,抬眸瞧了莫琼莹一眼,“本王心中所想的人是谁,莫小姐该清楚才是啊,怎么还能说出这番话呢?”
莫琼莹笑着拢了拢耳际的碎发,“三王爷还是别开玩笑了,我已经决定要入宫了。”
“所以,你让皇后泄露柏文和欧阳小姐的事情给四公主?好让太后娘娘对皇后彻底的寒心吗?”谢子鸿笑着摇了摇头,脸上说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你就不怕皇后伤心吗?据本王所知,她这个姑姑对莫小姐可是很有心的啊。”
“就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才没真的动她半分。”莫琼莹站起身,转身往外走,“三王爷只要记住与莫家的约定即可,旁的事情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噔噔噔的下楼声响起,谢子鸿抬杯饮茶,笑着轻叹,“真是个自信的姑娘啊。”
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的转身离开,踩下楼梯的那一瞬间,身后是轰的一声,他做的那张靠着窗户的桌子依然塌掉。
笔直的一条三米宽青石路,莫凤筠并未如同过去一般坐上金贵凤辇,只是带了几名信任的下人走在这条自景阳宫到青华殿的路。
当初还是莫家小姐并未入宫时,便是在这条路上仰着头第一次看见姑姑,还是皇后,还年轻的姑姑,是那样的雍容华贵,高高在上。
那时她便按下决心一定要坐上这至尊之位,俯视所有的人。
为了这个至尊之位,她背弃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薛丹雯,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皇后之位,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这个女子能攀的最高位子。
莫凤筠眼神有些涣散的落在了青华殿的入口,似是看见了小时候跟着薛丹雯一道站在那,仰望着迎面而来的华贵凤辇的自己,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风起。
“皇后娘娘,起风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宫吧。”身边的老嬷嬷弓着身子,轻声恭敬的道。
缓缓的转头看了她一眼,莫凤筠缓缓道,“林嬷嬷,你随我从莫家入了宫,如今也有十几年了吧。”
“是,皇后娘娘,已有十四五年了。”林嬷嬷伸手搀扶着莫凤筠的手,神色也有了几分怀念。
莫凤筠又督了一眼青华殿入口,转身往景阳宫缓慢的走着,“林嬷嬷,你说淳儿眼下岁数也不小了,为何还是这般不懂事,让我这个做母妃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太子殿下年岁也算不得大,皇后娘娘也不必过多担忧……”林嬷嬷温言安慰道。
“不大?”莫凤筠冷哼了一声,截断了林嬷嬷的话,皱眉喝道,“他是何等身份?是当朝太子,未来的洪熙王朝的帝王,怎能跟寻常孩子一般!”
见自家主子发了怒,跟着来的宫人们跪倒了一地,“娘娘息怒。”
拧着眉,莫凤筠摆摆手,“都起来吧,怕什么,本宫又没再说你们!”
“是,娘娘。”宫人们站起来。
林嬷嬷又被招到了莫凤筠的身旁,莫凤筠咬紧牙根恨声道,“若不是陛下始终忘不了那个贱人,漠待淳儿,淳儿现今也不会这般景象,这些日子姑姑和哥哥对淳儿都有些不满了。”
“皇后娘娘!”林嬷嬷慌忙冲她摆手,四处看了看,这些话哪能随便的就说出来。
“行了,本宫知道了。”莫凤筠隐怒的横了她一眼,继而也跟着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收回了视线,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哥哥和姑姑会不会不扶淳儿继续当这个太子啊?”
“娘娘多想了,太子是您的孩子,是莫丞相的亲外甥,是太后娘娘的亲自扶上这太子之位的,不会那么做的。”林嬷嬷道,“太子经过了前几次太后娘娘和娘娘您的劝慰,眼下也懂事了许多,老奴瞧着教导太子的老师们对太子的转变也甚是欣慰啊。”
一听这话,莫凤筠嘴角压不住的有了笑意,只是说出来话依旧带着怒气,“那些人欣慰有什么用,这朝堂之上除却莫家,你瞧瞧哪有一个愿意倒向太子的?要不是被莫家压着,只怕倾向柏家那边去了!”
“娘娘啊,六皇子这才几岁?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哪能跟太子比?娘娘就别多想了,有莫丞相和太后娘娘在,太子殿下必定一路风顺。”林嬷嬷轻声道。
闻言,莫凤筠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是我想的太多了些吧。”
这几日,她前往给姑姑请安都是被挡在了门外,姑姑似是连她的面都不愿意见,这让她心下十分不安啊。
正往景阳宫的方向走着,迎面便遇上了疾步而来的太监。
“还不站住,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林嬷嬷站出来怒斥。
太监停下了脚步,恭敬的低着头,“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百五十三章:莫凤筠成了弃子
偌大的皇宫之中除却冷宫外,就只剩下了太后住的的这所院子了,破败的不像是属于这繁华之地。
至今为止,莫凤筠始终想不通,为何姑姑要放着慈宁宫不住,却要住进这破败的小院之中,整日青灯古佛陪伴,念经打坐度日。
郑嬷嬷站在院门前等着,见皇后来了,忙迎上前行礼,“皇后娘娘。”
“郑嬷嬷。”莫凤筠收起了脑中发散的思绪,往虚掩着的院门看了一眼,拉过郑嬷嬷的手,“姑姑让本宫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皇后娘娘进去便知。”郑嬷嬷并未回答莫凤筠的问题,只弯了身子恭敬道。
微愣了一下,莫凤筠狐疑的看了郑嬷嬷一眼,正要带着下人往院中走。
郑嬷嬷上前一步拦下了要跟着莫凤筠一道入院的宫人们,迎着莫凤筠不悦的面容平静道,“天后娘娘吩咐了,只需皇后娘娘一人进去便可。”
言下之意,她带来的宫人们都不能进这院门。
看了看郑嬷嬷,又扭头看了看院门,莫凤筠自小便畏惧姑姑,也不敢真的违抗,只得听令,“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是,皇后娘娘。”宫人们弯腰恭敬应允道。
莫凤筠朝着院门走了几步,郑嬷嬷快步走上前推开院门,吱呀着渐渐敞开……
瞳仁猛然放大,莫凤筠心下有了几分慌乱,转头看了郑嬷嬷一眼,却只督见了她苍老如枯树树皮的皱纹,不见丝毫情绪的波动。
“额娘!”四公主抹着泪,狂奔着扑到在她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十分可怜。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凤筠双手紧抓着四公主的肩膀将她推开,眼睛瞪大,怒道,“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她分明就做的很隐秘,不可能会有人发现,不可能……
一声冷笑。
莫凤筠募的抬头,对上了莫文芝轻蔑的眼神,她慌乱的躲避着,不与她的视线对上……
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莫文芝靠在椅背,微闭着眼睛,手中缓慢的转着佛珠,“圆儿,把四公主送回去吧,派几个侍卫好好看着,日后没有哀家的允许,就别让四公主出来了。”
“是,太后娘娘。”郑嬷嬷领了命令,强行将四公主给带走了。
四公主的哭闹声逐渐远去,院中顿时静谧了下来,莫凤筠战战兢兢的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姑姑,怯怯的喊了声,“姑姑……”
声音虽小,却还是传进了莫文芝的耳中。
安静了一会儿,莫文芝才幽幽的睁开了眼,睨了莫凤筠一眼,“皇后娘娘,还站在外边做什么,进来坐着吧。”
“姑姑。”莫凤筠畏惧的低下了头。
“还不进来!”莫文芝募的喝道。
莫凤筠忙不迭的跑进房中,半途还被这横在入口的木栏绊了一脚,踉跄了几下才站稳,实在有些狼狈,似是脚下被绊的有些疼,眉头紧蹙着,表情有些痛苦。
可却没有一人关心问候一声,而她自己也只是默默的忍着,小心的呼吸着,生怕又惹了姑姑生气。
过了一阵,郑嬷嬷送上了热茶,莫文芝轻呷了一口,睨了莫凤筠一眼,声音慈爱不见丝毫严厉之色,“筠儿,姑姑跟你说的话,你可曾真的记在了心中?”
莫凤筠低着头,不说话。
滚烫的茶水泼浓了莫凤筠描凤缠金的凤服,青花茶杯杂碎在了地上。
“姑姑,姑姑,筠儿不敢了。”莫凤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全然没了皇后该有的仪态,甚至畏惧的全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