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都让人抢走了,这些人还着急回去做什么?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罢了,凤九歌很快就将它抛之脑后,领着人往南燕方向走了。
大约跑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凤九歌才带着人停下,找了一处临水的地方,把马放下去喝水,人则吃些干粮。
就在这时候,愁眠偷偷地凑过来,塞给凤九歌两块桂花糕,指了指马车里,又一脸坏笑地溜了下去。
凤九歌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哪,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没轻没重的了。不过刚才急着逃命没什么感觉,一旦停下来,他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去见见叶棠花了。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掀开马车的车帘坐了进去,里面一袭红衣盖着盖头的少女坐得端庄,只有从微微颤动的交叠双手能看出她的紧张来。
凤九歌瞧着那双小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由得笑了笑:“终于赶在祁敏之之前把你抢下来了,我遇见你的时间比他晚,喜欢上你的时间比他晚,帮得上你的时间更比他晚,好在这一次我比他早,不过有这一次也就够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跟我争你,有我护着你,你还怕什么?”
他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叶棠花,可谁知面前的少女听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显得更紧张了,别说双手了,就连身子都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凤九歌拧起眉头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骤然抬起手,一把掀掉了少女的红盖头,但见面前的少女虽然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相貌也算得上是清丽可人,可那眉眼哪里有一处是叶棠花的模样?
见伪装被拆穿,少女一声尖叫便滚到了马车的地板上,又急急忙忙地跪好,额头贴着地面:“奴婢、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命,求您放过奴婢吧!”
凤九歌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不由得绿了。
另一边,西辽的使节团自与凤九歌分别之后也是一阵快马加鞭,待到实在不得不停下休息,这才寻了个有水的地方修整。
这时候,南弭咬着下唇走到刀疤男子身边坐下:“皇叔,您没事吧?”
刀疤男子扫了眼南弭:“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可惜了那上好的玄铁面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南里也偷偷地凑过来,赔笑道。
原来刀疤男子便是西辽皇帝南余绪的胞弟,北院大王南怀沙,此时南怀沙微微挑眉看了南里一眼:“就跟太子妃一样?”
南里语塞,南弭慌忙又赔笑道:“这、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把南燕和亲的公主弄丢了,这也叫意外?设若不是我今日在此替你们解围,看你们今日如何是好!”南怀沙冷笑。
第二百三十九章得成比目何辞死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上,一众人马也在驰骋着,这队人马正中是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周围包围着一圈黑衣护卫。马车的装饰极为简单,没有配饰更没有花纹,周身都漆成了黑色,从拉车的马到车辕车轨全都是漆黑一片,虽然在日光下看着格外别扭,但如今天色渐黑,这辆马车也渐渐融入了夜色当中,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
马车里,一袭黑色银线绣云龙纹镶边云锦长袍的祁敏之斜倚着车内的靠枕,在他膝上,睡着一个小小的少女,少女一袭火红的嫁裳,绣纹在夜色中昳然生辉,铺了一地的灼灼其华。
祁敏之用手梳理着少女后背散落的乌发,为了让少女睡得舒服一些,原本戴在少女头上的嵌珠凤冠已经被取了下来放在一边,没了细碎珠帘的阻隔,少女清丽的容颜更加清晰,眉心一点朱砂也愈发红艳起来。
这时候,前行的车马渐渐停了下来,有人在外禀报:“王爷,照您的吩咐,咱们把人偷出来之后没回京城,径自奔了西南,如今依稀能知道是在南燕境内,但却在荒野之中,如今夜色渐晚,咱们可以歇一会儿,明早赶到汝原城换了车马,再回京城。”
祁敏之点了点头,道:“好,传令下去,就地休息。”
黑衣人应了声是下去,不多时有一人掀了车帘,送上一支烛台来,烛影摇红,霎时间映亮了小小的马车,也映着少女俏丽的面容,纤长的鸦睫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祁敏之看着看着,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悸动,便微微扶起了膝上的少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替她拢起鬓边的碎发,细察她的睡颜:“都睡了这么久,怎的还不醒呢?你平日里在家也是太累了些吧,竟睡的这般沉。”
他扬起头来,眼神有些出神,笑着喃喃道:“这时候,凤九歌也该赶上西辽的车马了吧?不过也没所谓了,清商公主的虚名让他娶走就是了,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够了,我不需要你公主的名声,也不想让你再为叶家劳心,从今往后你就只是永安王妃,有我在,谁也别想再为难你,更别想再纠缠你,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再也不想看见小兔儿每日为家人殚精竭虑,最后收获的却是一份又一份伤害!小兔儿在保护自己的同时尽力维护着叶家的尊严,这份无意间的心软和容忍却成了家人伤害她的资本!笃定了小兔儿不会不顾叶家颜面,叶远志一次又一次借她的手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至不断地利用她给自己宠爱的恶毒妾室讨好处!还有她的母亲,明仗着生恩养恩,对小兔儿指手画脚,得意时便是疼爱的女儿,逆了她的意便不分青红皂白只管训斥!还有沐家那些亲戚,当初存心捧杀她,如今她惊才绝艳,便又翻过来附小做低地讨好她,还说什么要让出太子妃的位置?且不说祁毓本就不会去选一个沐家的女子为妻,就算沐千蓝真的有争的资格,难道她还争得过小兔儿不成?
从今往后,“清商公主叶棠花”会是长平王凤九歌从西辽太子手中抢回的王妃,将来会成为叶家的女婿,沐家的外甥女婿的也是凤九歌,驸马的名头、舞阳侯府和威远侯府这两门家大业大的亲戚都让凤九歌拿走好了,他要的只是小兔儿而已!
以凤九歌的性格,定然不会才去这种偷偷摸摸有些像耍无赖一样的手段夺回叶棠花,这种方法固然可以赢得扬眉吐气,但也无形之中给长平王府背上了叶家和沐家的负担,只要叶家和沐家一日存在,小兔儿就一日不得从这群没心没肺的亲戚手里解脱!他可不像凤九歌那么傻,为了一个虚名,让自己和小兔儿一世被这群糊涂亲戚缠住!
在世人眼里,他的永安王妃将会是一个出身平凡的孤女,在他无聊外出游玩的时候跟他一见钟情……反正他平日里在世人眼中就是个不着调的闲散王爷,为了小兔儿,爽性就再离经叛道一点又如何?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京城摆脱俗务,携小兔儿走遍天下,逍遥一世!横竖只要南燕不倒,他就不担心自己没吃没喝……
虽然这么做没出息了一点,可是想到能小兔儿如一对神仙眷侣一般游遍名山大川,再也不必步步为营,便是要他放弃自己心中的抱负又如何?什么家国天下金戈铁马,怎么抵得过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祁敏之想的兴起,手指挑起少女一缕青丝绕在指尖,丝丝缕缕的青丝缠得一圈比一圈紧,就好似一缕一缕情丝将他的心越缠越紧,然而他却不觉疼痛,反而甘之如饴!
少女乖巧地偎依在他怀里,连眉头都不曾动一动,祁敏之平日里很少看见叶棠花柔弱无依的模样,如今乍见少女香梦沉酣,心里不由得痒了痒,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低头在她鬓边烙下一吻,一面又去戳她眉心那一点朱砂:“小兔儿,该起来了!”
少女纹丝未动,祁敏之也不着急,觉得指尖触感细腻,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便有意在她眉心揉了揉,谁知抽回手指的时候,祁敏之竟瞧见少女眉心的胭脂痣模糊成了一片。
他愕然看了看自己指尖染上的红色胭脂,终于忍不住勃然变色:“来人,来人!”
外头立即有黑衣人应声:“王爷,怎么了?”
“棋差一招,到底是棋差一招……我就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是早有预谋!咱们现在立刻启程,回宫!”祁敏之甩开怀里的少女,沉着脸走下马车:“卑鄙,太卑鄙了!”
“王爷?”墨浮等人不明所以,连忙跟了上来。
祁敏之抿了抿唇,恨恨道:“早就听说南诏进贡了一名宝珠公主,模样酷似小兔儿,我当初还不敢相信,如今才知道厉害!要不是那胭脂痣实在不好作假,只怕我此刻还蒙在鼓里!”
“啊?”墨浮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什么宝珠公主?难道这马车里的竟不是清商公主,而是从前南诏的宝珠公主,如今南燕的姽婳贵妃?
“可、可若车里的是姽婳贵妃,那宫里头的那一位又是谁?宫里头一位贵妃不见了,就算能瞒得过一天两天,也瞒不过一个月啊!正式的册封贵妃的仪式还没有举行呢!”墨浮一脸的震惊,好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来。
祁敏之直接回身踹了他一脚:“没看见爷心里憋着火呢吗?哪壶不开你提哪壶!都说了那姽婳贵妃跟小兔儿一模一样,如今姽婳贵妃在这儿,那宫里头那个必然是你家王妃啊!”
“啊?这、这、这怎么会是这样呢?王妃、王妃居然被掉了包,变成了姽婳贵妃!王爷,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要不、要不您进宫找皇上说明一下,把人换回来?”墨浮瞪了半天眼睛,最终冒出这么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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