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还待要辩驳,但许瑞祥已经挥了挥手,对周海道,“周海,送皇后回宫!”
“是!皇上!”周海在一旁一直都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今晚事情当真有些诡异得紧,怎么连十年前的旧事都被翻了出来呢?
原来,先淑皇贵妃不是病逝的。而是有人暗害!
那么皇上与九皇子,必定是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了。
“德妃,你也先行退下吧!老三,你……算了,你先去看看你母妃。之后自行回府,之后,没有朕宣召,不得出府半步!”
遣走了诸人,御书房中顿时安静了几分,唯有父子二人轻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许久之后,久到许景玹以为他们就要这样一直在沉默中等到天亮时,许瑞祥才开了口,声音有些黯哑:“玹儿,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许景玹默然。不曾接口。
“放任侍书将你私制龙袍的事情传到老三耳中,而以他的性格,必定不会等到上朝来禀,一定会漏液将你押到宫里,只为防止夜长梦多。而你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担当,慌乱之余,势必会咬出皇后来!毕竟,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不能够做到将一个小太监安排到你身边伺候,成为一直监视你的人。
然后,你又找到了瑜采女,将老三此时的境况告知她。以威胁她以当年帮衬着皇后毒害你母妃的罪过来抵消对老三的打压!
玹儿,父皇说的可对?”
许景玹默了片刻之后道:“父皇说对了大半!”
“你唯一没料到的是瑜采女居然会将证据交给了德妃,让她出面,更没料到瑜采女心怀愧疚,自缢身亡,是吗?”
知子莫若父。在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之下,许瑞祥很快便贯穿了始末,了解了许景玹布局的用意,便是要为自己的母妃报仇。
许瑞祥双手紧紧的抱着头,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我一直以为是你母妃福薄,没有那个福气陪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我竟不知,你母妃是被人毒害而亡!我这是有多差劲!自以为是天下最喜欢她的男子,自以为自己能给她最好的一切,却因为自己的自大骄傲,而将她的性命断送在了这个皇宫里!我……”
这一刻,许瑞祥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男子,在自责与愧疚之中,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尊贵的身份。
“父皇!”许景玹声音略哽,一手轻轻的拍在了许瑞祥的肩上,想要安慰他,但是想到自己十岁不到便失去了最崇敬的母妃,失去了别人所拥有的母爱,他就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玹儿,你什么时候发觉你母妃不是病逝的?”许瑞祥忽然问。
“在洪太医忽然辞了太医院院首之后!”许景玹道。
“洪太医?当年你母妃还在世时的院首?”许瑞祥冷静下来仔细的回想道,“朕记得他是你母妃病逝之后的第二年请辞的!”
随即,许瑞祥一个机灵道:“莫非,他便是那个助纣为孽的逆臣?”
许景玹摇头道:“不是!洪太医应当是在那之后,也怀疑了母妃的死因,只是,他一直不曾插手过母妃的医治,并未有太多的线索,因此,他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只是,他看不惯后宫的黑暗险恶,最后还是选择了请辞!”
“原来,你那般小,便已经注意到这些了,但是父皇一生自诩爱你母妃胜过一切,却从未注意到这些,父皇当真对不住你母妃啊!”许瑞祥惭愧的道。
“父皇当时日理万机,边关又正是不太平的时候,对于后宫疏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许景玹放下了心里包袱劝解道,“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一定是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枕边人的,即便是你们之间没有多少的感情亦是如此!”
儿子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许瑞祥心中感动,回手握住许景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玹儿,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父皇必定不辜负你的心,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以及你九泉之下的母妃一个交代!”
“嗯!”许景玹点头,他也累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而且,霜儿此时一定还在担心着她睡不好呢,他必须要赶紧的去到她身边,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安好,“父皇,洪大夫那边,现如今应该已经找到了有关于当年母妃究竟是中了什么样的毒的证据,再加上瑜采女的自供,应该算是证据确凿了!只要再撬开皇后贴身的几个人的嘴,那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好!朕明白!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了,早朝便不用来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L
☆、第八百十七章:不求
有了许景玹做出的这一切努力,许瑞祥在派人审讯皇后身边的人之时,果然很快便撬开了当年参与毒害呼延羽儿事件所有人的嘴,皇后因妒生恨,毒害宠妃的事情便昭然若揭。
许瑞祥盛怒,废黜皇后之位,在满朝文武百官的劝说之下,虽留了乔雅一条性命,但是却将她打入冷宫,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乔雅素来心性骄傲,如何能够受这样的屈辱,三日之后,知道复出再无望,便一头撞墙而死。
三皇子心胸狭窄,听信谗言,意图陷害手足,被降为庶民,流放边疆,不得诏便不得回京。
乔丞相虽未曾受到太大的连累,依旧官居一品,但是朝上朝下,不管是皇上,还是文武百官,对待他也怠慢了许多。
乔丞相不堪忍受这样的轻忽,觉得受辱,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请辞致仕。
许瑞祥意思意思的挽留了几句,也便依从了他。
朝堂上一时风云变幻,每个文臣跃跃欲试,准备向着丞相之位冲刺。
但皇上心情一直不好,懒得考核各位文臣,干脆往翰林院首辅吴阁老暂代丞相一职。
后,皇上觉得满朝两个文官之首多少有些冲突,干脆就将两个职位合并为一,再不做另选了。
闹闹哄哄又是半月过去,当孟观月得到外面的消息时,已经是风平浪静之时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世,许景玹出事便是因为私制龙袍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行。
但是,为何,这一世,明明事情正朝着她期盼的方向提前发展了,但是许景玹却能够有惊无险的躲过这一劫呢?
反倒是皇后一族被彻底打压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前世后世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好消息在于,德妃现如今虽未曾被立为皇后。但也是后宫之主,只要她努力一把,将许景玠拱上太子之位,将来再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那么,她的野心照样可以达成。
到时候,只要她母仪天下,还怕不能拿孟观霜如何吗?
孟观月,现如今。你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只要耐心等待,便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
与此同时,后宫清凉宫之中,德妃正看着许景玠一脸怒容的喝问道:“玠儿,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母妃,儿臣不想做太子!”许景玠单刀直入的说道,目光绝没有半分退缩的迎着德妃愤怒的视线。
“你这个混账!”德妃气极,一巴掌就对着许景玠的脸打了过去。
许景玠并不闪躲,生生的接了这一掌。
德妃一时怔住。看着自己火辣辣的手心,眼里顿时一阵酸涩,被下了一跳的王嬷嬷赶紧上前阻止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随即,又对许景玠劝道:“殿下,您也不能这样伤娘娘的心啊!您可知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娘娘这些年为了您,可没少费心啊!现如今。三皇子与皇,啊,不是,是乔氏自作孽毁了自己。正是殿下与娘娘的大好时机,您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知长进的话来伤娘娘的心呢!”
许景玠撇着头不曾说话,但是眼睛里的坚决却丝毫没有退去。
“总之,你不准给本宫有这样颓丧的念头!”德妃此时也冷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然后道。“虽然。现在皇上正处在缅怀呼延羽儿的旧情当中,对许景玹总归是要多出那么一份愧疚与爱护之心。但是,你从小到大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于许景玹而言,只有胜之而无不及!你父皇同样也十分的看重你!当然,母妃若是料想不错的话,经过许景玧一事,你父皇或许会因此将这三月之期给免了,因此,你也不用急功近利,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好!其余的,不用你来操心,母妃自然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听了这番话,许景玠才抬眼看向德妃,眼睛十分的平静,也知道此时怕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她。
而且,他也清楚,许瑞祥必然会像她猜测的这样,暂时不再提立储一事,那他也就且行且看吧!
“如此!儿臣知道了!那儿臣先行告退!”许景玠起身道。
“等等!”德妃见他听话的软了下来,看着他脸上的红痕,顿时心疼的叫住他,然后,让王嬷嬷将孟观霜美容院中新推出的薰衣草消痕膏拿出来,然后亲自给他上药道,“儿啊,对不住,母妃方才也是一时情急!”
“无妨!”许景玠的视线落在那个淡紫色的小盒子上,眼底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