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安又问:“皇上此举是要逼王家反?”
“皇后的叔父王勇统率泰和军驻守京畿,本是护卫平京,但王勇此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加之其本就不满王家为斐氏操纵,如今越发拥兵自重想替王氏出头,那日甚至不惜上奏要挟皇上不得废了皇后。王勇已成了悬在平京城上的一把利刃,乃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军制一改,便是削了其权,他若隐忍接受,倒也不费事,只怕他会抗旨甚至顷刻逆反,与其揣测其会不会反,不如让其逆反之心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守卫京畿的还有永安军,整顿永安军便是为此事做准备,待兵符铸成,皇上便会亲自前往平京城外巡视军营,鼓舞士气,之后将永安军假意调出平京,只待王勇见平京城空肆无忌惮、反旗高举之时便可即刻瓮中捉鳖。”
午后柳依进殿来说道:“主子,兰容华的禁足已经撤了。”
傅绮筝正倚在寝殿榻椅上看书,轻点了点头。水雾在一旁扑着扇子,说道:“兰容华之前是家世不好,如今是没家世了,又惹怒了皇上,今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傅绮筝淡淡道:“姑姑和小平子要多加留心落梅台,一切用度不可短缺。”
“是。”年锦安应道。
宫婢入禀:“主子,兰容华求见。”
傅绮筝头也不抬淡淡道:“不见。”
“定是李公公与兰容华说了什么,兰容华想是来与娘娘冰释前嫌的。”
傅绮筝默不作声,执书静览。过了一阵子柳依又进来道:“主子,兰容华不肯离去,说是非要见到主子不可。”
“怎么,还想闯本宫的景颐宫不成,她若不敢,就将殿门关上,就让她等着便是。”傅绮筝淡淡道。
“是。”
过了一阵子柳依又进来道:“主子,兰容华将四公主抱来一起等在外面了。”
年锦安担忧道:“四公主尚在襁褓,外面烈日炎炎可怎么受得了。”
傅绮筝闻言也坐不住了,随即出了寝宫,殿门开启,傅绮筝徐徐走于门前,文月抱着蕙颖等在外面,傅绮筝微微侧眼,年锦安会意,撑了把伞出去给文月和蕙颖遮阳。
“姐姐,月儿知错了,月儿不该听信谗言误会姐姐。”文月看着立于门前的傅绮筝,含泪说道。
“你宁肯信挑唆之言也不肯听本宫一句,本宫此刻也不想听你多言,蕙颖年幼你竟忍心拿她来逼本宫见你,蕙颖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才是。”
“姐姐,蕙颖的名字是我与姐姐二人起的,姐姐失子,如今姐姐就把蕙颖当作女儿吧,月儿想与姐姐一同养育蕙颖,不分彼此,从此再无猜忌。”
“不必了。”傅绮筝冷冷道,“送兰容华和四公主回去。”言罢拂袖转身欲进殿去。
“姐姐。”文月骤然跪下,泪如雨下,“月儿知错了,是月儿令姐姐心寒,如今月儿才知道这宫中只有姐姐才是真心为月儿好,也是姐姐救了月儿的父亲。”
傅绮筝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宫只当为逝去的孩子积德,何况你也说了,本宫身后有秦傅两家,救你父亲一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若不原谅月儿,月儿当长跪不起。”
傅绮筝驻足,回过头看向文月,蕙颖忽然啼哭了起来。
身旁水雾说道:“娘娘,外面太阳这么大,晒坏了公主就不好了,还是让兰容华进殿来说吧。”
傅绮筝听着那哭声于心不忍,遂点头应了,步至殿上坐下,水雾跑去告知文月:“嫔主,娘娘让嫔主和四公主进去说话。”
文月破涕为笑,抱着蕙颖进了景颐宫,将蕙颖交给奶娘哄着。
“是谁将那消息告诉你的。”傅绮筝问道。
文月站在殿中,懦懦开口:“是夏鸾惜,月儿也是受了她的蛊惑才顶撞了姐姐。”言罢忽又跪于殿中,叩首道,“多谢姐姐救了我爹。”
傅绮筝淡淡道:“你且起来。”
文月仍跪着不肯起身,微微撩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镯子道:“姐姐可还记得这个玉镯,这是姐姐送月儿的第一样东西,月儿一直悉心存放着,玉镯犹在,姐姐永远是姐姐,月儿再不敢误会姐姐了,求姐姐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原谅月儿吧。”
年锦安站在傅绮筝身旁,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傅绮筝颦眉道:“起来说话,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栽了一次跟头还没长记性,哭哭啼啼若有用,本宫的舅父也不至于被撤职。”
“嫔主快起来吧。”年锦安向文月使了个眼色。
文月这才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低着头小声道:“月儿还有一事欲求姐姐帮忙。”
傅绮筝端起茶盏劈着沫子,沉眼问道:“何事。”
“听李公公说我爹已经被释放,我想见父亲一面。”
傅绮筝落下茶,侧眼看着文月道:“这次你倒机灵,不直接去求皇上了。”
“月儿以后都听姐姐的,有事定与姐姐商议,再也不敢胡乱妄为。”
傅绮筝沉眼想了良久方才道:“你先抱蕙颖回去,本宫去趟乾宁宫。”
文月欣喜不已,连连道:“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路上柳依抱怨道:“主子也太心软了,就这么原谅了兰容华。”
傅绮筝坐于步撵上,说道:“她不过是想见自己的父亲罢了,此乃人之常情,换做本宫,定也是如此,与原不原谅何干。”
“是兰容华的父亲自己贪婪闯出的祸事,怨得了谁,傅大人为官正直,才不会给娘娘添这些麻烦呢。”
傅绮筝倒未在意柳依的话,寻思着另一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华氏虽已不在了,但傅绮筝忽然回想起那日华氏所言,若步撵之祸并非是她所为,又会是何人。
到了乾宁宫外,年锦安喊道:“娘娘。”眼神瞄向一方。
傅绮筝顺势看去,云妃正从乾宁宫出来,笑意盈盈甚是高兴,与婢子说话间也瞧见了傅绮筝,敛了笑容,向傅绮筝走来。
“怎么,被冷落了些日子绫妃就坐不住了?自己找上门来了,可怜啊,孩子没了,福气也算尽了。”云妃掩嘴一笑,嘲弄道。
傅绮筝只当没听见般,并未停下步子,若无其事地从云妃身旁走过。
云妃回过身看向傅绮筝,又讥诮道:“绫妃不是一向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吗,怎么如今不吭声了?”
傅绮筝仍不理会,云妃快步追赶上来挡在傅绮筝前面:“本宫与你说话呢,怎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傅绮筝驻足看着云妃,微微莞尔:“本宫是不是当向云妃行大礼才算将云妃放在眼里,不过这得看云妃受不受得起。”
云妃气道:“别以为你跟本宫同为妃位本宫就得让你三分……”
未待云妃说完,李常海过来对傅绮筝道:“娘娘快随奴才进去吧。”云妃虽不甘心,但也无法再阻拦,只得让路。
进了乾宁宫,元帝并未忙于朝政,而是在案前作画,窗前的桌上果然放着云妃送来的盅盏。
傅绮筝行礼后走到元帝身边一看,元帝正执笔勾勒山水之景,远处的层峦叠嶂已绘制得淋漓,唯独这近处的景致却是空空。
傅绮筝越瞧越觉得的画面似曾见过,遂问:“这景臣妾似在何处见过。”
“等朕画好了自然知晓。”
傅绮筝笑了笑道:“皇上心思豪迈,这巍峨高山信手拈来,近处的细景定是让皇上犯难了,可否让臣妾代劳。”
元帝欣然将笔递与傅绮筝,傅绮筝大致忆起了此处,笔尖轻描游走间,近处稀疏草木一片绿原,昔时之景重现,果真是此处。
傅绮筝落笔,看着元帝道:“原来皇上也曾留意过这处景致,这画皇上可还满意?”
元帝似颇为满意,看着画道:“出自你与朕之手,自然是无可挑剔。”
傅绮筝忙道:“臣妾帮皇上作画,投桃报李,皇上也得许了臣妾一事才行。”
元帝故作失落之色:“原来你是有求于朕,并非……”
傅绮筝颦眉抱怨道:“皇上怎与臣妾计较上了。”
“说吧,何事。”
“臣妾想让文月与她父亲见上一面。”
元帝看了一眼傅绮筝,淡淡道:“这恐怕非你所想。”
傅绮筝即道:“皇上只当是臣妾所求。”
元帝又将画拿起看了一阵子,才说道:“此事朕准了,不过她不知分寸,你务必跟着前去,看紧她,以免再生事端。”
傅绮筝一欠道:“臣妾明白。”
待一切宫外一切安排妥当,傅绮筝与文月换上常服,只带了年锦安一人随侍,从西华门出宫,傅府的马车已等着外面。
马车上,傅绮筝对文月道:“咱们得快去快回,不可多作停留。”
文月应道:“是,全听姐姐的。”
“小姐,到了。”
傅绮筝与文月下了马车,文月遂问:“这里是?”
“这是我家的别苑,你父亲出狱后便暂住在这里,此处僻静也甚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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