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元帝厉声道,“来人,将兰容华带回寝宫静心思过,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寝宫一步。”
错愕、心寒,傅绮筝转过身,背对文月伫立,眼眶渐润,入宫至今,早知人心易变,陌路成仇都是常事,傅绮筝原以与文月的情谊当是这宫中唯一不会改变的东西,到底还是逃不过渲染离间,不知从何时起竟悄无声息地成了两路人。
“皇上如何处置嫔妾都行,只求皇上开恩,饶了父亲吧。”“朕不想再听你多言,回去好生照顾蕙颖,这才是你应尽心之事,若你再敢言及此事,朕只当你无心教养公主,从此你也不用再照顾她了。”
李常海遂带着几名内监进来道:“嫔主请吧。”
文月再不敢多语,殿门前回头睨了一眼傅绮筝的背影,眼里尽是不甘心。
待文月被带离出,元帝方才起身向傅绮筝走去,轻言道:“朕也没想到……”
未待元帝说完,傅绮筝转身,丝绢轻抹去泪痕,轻摇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臣妾没事。”
元帝拿过傅绮筝手中的丝绢,展开来一看,说道:“绣好了也不给朕看看。”
“皇上还有心思说笑,早知文月如此怨怼臣妾,臣妾就该早一刻去与她解开这些心结才是,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傅绮筝说着,又是几滴泪滑过脸颊。
“别哭了。”元帝手执丝绢搵着傅绮筝眼角的残泪,“朕还要与大臣议事,再哭就是误国了。”
傅绮筝闻言破涕为笑:“臣妾先回去了,今日的事文月也是一时情急,皇上别怪她。”
出了乾宁宫,年锦安候在外面,连忙过来扶着傅绮筝,见傅绮筝双眸红肿,忧心道:“娘娘怎么哭了。”
傅绮筝不禁苦笑:“数载情谊真心相待,却禁不起只言片语的挑拨,世间的姐妹当真只有血缘亲情才靠得住。”
“奴婢在外面也略微听到了些,兰容华的言辞确是让人心寒,奴婢也替娘娘不值。”年锦安叹息道。
出了乾宁门,年锦安方才道:“娘娘,大学士让奴婢转告娘娘,秦侍郎一案斐家已经收手,不再诬陷秦侍郎是主谋,待御史台结案,便会以失职论处。”
傅绮筝叹道:“太后首战告捷,本宫这一步也不是白退的,改日邀王贵人来宫里坐坐。”
“是。”年锦安又道,“奴婢看兰容华……”
傅绮筝望着前方的长路,凝眸道:“她羡慕我的家世,可知高处不胜寒?她只看到了我如今的风光,可曾想过我这一路走来的跌跌撞撞,她入宫至今毫发未伤,平安生下蕙颖,她不曾体会过何谓命悬一线,何谓四面楚歌,如今有了身孕还要时刻提防着别人的暗算。”
“兰容华曾经的荣宠都得源于娘娘,为护她周全,娘娘吃了不少苦,她这么做着实不该。”
“她的荣宠是她应得的,今后的路,或许该让她自己走了,本宫曾多次想让她直面风雨,最终都于心不忍,如今是不得不放手了,或许她不再需要也不想要本宫这个姐姐的庇佑了吧。”
“娘娘在初澜宫时可曾戴过玉镯,奴婢依稀记得,却从未向娘娘求证过。”
“那是玉姨娘给本宫的,后来本宫将它给了浣裳局的云清,云清死后便随她入葬了。”
年锦安感叹道:“那当日李公公所要找之人应是娘娘而非兰容华了,一场阴差阳错,竟让娘娘吃了这么多苦头。”
“姑姑此话何解?”傅绮筝诧异。
“当日李公公亲自来向奴婢询问戴有玉镯之人,奴婢依稀记得是娘娘,可后来一见娘娘手上没有,而兰容华手上却戴了,奴婢不敢妄自猜测,于是只告诉了李公公是兰容华。”
傅绮筝仍是不解:“这又如何?”
“奴婢刚刚与李公公在乾宁宫外说起此事,公公告知奴婢他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寻找在御花园弹琴之人,此人手上戴有玉镯,说皇上为琴音所触动,格外青睐抚琴之人,碰巧娘娘又教会了兰容华弹那首曲子,正是这一番阴差阳错才有了兰容华当年的荣宠,那本该是属于娘娘的。”
傅绮筝停下步子,年锦安的话犹在耳畔,细细回想,惊然一愣,难道真实天意弄人。
自上次脱险回宫便不曾再弹过《华鸳》,如今弹起虽有些生疏却意韵犹存,夜里于寝殿抚起这昔时之音,距那日已二载有余。
“怎么突然抚上琴了。”元帝悄然走入,已站在傅绮筝身后。
傅绮筝起身,看着元帝嫣然一笑:“当日御花园里皇上藏着的那把好琴可还在?于臣妾来说,那可比月下筝和云上音更加名贵。”
元帝伸手轻揽住傅绮筝,望着其面容言:“果真是你。”
傅绮筝瞥了元帝一眼,轻讽道:“皇上几时猜到过。”
元帝淡淡道:“说了朕与你心有灵犀,还用猜吗?”
傅绮筝遂抱怨:“那皇上为何罚臣妾去雨明宫。”
“这……”元帝一时语塞,急中生智环顾四周道,“朕不是已经把这景颐宫补偿给你了?你既已笑纳,就不准再计较。”
“皇上明日把那琴送来,臣妾就不计较。”“何须等明日。”元帝遂吩咐李常海前去取琴来,又道,“这是恭贤皇后之琴,父皇以恭贤皇后之名将其命名为“瑶韵”,一直存放于颐华宫中,鲜有取出,那日不过在御花园放了一个时辰,竟被你给逢上了,许是你与此琴有缘,恭贤皇后故去多年,就此闲置未免可惜,它也该有个新主了。”
傅绮筝轻抚过弦面,既是颐华宫之物,这景颐宫如何能容下,不日当归置正宫才是。
第一二二章 福兮祸兮(上)
柳依扶着傅绮筝在景颐宫院子里慢转,春去夏临,未走几步,傅绮筝额头已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脸色也有些泛白。
柳依望着落梅台所在的方向说道:“兰容华禁足已有一月,落梅台那边真是清静,连四公主满月都无人问津。”
“蕙颖公主近日如何?”傅绮筝边走边问道。
“偶尔奶娘会抱出来在门前走走,娘娘放心,照娘娘的吩咐,落梅台一切用度如旧,奴婢已交代下去,落梅台所需之物,只要是景颐宫有的,则丝毫不可耽误,宫里没有的,再以娘娘的名义让内府即刻送来,那边的吃穿用度是短不了的。”年锦安跟在傅绮筝身边说道,“娘娘是至情至性之人,就算兰容华不再当娘娘是挚友,娘娘却待兰容华母女如旧。”
“本宫只是不忍蕙颖公主受苦,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一昧的莽撞,可曾为蕙颖想过。”
年锦安叹道:“所以兰容华只能是兰容华,兰容华成不了娘娘一样的人,同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所激,兰容华这么轻易就着了道,求情不成,反倒令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也苦了四公主。”
傅绮筝不禁喟然:“本宫从前只求她能好好度日便可,想不到的地方本宫帮她想,挡不住的风雨本宫替她挡,也许是本宫一直挡在她面前,阻了她的视线,从此不辨何处是坦途何处是深渊。”
柳依气道:“主子就不该护着兰容华,谁知她竟这般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哪像主子对甄妃娘娘一向都是心怀感激。”
听柳依提起,傅绮筝方才想到:“本宫许久没见过甄妃了,也不知她和二皇子近来如何,趁此时天气正凉,去趟怡安宫吧。”
年锦安看了看傅绮筝的面色:“看娘娘的似已劳累,不可再奔波了。”
傅绮筝笑说:“本宫不过在这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哪算劳累。”
柳依说道:“太医说娘娘腹中的皇嗣已足五月,甚为稳固,此刻出去走走也好,待暑气上来时便只能待在宫里了”
傅绮筝轻抚着已隆起不小的腹部,慰然一笑:“都逾五月了,最近本宫总能感觉这孩子在里面动弹,昨个深夜还踢了本宫一下。”
年锦安笑说:“小皇子这是睡不着要母亲陪着玩呢。”
“走吧,咱们去看看甄妃。”
怡安宫中,甄妃抚养二皇子泠睿后鲜有露面,就算出去,定也是带着二皇子一同出去走走。傅绮筝去时,甄妃正带着皇子在院子里晒晨阳。
“甄妃娘娘。”傅绮筝喊道。
甄妃起身过来迎着傅绮筝:“如今你我同是妃位,这么称呼着实不妥,若你不弃,就唤我作姐姐吧。”
傅绮筝与甄妃一道坐下,莞尔道:“姐姐。”
甄妃乐道:“本宫羡慕绮姝有你这么个妹妹,也早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傅绮筝看着奶娘抱着的泠睿,道:“姐姐照顾二皇子无微不至,为了他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这孩子是我的一切,如今他依靠我,将来我依靠他,宫里的女人除了能依靠孩子,还能靠得住谁呢?”甄妃言语间是有些无奈,神色黯然,忽又浮出笑意看着傅绮筝的腹部,“都长这么大了,若是个皇子,凭妹妹现在的荣宠,这个孩子怕是哪个皇子都比不上的,本宫的睿儿倒是与本宫一样无心争什么,可华贵妃和舒嫔就不一定了,妹妹要当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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