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翌先是怒声叱责了桓朗一顿,接着失望叹息。
桓朗这下是真得无法辩解,也开始害怕起来。因为如果一切按照其父说的那样发展的话,那他的这次行动确实是失策,会让他自己和桓家都限于不利的境地。
桓家不利是要为这一次的攻击谢府的事情向那些高门大族以及皇帝解释,否则桓家的名声将会大大受损。
而他自己限于不利是因为他在其父的心中的地位恐怕大大地滑落了,他阿父极有可能不再喜欢和信任他。
桓密这会儿帮他大哥桓朗说话:“阿父,还是先别责怪大哥了,这会儿该怎么补救呢?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咽下苦果,眼睁睁看着城中那两千多荆州的兄弟成为待宰的羔羊,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要是那样一来,咱们桓家的声望可就大大受损了啊!”
桓翌扶额,他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无计可施。除非建康城里那些荆州兵没有动手,他还能去把他们给救回来。可要是动手了?他用什么理由去把这等同犯上作乱的兵士带回兵营?恐怕这会儿建康的城门也不会为桓家人打开,就算他是大将军又如何?桓家的荆州兵在城内作乱,那守城的丹阳尹的人是一定不会开门让他进去的。要想进去,就只能强攻,但是强攻的话,他的妻子儿女还有一些族人就要被杀了。他舍不得让妻子儿女和族人死,更加不敢肯定一定能攻下建康城,毕竟一开始他就损失了两千多人,士兵的士气必定因为这样受损,再加上师出无名,等待桓家的一定是失败。
所以,尽管肉痛建康城里的那两千多荆州精兵会全部覆灭,可他却毫无援救的办法。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向朝廷和谢家,以及各世家大族解释这一次的事情。另外,大郎,你自己去营门外领二十军棍。二郎,你去让各营的兵士回营,谁要敢多言多语,鼓动军心,就给我杀!哪一营的将军约束不好手下兵士,那也给我杀!谁再敢私自做主,调动我营中兵士,不管是谁,都给我杀!”
桓翌连着说了几个杀字,特别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那话语中的寒气和杀气让人心惊。
桓朗赶忙趴在地上说:“谢阿父宽恕于我,儿知错了,儿再不敢了。”
“出去。”桓翌寒声道。
这一次他的长子弄出来的糊涂事实在是让他头疼,他真是不想再看见他。
桓朗只得爬起来,缩着头,满脸沮丧和惶恐地退了出去。接着桓溪和桓密也跟着退出去了。
二十杖军棍受完,桓朗被手下的兵士给背着回了营帐。一进到营帐,他就让人把王鸾给找了来,趴在榻上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骂他出的鬼主意,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害苦了他。他要是能动弹,非得蹦起来把王鸾给痛打一顿不可。
狂骂了王鸾一顿后,桓朗让他即刻滚,他再也不想看到他。而且他还说,要是在建康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要是再让他碰到王鸾,他一定会让他好看。
王鸾毕竟是琅琊王氏的嫡出子孙,桓朗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还是给王鸾留了面子,否则,闯出如此大祸,他一定会把他给宰了。
见桓朗咬牙切齿的样子,王鸾知道他不想走也不行了。桓朗因为自己的计划失去了其父桓翌的信任和喜欢,肯定是恨他入骨,他就算留在这里也是不会让桓朗再信任他了。
再说了桓朗失势,似乎也没有了再投靠的价值。再加上,他还害怕大将军桓翌会迁怒于他,到时候把他推出去顶罪,那他就会身败名裂了。
想到此,他赶忙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桓朗的营帐,再悄悄潜出营去回建康。
建康城谢府门外缁衣巷的那条街上,经过尽两个时辰左右的厮杀,到天色将暗时,那两千多意欲冲击谢府的闹事的荆州兵士们全部被斩杀,一整条街上到处都是堆叠的尸体,街面上可说是血流成河。萧弘等人的靴子踏上去都会被那一汪汪的鲜血给浸没。
浓郁的血腥味无处不在,整个缁衣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修罗场。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用完,明天恢复单更,还是晚8点。
☆、第161章 16.1
皇宫,紫宸殿。
皇帝连夜召集谢安,王涛,庾哲议事。
三人相继到达后,皇帝赐座给他们,接着就说:“三位爱卿,今日发生在缁衣巷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要不是丹阳尹反应快,提早关闭宫门,这时候恐怕整个建康城都成了修罗场了。朕的暗卫每日守在桓府门前,今日见到桓翌父子匆匆出了城,随即他们就去告诉了丹阳尹,丹阳尹立即命守将关闭城门。朕也派出了禁军去四门守卫。城内的那些叛乱的荆州兵虽然都被斩杀,可城外还四万多荆州精兵,你们说,朕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此事?”
不用皇帝明说,谢安等三人都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是说接下来该怎么对付桓翌。桓翌毕竟此刻在城外,是让他进城呢,还是不让他进城,又或者可以让他进城,但必须让他付出些代价,比如说让那剩下的四万多荆州兵都回荆州去?还有就是,要不要借着这一次的事件彻底打击桓翌,问他的罪?
王涛就先说:“圣上,这一回桓翌挑动营中兵士闹事,要不是谢尚书机灵,要不是萧家的两位郎君相助,恐怕,此刻臣和谢尚书都无法坐在这里和圣上议事了。桓翌反叛之心昭然若揭。依臣说,圣上必须要借着这一次的事情打击桓家才行,杀一杀桓翌骄横的气焰。”
“王司徒,你有何计不妨说出来听一听。”皇帝看向往王涛道。
近一年来,自从桓翌以大将军的身份录尚书事后,王涛早就对其不满了。这一次缁衣巷发生的桓翌带来的荆州兵冲击谢府的事情更是让王涛后怕。他也不是傻的,早看出来,要是让那一伙乱兵得逞,谢家被毁后,下一个必定是同在缁衣巷的王家。这一次的事情太可怕,若不是运气好,有萧家的两位郎君相助,恐怕谢家的人在这一次暴|乱早就死伤不少,还有王家,包括今日休沐在家的他在内,说不定也做了那些乱兵的刀下冤魂。
王司徒一想起这个,简直对桓翌是切齿痛恨了。这会儿皇帝问计于他,他当然是想将桓翌从录尚书事上赶下来,还想将桓翌赶出朝堂,甚至要他的命。
于是他道:“圣上,若是桓翌上书认错,那就莫若轻轻揭过此事,哄他入城,再关闭城门,将桓家的人全部抓起来,投进诏狱,以反叛的罪名将桓翌治罪,将桓家灭族。”
“可是桓翌狡猾,他进城,也一定不会带着其子进城。如今桓翌的兄弟,还有一子都在荆州,他们手上还有十多万荆州兵卒。若是我们以反叛之罪杀了桓翌,朕想,不但城外那近五万的荆州精兵会真得反叛,就是荆州那边的桓家手下的十多万兵卒也会反叛。如今北边的秦国和燕国虎视眈眈,要是桓家反了,引着北边的胡人来攻打景国,试问如今的豫州兵和徐州的兵能抵抗他们的兵锋吗?”
也难怪皇帝会问出这样的话,这江南的半壁河山是曹家的,皇帝考虑事情的时候就会全盘考虑。他忧虑的是要是向着桓家动手,国家就会陷入内乱之中,要是北边的强敌再跟着兴兵捣乱,到时候全面乱起来不可收拾。最有可能的是,他这个景朝皇帝坐不稳皇位,甚至丢掉江山。
而王司徒考虑的是要除掉桓翌这个对手兼祸害,他不会考虑到整个国家。
对于皇帝的问话,王涛还真不好回答,他只能说:“桓翌是一只猛虎,若是放他进城,他势必还会伤人。若是放虎归山,他一定是祸患。若是不趁着这一次的机会除掉他,臣怕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望圣上切莫失机。”
皇帝对于王涛的这话不置可否,他又看向自己的老师侍中庾哲问:“庾侍中,你可有什么好计?”
庾哲当然明白这一次缁衣巷桓翌手下的乱兵冲击谢府的事件十分严重,所谓唇亡齿寒,他跟王涛和谢安都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若是王家和谢家遭到了那些乱兵的冲击,若是谢安和王涛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不幸遇害,试问他庾哲和庾家能够保全吗?思及至此,他对桓翌当然是心生惧怕和痛恨。
不过,他到底还是要为皇帝考虑一些,便说:“臣认为,要是桓翌上奏章向圣上认错,圣上就也接了他的奏章,让他的荆州兵回荆州去。理由是这些荆州兵离家太久,因为思及家□□儿,心中不满,恐怕再次有变乱发生。再说了,没几个月也要过年了,他们也该回去了。这样一来,圣上也给了他脸面,他也找到个台阶下,另外那些城外的荆州兵终究离开,到底少了隐患。”
皇帝微微点头,认为他这个老师庾哲到底还是为他考虑多一些,老师的这个计策和他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颇为接近,只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接着问:“可那桓翌虽然是上了奏章认错,但却依然不愿意让他手下的荆州兵离开又怎么办?”
庾哲:“那咱们就不放他进城。想必这会儿他也应该知道他派进城内冲击谢家的两千多荆州兵是有去无回了。若是他真敢动手,早就攻打建康,破城而入了。他忌惮的不过是城里还有妻儿族人,他还忌惮师出无名,更加忌惮他的那四万多荆州兵未战就被斩杀了两千多,士气低落,即便攻城也极可能以失败告终。所以,臣推测他以后也不会动手了。若我是他,不防接受圣上的提议,令那四万多荆州兵回荆州去,以安圣上和诸位大臣之心,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又或者,他弄出些别的事情来,转移圣上和诸位大臣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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