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即刻把自己想到的说给了其兄萧伦听,最后问他:“阿兄,你说我这凭据难不成不能替谢十五娘澄清吗?”
萧伦沉吟:“这……似乎可以……”
“那还犹豫什么,我这就去谢府门口,让那些意欲诬陷谢十五娘的荆州兵吃瘪。”萧弘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挽起袖子往外走。
“等一等!”萧伦三两步上前去拉住萧弘。
萧弘以为他大哥要阻止他,立即想用力甩开他拉住自己的手:“阿兄,你别拦我,我这法子一定可以帮谢十五娘,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最合适。”
萧伦抓住他的手不放,忽然笑起来,说:“别忘了,谢十五娘也是我的朋友,我瞧得上的真心钦佩的女郎不多,谢十五娘是一个。”
“那还有别的呢,又有谁?”萧弘开玩笑道。
萧伦勾唇:“当然是你阿嫂,她算一个。别的嘛,还真没有。那我想要问一问你,你瞧得上的真心钦佩的女郎又有谁?有几个呢?”
“……”萧弘认真仔细地去想,忽然发现,貌似他还不如其大哥,他心中只有一个女郎是瞧得上的,而且还是真心钦佩的,就是谢家十五娘。
萧伦看其兄弟半天不开口,不禁失笑,道:“让我猜一猜,有几个我不知道,大概我能想到应该有谢家十五娘罢?”
一面说一面去仔细观察萧弘脸上的神色。
萧弘打个哈哈,转移开话题,说:“阿兄,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去,我们就快些去,我怕我们去晚了,那些糊涂而冲动的军汉们闹起来,冲击谢府就麻烦了。”
萧伦见到萧弘不自然的表情,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原来阿弟心中藏人了啊,好,好,好,哈哈哈哈!”
他也不说明,觉得说清了就没意思了,既然是为了阿弟心中藏的人去一趟谢府门口,跟那些军汉对持,他也觉得值得。
萧弘被其兄这么一笑,立时有些不好意思,他赶忙甩开萧伦拉住他的手,恢复正经冰山脸,道:“阿兄,别闹了,办正事要紧。”
说完,大踏步往外走。
萧伦在后面喊他:“等一等!”
萧弘回头问他:“又有什么事?”
“等我留书一封,我让婢女在我们出去半个时辰后去交给阿父,这事情总得让阿父晓得……”
“好吧,我等你。”
萧伦就去写了封信,信里把两兄弟去谢府门口跟那些荆州兵交涉的前因后果都写上了,最后叫了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婢女如此如此吩咐一番,那婢女答应了半个时辰后送去其父那里,他这才去拿了两柄短剑出来,一把给了萧弘,一把插到自己短靴里。
两人出来,翻身上马,带上几个护卫,直奔谢府大门外。
萧伦和萧弘到谢府所在的缁衣巷时,根本无法骑马进到巷子里,主要是人太多了,把缁衣巷堵得满满当当的。
两兄弟只好翻身下马,将马儿的缰绳交到两个护卫手中,让他们在巷口等着。他们则是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排开面前的那些人,往谢家府门口挤。
到了谢府门口时,他们看见了府门前摆放着的尸首,也看到了一些身穿铠甲的军校盘腿坐在地上,在谢府门口则是坐着闲闲吃茶的谢尚书。看他的样子颇为镇定,那些来闹事的荆州兵只是小声说话,并不敢大声吵闹。总之,谢府门前的气氛有点儿诡异。
萧伦见状就一拉萧弘,在他耳边低声道:“看样子谢尚书镇住了那些闹事的荆州兵,说不定人家谢尚书胸藏百万雄兵,谢十五娘的事情在他那里就不算什么事,或者谢家自有解决之法,用不着你出面澄清了。”
萧弘拧眉,观察了谢庄一会儿,却摇头,对其兄压低声说:“我看未必,要是谢尚书亲自坐在府门口,那或者说明事态挺严重,这些荆州兵只不过是一时被谢尚书的威名镇住,他们可都是不讲理的军汉,只要有人挑动,未必不敢对谢尚书动手。咱们方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这把缁衣巷堵住的人绝大多数虽然穿着布衣,可他们面孔黧黑,身材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军中的兵士。这条巷子,少说也有一两千人,你说,要是他们被挑动起来冲击谢府,到时候谁能够拦住?要是他们真冲击谢府了,建康城必定大乱!我这会儿必须出面,转移那些人的注意,要是能够让他们把我给带走,那就暂时能解谢府之危了。”
“把你给带走?你疯了,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带去让你受罪,甚至丢掉小命?”萧伦忙道。
萧弘略一思索,随后说:“不会,我这一出面,正好打乱那想对付谢家的幕后指使之人的布置。你说,为何同样是开粮铺,他们不对付萧家,而是对付谢家?我想,他们恐怕还是对我们萧家有所忌惮,或者是还有想利用我们萧家的地方。故而,我猜,他们不会为难我。”
“我们萧家有什么?不过是祖父掌了徐州的兵马。可是谢家也有豫州和江州,特别是谢节是豫州刺史,豫州兵马不都在谢家的掌握中吗?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忌讳谢家了?”萧伦问。
“谢家不一样,谢家是外戚,当今皇帝特别倚仗谢家。若是拔除了建康谢家,皇帝就没了谢尚书这个大谋臣,失去左膀右臂之一。要是我所猜不错,说不定在谢家之后,桓家就要对付庾侍中了。要是庾侍中也被拿下,皇帝就失去了两个得力的谋臣,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对付桓翌?到时候桓家必定想要说服祖父,让荆州兵和徐州兵合在一起,夺取谢家在豫州的地盘。这么一来,所有皇帝可以依仗的家族就全没有了。你说,当今皇帝到时候能不听桓翌的吗?”
“要真是如阿弟所说,那这桓家还真不会跟咱们萧家对上。只不过,我心中到底有一疑惑,你说,要真是按照你所想的发展,祖父会跟桓翌联手吗?”
萧弘反问:“阿兄,祖父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你不知道么?还非要问我。”
萧弘的祖父的眼里只有权利和利益,没有所谓的忠心,那被常人认为的忠心,在他那里就会变成愚忠,当然在外人看来,他的祖父是绝对的忠臣。可是这忠臣为了成功可是会不择手段的。萧弘完全可以想到,要是皇帝被桓翌完全制住了,那么祖父是大有可能跟着桓翌一起来打劫,将原来属于谢家的地盘给夺过来分掉,壮大自己。在他祖父的眼里,得到越多的地盘,家族的势力也就会越大,在这个乱世,谁有更多的地盘,谁有更多的兵,谁就会过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见:)
☆、第158章 15.8
萧伦当然也知道他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萧弘说后他也就默然了。
“好了,阿兄,你速去调动你能调动的一部分禁军能缁衣巷,对了,让他们穿便服,还有你再回一趟萧家家,调动我们手下的那几百名私兵也来缁衣巷,同样的,也要他们穿便服。还有,让你手下的禁军今日早些关闭宫门,以防万一。若是还能说服丹阳尹提早关闭城门就更好了。要是能关闭城门,不让城外的荆州兵进城,那么这些缁衣巷内的一两千人也闹不出多大的事情,相反,他们要是敢闹事,咱们就动手把他们全部给就地斩杀,也给那蠢蠢欲动,有不臣之心的人一个当头棒喝……”
萧伦望向自己的弟弟,被他言语中的这种凶狠和大胆给吓了一跳。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萧弘见他还不动弹,便又说:“阿兄,别担心我,我能应付这局面,你就照我方才所说的却做就行。记住,先去宫里,最好先见一见圣上,让他下旨,令丹阳尹今日越早关闭城门越好,接着就是调动咱们能调动的所有人手,换了便服来缁衣巷,若是眼前这些荆州兵敢胡来,我们就杀!”
“我们就杀!”这四个字里面的寒气将萧伦给冻醒了,他回过神来,也为自己的兄弟这种决断还有要护住谢家的决心而感佩,他使劲儿握了握萧弘的手臂,坚定道:“好,我这就去,你等着我,我要跟你一起让那些乱臣贼子好看。”
萧弘点头,不再言语。
萧伦就又分开人群,重新出去,到缁衣巷口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往宫中去。
这里萧弘等到兄长离开,他才深吸一口气,大步往谢庄跟前走去。
谢庄已经神态平静地喝了好几盅茶了,今日是个阴天,并没有太阳,只有些秋风间或吹拂起他的白色衣袍,看看天光,应该过了辰时三刻,那被对面的络腮胡子校尉李特派去传话的军校走了至少有半个多时辰了。谢庄知道,桓翌的五万荆州精兵离建康城三十里地,那去报信的军校骑马到军营的话,这会儿应该到了。就是不知道桓翌是否在军营中,又或者在桓府,恰巧今日休沐,说不定他在皇帝御赐给他的府邸中,若是那样的话,报信的军校早就到了,而真是桓翌指使的话,他也应该在来谢府的路上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到桓翌了。
只是,也不知道谢庄哪里来的直觉,他认为桓翌不大可能来谢府。
正思索间,蓦地护卫周坦粗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何人?站住,不许再往前!否则,我手中的利剑可不长眼!”
谢庄拉回思绪,往身前不远处,那被周坦喝止的人看过去,他看到一位容貌十分俊美,身材高挑,气质阳刚,锦衣华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君向他走过来。他一看之下,就觉得这少年郎君十分面熟,只不过一时之间他想不起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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