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珂一行入得城中。那厚实的城门轰然闭合,将那些想要进城讨个生路的灾民关在了城外,谢珂的心也随着城门轰然关闭而一颤。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了……也许,这里连修罗地狱都不如,她死过,死后的世界其实并不可怕,至少在谢珂看来,死后是平静的安详的。
可这里,却永远是血腥喧闹的。
谢珂不怪这里的兵士出手拦下那些灾民。若是真的放了那些灾民进城。恐怕死的便是乌水百姓了。那些灾民已经饿红了眼睛,可不会守规矩。
烧杀抢掠。无所不敢。
便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声音由远及近。“姑娘来了,恕在下失礼,竟然不知姑娘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姑娘恕罪。”不必谢珂开口。程劲已经回道。“先生不必多礼。姑娘必不会怪罪的。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已是累极……”“请姑娘到在下府中安置吧。在下府中虽然寒酸,好在尚算干净。姑娘请,程掌柜请……”
林长源及达亚诸人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选择了沉默。
若说达亚这性子,放在以往,必会当下问个明白。可经此一路,他也算是长了见识。这一路的艰辛,还有那些明明前一刻还活着,可是下一刻便倒地而亡的灾民,让达亚感触良多。
他是真的觉得齐律夫妻救了他们整个北境。
若说粮食,北境比大魏还要缺。可是最终大魏百姓这般落魄,而他们北境竟然能有余粮。当真是白衣阿郎一人引领着整个北境百姓逃离了死亡。
都说经一事长一智。
一路的经历足够达亚长个三五智了……于是他聪明的选择了缄默。
至于林长源,他本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见对方‘姑娘’的称呼,便知道此事另有隐情,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出来坏事。于是一行人便被引领着,在乌水镇大街上巷穿梭着。
虽是灾年,可乌水镇内看上去倒是井然有序的很。
开门的铺面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像途径的城镇那般铺子几乎全部荒废。
街上行人很少,这点倒也正常。这种时候,谁还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闲逛,都闭门不出,想着保命呢。
那人打马走到谢珂马车旁,林长源悄然向后退了退,将自己护卫的位置让给了那个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
能伸能缩方是为人之本。
林长源可不会因为对方未理会他而有什么负面情绪。这种时候,步步惊险,便是眼前这人看上去对自家少奶奶十分敬重。可是谁又知道这人到底是谁?至少对这人,他是即不知根又不知府。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乌水?一路上可还顺利……”
“先生这问题有些逾越了。”始终走在这人身前一步距离的程劲轻声道,那人脸上神情微变,随后很快歉意的道。“在下确是逾越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姑娘的,姑娘想什么时候来,自然便什么时候来。”
林长源竖了耳朵听着这人的话。
对这人所说十分的疑惑。
什么叫这里的一切都是少奶奶的?这可从何说起?
“无妨的,所谓国难当头,匹妇亦有责,这个时候我才最是该亲赴险境。这里的一切都仰仗着先生,说起来,该是我对先生说句‘辛苦’……”这时,车中的谢珂突然轻声道。
谢珂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调子虽然平静,可在这寂寥的乌水街头场起,竟然有种淡淡的,让人眼前一亮之感。“不敢当,实不敢当,姑娘请,程掌柜请。”这人因着谢珂的话倒是越发的客气起来。
随后的路程变得十分安静。
这人虽然说家舍简陋,可是他带着谢珂一行人进的却是这乌水镇最大的宅子。
单从院门那两尊丈许的石狮子便能窥出一二来。
这两尊石狮子雕的好生威武,便是连齐府门外的那对也有所不及……林长源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而程劲则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这些,只一味的走在那人前头,倒真的一副视察下属的倨傲模样。
林长源心中疑惑渐深。
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发问之机……“姑娘便往暂且住在客院吧。这客院自从建成,姑娘还是第一个贵客。”那人最终将谢珂一行引到一个单独的院落。至于随行的护卫,自然另有住处安排。“有劳先生。”车中谢珂柔声道。
那人拱了拱手。随后对程劲道。
“程掌柜便住在隔壁院子吧,也好和姑娘有个照应,至于余下的护卫。外院尚有几个闲置的院子,兄弟们便在那里栖身吧。”
“任凭先生安排。”程劲也十分客气的道。
那人笑笑,吆喝着府中下人带着护卫们去安置。而林长源和达亚数人,则被程劲留下与他同住。这时候那人似乎才看到林长源,又拱了拱手。
“在下眼拙,此时才看到这位兄弟……不知这位兄弟?”
“林长源,是随行的郎中。”程劲开口道。“原来是林兄弟,兄弟能跟在姑娘身边,医术自然高明。在下这腿一到刮风下雨之时便酸痛难当,还要麻烦兄弟有时间帮在下看看……”“举手之劳。”林长源学了程劲的模样,有礼的回道。
那人笑笑,目光又从达亚诸人身上一一扫过。
达亚等人身上明显带着北境蛮族的气息,那人也不理会。最终以备膳之名转身告辞而去。
见那人行远了,林长源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站在他身边的程劲道。“什么人?我心里怎么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这人给林长源的感觉十分奇怪,初时他对自家少奶奶似乎十分敬畏,可是随着进了乌水镇,那种敬畏似乎渐渐少了。
虽然他不管言语还是动作上,还是十分尊敬的。
可是林长源就是有种这人有些惺惺作态之感。这种人,说不上好与坏,只是若是遇到,敬而远之方是上上之策。因为这种人心中是非观念不重,更多的是恣意而为。
也许前一切他还敬你,下一刻便会翻脸。
“……与虎谋皮,自然战战兢兢。”程劲回道。
与虎谋皮?这词他早上才和少奶奶说过。怎么这时候便用上了……而且虎?便是那人吗?
“既然这么凶险,我们为何还要入这乌水城门?”林长源小声嘀咕道。程劲目不斜视,只微微动了唇。“富贵险不求。”
林长源显然栽倒。
这种理由要不要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啊。“……想问什么,晚些时候问少奶奶吧。”程劲最终道。
林长源点头。
他自然是要问的。怎么感觉进了这乌水镇,似乎更是刀尖舔血呢。
在城外突然看到援兵的兴奋荡然无存,林长源觉得周身冷飕飕的,最终随着程劲转身进了他们栖身的院子。
再次见到谢珂,是在晚膳后。
程劲和林长源结伴而来……进了花厅后,程劲身子似乎才一松,面上露出苦笑来。“少奶奶,这人似乎不好相与啊。”
此时的谢珂已经梳洗完毕,上身着了一件碧色比甲,下身是湖蓝的杭绸百褶裙。头上簪着几颗错落的明珠,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几分贵气,少了几分娇柔,可那张脸蛋,便是无论怎样装扮,都难掩丽色。
“自然不会好相与。若是好相与,如何守得这乌水镇?”谢珂不以为意的道。[第二更,感谢投月票的亲,继续求~~~感觉越写越血脉喷张,明天墨墨争取多码几千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与虎谋皮
第二百七十五章与虎谋皮
林长源瞬间变了脸色。他以为他们一行人终于化险为夷了呢。这怎么才逃出那灾民随时袭击的狼窝,又入了这乌水镇的虎穴。
“少奶奶,那人到底是谁?看他那样子,初时对少奶奶还是尊敬的,只是进了这宅子后,明显神情有变?还有他为何唤了少奶奶‘姑娘’?难道他不知道少奶奶的身份?”林长源一叠声的问道。
“林兄莫急,现在我们虽然算是身陷乌水镇,但好歹是进了城门,而且也躲开了那些灾民和隐在暗中的杀招和探子。”程劲安慰延,只是这安慰实在没什么安抚人心的作用,林长源甚至听得眉头直跳。什么叫身陷乌水镇……这和之前有什么分别。同样是身处险境,在外边好歹还知道如何防备,可在人家的地盘上,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阿劲这话何意?难不成我们若是不进城,还会有人暗中加害不成?”一路上虽然偶有意外,可是自始至终,都未伤及根骨。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不需旁人,他们自己的护卫便能应付,达亚等几个北境护卫一路上都没有动手的机会。
怎么听了程劲的话,似乎他自始至终都在轻敌。
“林兄,难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一路走的太过顺遂了吗?”林长源点点头,心中疑惑,难道一路顺利不好吗?难道损兵折将才正常?“不是不好,而是大大的不好。林兄该明白。我们这一路走的可不是坦途,虽然途中也遇到了些不知死活的流民敢挑衅,可是这么几百里走下来,却没有遇到流民结成的盗匪,林兄觉得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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