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公主府的公子爷是多么正经的少年英才呢,不也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样人品低劣,抵不住软玉温香的诱惑?
正对镜梳妆的美貌女子淡扫蛾眉,因为丫鬟的一句话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是第几次了?”
“第五次了。”红锦一双怨毒的眸子盯在那人身上,放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语气愈发的冷冽。
美人拿起口脂涂抹在樱桃小嘴上,冲着镜子嫣然一笑。“胃口也吊的差不多了…红锦,你去将他请上楼来吧…”
“姑娘?”红锦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身艳丽妆扮的小主,欲言又止。
“鱼儿已经上钩了,若是再继续吊胃口,反而会适得其反。”艳丽女子透过窗子,偷偷的瞥了楼下那人一眼,殷红的小嘴儿不由自主的向上翘起。
她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
谢卿洛被请上二楼花魁的房间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等着一睹花魁芳容的恩客们。
“这小子谁啊,竟然能入了嫣然姑娘的青眼?”
“瞧他也是个仪态优雅举止不凡的,想必是哪位名门公子吧?”
“嫣然姑娘的魅力还真是大了,一点儿都不输先前的花魁如意!”
“不就是会些诗词歌赋嘛,哪个窑子里的姐儿不会,哪里比得上如意姑娘的大才!”
“你这么追捧她,怎么不将她买回去做妾,还让她跟相好的跑了?”
一席话,顿时引得厅堂内一阵哄笑。那如意姑娘的追随者纵然胆子够大,却也忍不住被激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他哪里会不想将那如意姑娘赎身出去,只可惜那如意姑娘性子孤傲,根本看不上他啊。而且,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将银钱捏得紧,别说是纳妾了,就算是养个外室也不容易啊。
楼下依旧热热闹闹,有说有笑。
楼上的门窗一关,却显得格外安静。
“嫣然见过公子。”花魁傅嫣然故意让谢卿洛等了许久,才从屏风后莲步轻移的走出来,款款的向他告罪。
谢卿洛尽管来这百花阁多次,却只是听曲儿喝酒,并未与哪个姐儿有过瓜葛。突然被请上二楼,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欣喜有之彷徨有之。
那一日,他办完差事急着赶回朱雀大街,经过多番打听才得知那马车里坐的是谁。起初,在得知她青楼女子的身份时,他也难免惋惜。可心底那份悸动,随着日子的流淌却越发的清晰起来。当日积月累的痴念一点一点的加深,他再也无法忽视心里那份思念,最终踏进了百花阁的大门。
听见背后响起那萦绕耳旁的黄莺般的女声,谢卿洛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嫣然姑娘…”
傅嫣然偏爱竹青色的衣衫,装扮也和那些青楼花魁截然不同。衣着整齐,即使大热天的,也不露半点儿春光。眉目清秀,妆容淡雅,宛如画上走出来的仕女,言行举止也不见轻浮,俨然大家闺秀的姿态。
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得见,谢卿洛放佛听见心底那含苞欲放的花朵慢慢的绽放。原来,这就是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与他设想中的模样,果然相差无几。
“公子?”傅嫣然被他瞧得有些羞涩,微微垂首,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自觉失态的谢卿洛忙再次拱手施礼,道:“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傅嫣然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赔礼道歉,忽然就掩着嘴笑了。“公子真爱说笑…奴家姗姗来迟,该是奴家给您赔不是才对…”
说着,盈盈一拜,仪态万千。
“姑娘客气了…”谢卿洛何曾与姑娘家这般单独相处过,忙微红着脸还礼。
“公子来了这百花阁,就不必拘礼了。”傅嫣然人如其名,举手投足间都巧笑嫣然,甜美可人。
引导着谢卿洛入座之后,她便在他的一侧坐了下来,并亲自替他斟上茶水。“公子尝尝,这茶水可还合口?”
谢卿洛忙伸手去接,无意中碰到她光滑细腻的手指,脸上的潮红就更深了。从未与女子亲近过的谢卿洛,都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里好。“有劳姑娘…”
“别姑娘来姑娘去的了,公子就直呼奴家的名字吧。”傅嫣然做完这一切,便稍稍与他拉开距离,她可不是头一次见面,就把他给吓跑了。
果然,保持一段距离之后,谢卿洛就自在多了。
“上次,在下冲撞了姑娘,不知有没有受伤?”谢卿洛如此执着的寻找她,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谢家的家教一向良好,谢二老爷也一直教导他,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故而才有此举动。
傅嫣然螓首低垂,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轻声应道:“奴家并无大碍,公子无需挂怀。”
两人坐在屋子里闲话,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嫣然的身世。
“恕在下鲁莽…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公子请讲。”
“在下观其姑娘言行举止,并不像这花楼中人,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谢卿洛心里一直对她的身份耿耿于怀,倒也不是看不起她,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毕竟,身为世家子弟,看多了门庭没落的悲剧,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若她真有什么苦衷,说不定他还能帮她一把,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意。
听到他问起她的身世,傅嫣然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如水的美眸也慢慢的泛红,最终化为一滴一滴的泪珠儿,滚落脸颊。
美人垂泪,亦是美不胜收。
谢卿洛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自个儿惹得姑娘家哭了,忙赔礼道歉。“姑娘若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在下不过随口问问…惹得姑娘伤心,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给你赔礼道歉了…”
傅嫣然接过他递过来的干净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正如公子所猜想的那般,奴家的确是迫不得已才跻身青楼的…奴家的父亲受诸王之乱所牵连,被判了腰斩之刑。虽没被诛九族,可家人男的充军苦寒之地,妇孺为奴为娼。奴家身为家中嫡女,也逃不掉贬入贱籍的命运。”
讲述完这些,她稍稍停顿,才继续说道:“好在这百花阁的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见奴家姿容尚可,又有些技艺傍身,这才没逼迫奴家,奴家才能安然的在这里做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听完她的故事,谢卿洛唏嘘不已,眼底涌动着心疼和怜惜。“姑娘果真冰清玉洁,将来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92 冰上起舞
红绸觉得主子有些不大对劲。
自沐浴过后,做什么事都变得心不在焉。甚至,还犯了好几次低级错误。比如,一向喜爱的话本居然会拿倒。又比如,明明已经洗漱过,却又吩咐准备洗漱用具。这样迷糊的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并且,这种症状,直到翌日起身后,仍旧持续着。
眼看着日上三竿,屋子里的温度也渐渐升了起来,红绸不得不上前提醒,不然主子一会儿又该难受了。“姑娘,日头大了,要去冰室吗?”
谢荣华回过神来,努力镇了镇心神,道:“什么时辰了?”
“卯正了。”红绸看了看多宝阁上的沙漏,报时道。
“这么晚了…”谢荣华睁大眼眸,不敢置信的一眨再眨。
“姑娘可要将早膳传到冰室去?”以往主子都是在那儿用饭,今儿个估计会有变动,红绸才会问出口。
谢荣华的反应却是令人感到意外。“嗯,让红妆去准备吧。”
说着,便重新回到梳妆铜镜前,让红绸帮着挽发髻。
红绸屈膝道了声是,安静的站在主子身后,开始摆弄她那头黑漆漆如锦缎般光可鉴人的长发。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谢荣华主仆出现在冰室。
“姑娘,早上还喝荞麦茶么?”红妆摆放好碗筷,前来请示。
谢荣华平日活动不多,消化功能退步,容易积食,便吩咐红妆每日用荞麦煎了茶汤,以备不时之需。
“算了,泡一杯普洱吧。”谢荣华吩咐。
总是喝一种茶,也会腻的。更何况,今儿个她想去司徒燕秋所说的嬉冰场所去瞧瞧。毕竟,整日的坐着不动也挺无聊的,还得找些乐子才好打发时辰。
在两个丫头的伺候下用完早膳,谢荣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漱了漱口,便重新端起丫头奉上的热茶浅饮起来。
“郡主起得挺早啊。”司徒燕秋从楚旻宁那里得了些银子,尽管与预期相去甚远,可还是挺知足的,故而还能好心情的跟谢荣华打招呼。
对于这个闲得无聊却日进斗金的司徒公子,谢荣华一直不冷不淡的,打招呼也就是点个头而已,放佛跟他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司徒燕秋被人嫌弃了,无趣的摸了摸鼻尖,躲到僻静的角落疗伤去了。刚爬上冰床不久,就见楚旻宁主仆踏进了门槛。“子初…呜呜…郡主欺负我…”
楚旻宁和谢荣华同时蹙眉,额上冒一排排的黑线。
他就不能正经一些?
她欺负起人来他还能好好儿的在这儿坐着?
同时收到两人鄙夷的目光,司徒燕秋感觉更不好了。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啊!好兄弟自打情窦初开后,眼里就只看得见某人了,其他全都成了摆设。他这个之交好友也得靠边儿站了!没天理啊,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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